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理解歪樓,許夢雪扶額感歎。
這也倒給她提了個醒。
吃罷午飯,她把易煦易瑤兩人叫到跟前,語重心長給他們上了一課。
他們家的崽子乖,乖有乖的好處,不能說不好。但也從易煦打架這事看出來,小孩子有自己的天性,他們可以通過察言觀色去壓製天性、模仿他人,以期變成大人眼中被誇讚的小孩。
他們本身不愛動、不愛玩還好,要不然,大人壓抑久了都會瘋狂,何況小孩子。
她作為家長,在他們還小的時候就是給他們撐起一片天的傘,遮風擋雨,不需要他們小小年紀就戰戰兢兢,更彆說麵對最親近的人。
她告訴他們,不必事事乖巧懂事,做自己就好,釋放自己天性,敢說發出自我聲音,彆怕大人聽不到。
“當然,像隔壁家那樣的,就算了。”
怕他們掌握不好度,好好一孩子變成隔壁熊孩子,許夢雪一想就會謝。
易瑤倒是好奇:“媽媽,隔壁是什麼樣子呀?”
許夢雪一回想渾身都難受,易煦卻很開心,他打架了還能得到他媽的肯定,自然樂於回答妹妹的問題:“就是從鼻子裡流出鼻涕,他當麵條吃進去。”
許夢雪:“…………”
虧得今天吃的不是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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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專門給孩子們講的那一番話,也非全無用處。
偶爾易煦也會七歲樣子,求她給個零花錢買洋畫片或獸棋,下學了也不嫌冷,就在樓下的院裡和其他人一起趴在石桌上拍畫片。
當天要是贏了回來吃飯都喜氣洋洋,要是一看抿著嘴苦大愁深,就知道是輸了。
吃飯的時候,許夢雪就總聽見易煦在那叨叨,說是明天一定要把自己的小旋風、及時雨啥的從誰誰誰手裡贏回來。
易瑤就在那配合點頭:“明天贏,哥哥最厲害!”
許夢雪:“……”
她就像哥哥的小跟屁蟲,易煦和人拍畫片、贏畫片,她就跟在後頭“哥哥贏了!哥哥贏了!”,妥妥一毫無保留的拉拉隊,許夢雪擔心她凍著,叫都叫不回來。
後來給她買了護耳朵的絨毛帽子,粉色毛茸茸的,穿的紅棉襖厚實得像個小圓球,手上也給她帶上毛線加絨的手套,一鼓掌就砰砰砰響。
妹妹吹彩虹屁,總是誇易煦,易煦作為哥哥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然後給易瑤賞了個大官——管著他所有的畫片。
他贏了就把人的畫片轉頭遞給易瑤,易瑤就塞自己棉襖的小兜裡,他輸了一抬手,易瑤就從小兜裡掏出畫片給對方。
這倆兄妹天天玩到天黑,樓下都掌燈了,樓裡的幾個小孩就著燈玩。
許夢雪才說了釋放天性,倒也不好像其他家的那麼催著、攔著,隻是每回都叮囑彆太晚,天冷了小心給凍著。
他倆自然滿口答應,第二天照樣該咋樣還咋樣。
許夢雪就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好好聽話的孩子,她非專門說讓他們做自己,釋放天性,這下可真是釋放給她看。
孩子這麼聽媽話,她真是又高興又無奈。
玩洋畫片偶爾也能玩出小摩擦。無非是有的人菜癮大,和人玩了總輸,畫片總給輸沒了,輸完了就吵著家裡不買,家裡不願買,好不容易哭來了新畫片,再和人玩輸了就刷賴皮。
趙寶來就是最典型的一個。
打架這事,在許夢雪這早翻篇了。
就是她老看見、聽見易煦贏趙寶來的,怕孩子心裡沒放下,一次晚飯後特意問了幾句。
“是他彆人都不玩,非要和我玩。我不贏他的,贏誰的?”
“……”
行了,隻要沒在自己家孩子心裡留下芥蒂,其他的愛誰誰。
倒是張麗娜認為,易煦組織領著樓裡孩子針對他們家寶來。
她找趙大姐說了幾氣,趙大姐就說:“易煦多乖一孩子,不會專門針對誰,要真是那得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錯。再說小孩子打架前天打第二天就忘,誰會恁小心眼。”
這話噎得張麗娜說不下去。
難不成得承認是自己小心眼?
她心裡不爽,看見許夢雪就哼來哼去的,許夢雪也懶得搭理。
她要忙的事太多,哪有閒工夫去搭理這種。
譬如說百貨大樓要不行了,也不是馬上不行。
她要琢磨乾點啥,卻不能等到徹底不行的時候,通過夢中書裡描繪的,她也知曉眼下這個時間正好,隻要有膽識有魄力又有眼力,不愁乾不成個啥。
隻是要乾啥,這得好好思量思量。
夢雲跟她說,賣吃的最沒門檻。隻要做飯好吃點,給的再實惠些,攤子弄得乾淨些,人總是要吃飯的,不愁沒生意。
她說得有道理,但也分人。
做吃的可是真辛苦活,早點得大冷天三四點起來,前一天晚上還得和麵備好;賣盒飯,唉,就那大鐵鍋大鐵勺,炒幾十人份的,第二天她就累趴下了,不得行。
其實她心裡有個想法,還得再好好想想,不是腦袋一熱,一拍腦門就去乾的。
左右快過年了,急也不急在這幾天。
趁著快到臘月,人都多了,集兒也變多。
她得空就去集上逛逛,集上人真多,可能是上頭給了明話,小攤販們明顯增多了,有集的時候簡直是人擠人,得有好幾條街。
光賣吃的,走一條街就有不下十來家。
炒涼粉炒麵的,煮元宵餃子餛燉的,還有漿麵條蓮子粥糖葫蘆,琳琅滿目。
集上賣吃的,基本上就是一個灶台,擺一個長桌,人擠在長板凳上,人挨人,湊著吃麵吃涼粉,呼出來的白哈氣和食物的熱氣交織在一起,倒也很熱鬨。
許多人喜歡的就是這個氛圍,尤其是小年輕們和小孩子,前者追求新鮮,後者愛湊熱鬨。
除了吃的,賣小玩意兒的、賣菜的,還有賣衣服鞋子襪子帽子的,這就是許夢雪最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