晉王妃戚書婉被貶為庶民，送去家廟麵壁後，戚父的罪己狀也呈到了禦前。與此同時，彈劾戚家的折子紛紛飛向禦前。</p>
戚家子弟眾多，這些年自有一些浪蕩子在外欺男霸女，族中也有人收過賄賂，做一些強買強賣之事。</p>
戚書婉之父眼看大事不妙，若不設法，隻怕會步蕭宇墨下場，忙進宮請罪，自願獻上一半家產充入國庫，自貶為居家翁，不再與晉王來往。</p>
戚家這番舉止，像是一個風向標，京城原本圍攏在晉王身邊的勳貴，紛紛自省，不再頻密前往晉王府。</p>
不到半個月功夫，晉王府門庭便冷落了不少，甚至有傳言，說皇帝已不喜晉王，或會在年幼的皇子中擇一位立為太子。</p>
總歸一句話，晉王不一定能立為儲君。</p>
另一頭，樂陽公主成了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p>
皇帝賜了一座公主府給李丹青，李丹青入宅這一天，京城權貴多數送了賀禮，更有許多想要拜見她的。</p>
李丹青在公主府待了半天，便又回宮中陪著鄭太後。現時局勢未定，還是住在宮中比較安全。</p>
十二月初，宮中傳出喜訊，麗嬪產下一位小皇子。</p>
皇帝特彆高興，晉了麗嬪的位份，封她為麗妃，又給小皇子賜名天佑，十分寵愛。一時之間另有猜測，說皇帝打算封小皇子天佑為太子。晉王門前，越加冷清。</p>
李丹青去探望了麗妃和小皇子。從麗妃寢殿出來時，她沉默了許久。小皇子相貌不像皇帝，也不像麗妃。倒有點像秦王。</p>
自然，也可以說，兄弟相像。但是…</p>
李丹青不敢表現出一點疑惑，此事關係太大，鬨不好，麗妃會被滅九族。不管了，反正是皇家血脈。</p>
她回景陽宮時，內侍來稟，說齊子蟄回京了，剛到養心殿見過了皇帝，現在殿外求見她。李丹青想起自己和謝夫人的矛盾，不由搖了搖頭。她和齊子蟄之間，似乎不會有後續了。</p>
她換了衣裳，在正殿落座，方令人傳召齊子蟄。齊子蟄進殿時，風塵仆仆。他躬身道： “給殿下請安!”“免禮，坐罷!”李丹青令宮女給齊子蟄賜座。</p>
差不多三個月沒見，兩人互相凝視打量。李丹青先開口， “子蟄，你瘦了，黑了。”</p>
齊子蟄則道： “殿下風采更勝往昔。”他說著拱手，</p>
“臣有要事想單獨稟上。”李丹青點點頭，遣開身邊宮女。</p>
齊子蟄走到李丹青跟前，屈膝蹲下，低低喊道： “丹娘!”</p>
李丹青“嗯"一聲，問道： "這趟順利麼?”</p>
齊子蟄便說起出行經過，又道： “突厥果然和回紇打了起來。我適才跟陛下稟過，想趁著突厥生亂，領兵打過去，接回長公主殿下。陛下說此事須得召群臣商議。"</p>
“現下近著年關，這番商議，估摸得商議到明年開了春才有結果。”</p>
說畢正事，他又道： “回京途經石龍鎮，已令嚴江離和朱峰殺了魏家那三人，另給洛蘭主仆贖了身，帶了她們進京。"</p>
“明兒，再讓人給她們安排一個營生，讓她們在京城立足。”</p>
李丹青道： “她們兩個弱女子，又長得美貌，不管做什麼營生，都怕有人騷擾。你到時讓嚴江離和朱峰去警示一番，說她們主仆是他們罩著的人，護一護她們。"</p>
齊子蟄應了。</p>
兩人又說幾句，齊子蟄才歎道： “丹娘，回京路上，我歸心如箭，想早點見到你。可回來了，卻發現你對我越加冷淡。"</p>
李丹青道： "這陣子京城發生了幾件事，其中一件涉及戚家和你母親。"</p>
齊子蟄低聲道： “今日回京，到得城門前，便見到我大哥了。你說的事，大哥已全數告訴我了。</p>
他捉住李丹青的手， “丹娘，我回了府，會再說服母親，讓她去發反誓。”李丹青搖頭， "不必，我不想招駙馬了。"</p>
齊子蟄抬頭凝視她， "丹娘，我母親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李丹青道： “子蟄，咱們確實是生死之交，情份不是彆人可比，但也確實不適合在一起。”</p>
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p>
皇帝一心要削勳貴權柄，如今隻削了戚家一半，遲早要削到武安侯那裡。可武安侯手中有兵權，不是輕易能撼動的。到時一動，必然要流血死人。說不定，皇帝會殺了武安侯。</p>
如此，就是她父親殺了齊子蟄的父親。他們還能在一起嗎?</p>
齊子蟄聞言，站了起來，看定李丹青道： "縱我說服母親破了誓，你也不肯擇我為駙</p>
馬了?"李丹青輕聲道： “子蟄，世事難料，咱們之間的事，過兩年再論罷，若那時你我還有緣，自會在一起。"</p>
齊子蟄突然笑了起來， "丹娘，這一刻，我真希望你不是陛下的女兒。"說著轉身朝殿門外走。</p>
李丹青怔怔看他的背影，想起輪回那時相互扶持的情景，心頭突然漫上一片悲傷，不由自主站起來喊道： “子蟄!”</p>
齊子蟄止步，隔一會轉過身，看向李丹青，語氣傷感， “丹娘，我有時慶幸遇見你，有時又懊惱遇見你。"</p>
他走回李丹青身前，伸手攬住了她。</p>
李丹青把頭伏在他胸前，漸漸紅了眼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