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禔大清早就出現在毓慶宮外。
耳朵紅彤彤,是在來之前,被惠嬪擰的。
不過仔細一想,也是允禔該的。
惠嬪看著他大清早起來的第一樁事情居然不是去上躥下跳,而是往外跑的時候,可真是稀罕壞了。她叫人攔住大皇子,發現他的懷裡居然還揣著一隻木頭小馬,好笑地說道:“你不是很喜歡它,說它和你的踏雪很像嗎?怎麼現在又抱著它亂跑?”
允禔支支吾吾:“誒呀,額娘,你就彆管了。”
惠嬪上下打量著允禔,硬生生給他看得縮了水,覺得額娘怪怪的,有一種撒腿就跑的衝動。
大皇子回到惠嬪的身邊不久,就又被康煦帝送到乾西五所居住,每次惠嬪要和他見麵都麻煩了些。
結果今兒惠嬪來了,允禔就想著往外跑。
這叫這位看著溫柔大方的美人惡狠狠地擰著允禔的耳朵,恨不得將這個臭小子的魂兒給擰回來。
“疼疼疼,額娘好疼……”
允禔和惠嬪算不上十分親近。
早年他被送出去寄養在外臣家中,待回來後,又去乾西五所,早已經有了與母妃的隔閡。但這隔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惠嬪的刻意親近下放鬆了許多,如今被惠嬪擰著耳朵,也會哎呀呀直叫喚,眼巴巴地看著母妃,“額娘,我隻是,不是說太子昨兒病了嗎?我去看看他。”
惠嬪撒開手 ,看著他懷裡珍惜的小木馬,饒有趣味地說道:“前些日子,我叫你去見太子殿下,保清你氣得跟什麼似的,還和額娘急眼了。現在卻是主動與人家親近,在額娘不知道的時候,你和太子殿下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允禔的嘴巴閉得緊緊,什麼也不說。
當然是太子殿下和大皇子的第不知道多少次大戰!
至於戰績如何,隻有大皇子和太子兩人知曉,旁個是誰也不知道。
他連自己親近的侍從都沒說。
“額娘,您就彆問了。”允褆臊得臉都紅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他和太子的關係就是得偷偷摸摸的,要是被誰明著問你們是不是關係好,那他肯定得跳腳,“我走了。”
他帶著小太監急匆匆走了。
惠嬪看著兒子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倒是沒再叫人攔著,而是將允禔身邊的宮人喚來,“保清最近和太子殿下經常接觸?”
“惠嬪娘娘,最近一二月裡頭,大皇子和太子殿下見了十來次,不過每每都有吵嘴,不到被人阻止不罷休的地步、奴心中也甚是惶恐,怕大皇子和太子殿下生了間隙,讓貴人擔憂。”
“間隙?”
惠嬪聽著宮女的話,倒是一曬。
允禔尚武。
他騎馬射箭無一不喜,那匹小木馬仿造踏雪,最近可是他的得意玩物,這時候帶過去,惠嬪可不覺得他是去惹人眼饞的。
允褆到底是她生的,儘管他遮遮掩掩,但這臭小子要是真的討厭太子,可不會在這個時辰眼巴巴地帶著自己喜歡的小玩具去哄人。
惠嬪暫時掂量不出此事的好壞,畢竟和太子殿下交好也算不得壞事,更遠些的事情……現在還說不好。
…
可惠嬪沒想到的是,允禔和允礽的相處模式當真這般古怪又彆扭。
大皇子被毓慶宮的宮人請進去不多時,剛起身的太子殿下就和允禔吵得不可開交,就像是兩頭暴躁的小獸。
允礽絲毫沒有昨夜噩夢的痕跡,挺著小肚子,站在床榻上,試圖居高臨下地怒視大皇子——可惜的是,也隻勉強能看到允禔的腦袋——但這也足夠了,要的就是這個氣勢。
他凶巴巴地看著允禔,“大哥出去,煩人。”
“我就不出去,二弟有能耐
自己來趕我走呀。”
“來人,快點將他丟粗去!”
“殿下——”
這天翻地覆之下,床裡麵的被子裡,慢吞吞地拱出了一顆腦袋,他頭發亂糟糟的,正迷瞪瞪地看著這場鬨劇。
背對著他的允礽還沒有看到賈珠醒來,允禔卻看得一清二楚,大吃一驚。
“二弟,賈珠怎麼在你床上!”
允礽顧不上跳腳大哥,立刻轉頭看賈珠,就見原本還在睡覺的人已經被他們吵醒了。
可惡!
他明明就是擔心允禔吵醒阿珠,這才要趕壞大哥走,結果反倒是把阿珠給吵醒了!
賈珠冷不丁看著寢床邊上這麼多人,那一點迷糊勁兒早就被嚇跑了。
他一下子坐起來,沒想到自己會睡那麼久。
瞧著人多的,還有這天色,已經遠遠超過了賈珠尋常晨起的時間。
許是因為昨夜他顧著安撫太子,累極後睡得非常沉,如今醒來,賈珠這胳膊肘子都發酸。
他忍住齜牙咧嘴的欲/望,看向這床前的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