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綠萼沒聽清奚浮玉的問題。
緊繃的那口氣散了之後, 不是屈辱與憤怒,而是茫然。
她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
空蕩蕩的,眸色也空洞。
隻是怔怔看向某個地方。
花綠萼感受到奚浮玉的手掌從發尾落在她被迫露出的尾巴, 輕輕喚了聲:“小殿下?”
這稱呼說出不的諷刺。
分明沒有半分的尊敬。
她動了動尾巴, 沒掙開, 抬眼望向奚浮玉, “為什麼要成親?”
奚浮玉微微蹙眉, “什麼?”
花綠萼:“如果隻是想羞辱我,玩弄我,把我當寵物, 或者一個玩物就好了, 為什麼要成親?”
奚浮玉眉心蹙的更緊。
趁著他怔神的片刻, 抽出尾巴,蓬鬆的尾巴將狐狸雪色身軀遮擋住, 尾尖試圖解開綁在手腕的金鏈。
法術作用的鎖妖環,根本不是蠻力能夠解開的。
她狠狠扯了下鏈子,尾巴的毛發扯掉好多。
奚浮玉握住她尾巴, 解開絞進鏈子中的毛發, 冷聲說, “彆動。”
花綠萼一陣火大:“彆碰我。”
奚浮玉眼底猩紅,淡聲道:“昨天為小殿下治病時, 小殿下怎麼不拒絕呢?”
花綠萼唇瓣咬的發白。
奚浮玉發絲褪為雪色, 說不出的妖冶, 仿佛一念之間入了魔:“妖丹是小殿下自己尋的,奚謹也是小殿下自己要嫁的,最後因妖丹之事求到在下這裡, 都是小殿下自己做的決定。”
“路是小殿下自己選的,又何必露出這副神色?”
花綠萼怔怔望著他,用儘力氣把眼淚憋了回去——
往常都是裝可憐時才在他麵前哭,真落淚了,反而不願意露出任何怯弱。
“所以你就一邊從指縫漏點溫柔,一邊又這樣羞辱我?”
拿她當玩物,心情好了賞賜點溫柔,心情不好就百般折辱。
她心想,是,是她自己選的。
所以這些委屈也都活該。
花綠萼眼睫垂落,好似斷了翅的蝴蝶,無力跌落,再也飛不起來。
奚浮玉沒由來的煩躁,青色血管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燒起藍色火焰。
他抬起花綠萼的下巴,猩紅眼球說不出的陰森,“小殿下這麼霸道嗎,難不成隻許小殿下羞辱在下?”
床第之間,狐狸叫了彆的男人的名字,可謂是一生的陰影。
花綠萼依舊垂著眼睛。
奚浮玉摸著她的臉頰,沒有抬起她腦袋看她是表情,隻是垂目看著她。
狐狸尾巴裹住了關鍵部位,像是穿了件昂貴的狐裘裙,鎖骨瓷白,周遭布滿紅痕,宛若開出一支極度聖潔,又極度靡麗的紅梅,花瓣隨著她起伏的呼吸抖動。
掌心好像摸到了一片濕潤。
奚浮玉手掌僵硬,左手也沒像往常那般說著汙言穢語,更沒有舔舐。
良久,他輕聲說。
“我從未將你當成寵物,也沒有當成玩物。”
“結界外設有陣法,他進不來。”
花綠萼仍然垂著腦袋。
譏笑了聲,“三公子這般示弱,難不成是想說,你並非有意如此,隻是不知道要怎麼得到,想著用這種方式證明我屬於你?”
“還是要說你可憐的童年經曆,說你不懂如何去愛,渴望救贖……唔。”
小狐狸被捂住嘴巴,被迫抬起腦袋看奚浮玉,眸光瀲灩,恍若一汪清泉,映照出他入魔後醜陋的麵容。
奚浮玉眼中紅光更甚,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冷,“我不需要愛,也不需要救贖。”
花綠萼想說什麼,可以被堵的嚴嚴實實。
緊接著便睡了過去。
——奚浮玉給她施了昏睡法訣。
昏睡之前仿佛聽到奚浮玉說,“往後不會如此了。”
興許是錯覺。
*
花綠萼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睜開眼的那一刻還有點懵,隨即回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迅速坐起身。
扒開著自己的尾巴。
還好還好。
沒有禿。
她麵色忽然一怔,湊過去聞了聞,隱約殘留著藥膏的味道。
這會兒能給她上藥的也隻有奚浮玉了。
花綠萼默然兩秒,翻個身繼續睡覺。
剛吵完架就出去麵對奚浮玉,怪尷尬的。
她決定用冷漠偽裝自己,從此做一隻冷酷的狐狸。
然後就聽到了奚正清的聲音。
冷酷狐狸:“……”
她放出神識,看到院中飲酒的兩人。
奚浮玉微微抬眼,朝她的方位看了下,又淡然的收回視線。
奚正清提著酒壺,給奚浮玉倒滿,“三弟這次回來是為了省親?”
奚浮玉語氣清淺,“嗯。”
奚正清笑,“倒是頭一次聽說,成了仙的還會回來省親。”
“我以為天上的神仙下凡都很困難。”
奚浮玉指尖摩挲著酒盅,“二哥找我是什麼事?”
奚正清啊了聲,像是這才想起正事,深深歎了口氣,“我今日見了弟妹,頗覺有幾分熟悉,不知道她有沒有兄弟姐妹?”
奚浮玉:“……”
他冷淡道:“沒有。”
“她如今已是我妻子。”
這是在告誡奚正清,花綠萼已經成親,不是他該肖想的。
奚正清搖著扇子,笑的有幾分妖,“我自是對弟妹沒什麼興趣。”
“不過三弟搶奪人-妻,就該明白風水輪流轉的道理,未必是我,但未必沒有彆人。”
奚浮玉,“二哥多慮了,我與她情投意合,斷然不會出現二哥所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