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秋有些不解, 但還是去吩咐了一聲,然後跪坐在車門處,偷偷瞧著賈珠。
青年依偎在車廂的軟綿處, 皙白的臉上因著湯婆子的熱氣而帶著淡紅, 眼神雖是瞧著窗外,可思緒早不知飄到何處。
過了好一會, 才聽到他唔了聲, 嘀咕著什麼“自找麻煩”, 又癱著不動了。
【的確是自找麻煩。】
賈珠在心裡咕噥了一聲,“那你怎麼不阻?”
【這對允礽的手足關係有益。】
賈珠在心裡輕哼了聲, “隻要是對太子有用的事, 你就不會再考慮其他了。”
【宿主說錯了。係統還會考慮宿主的身體安全。】
賈珠:“……”
那可真是多謝了。
馬車到了大皇子府上時, 賈珠已經做好了大皇子不在的準備。畢竟他這一回倉促前來,本就是隨意為之, 這時間上也很不湊巧。
若非賈珠和大皇子還算相熟,這可算是有些失禮。
然, 門房在看到賈珠時,臉上卻露出驚喜的神色,不僅沒有任何推辭,還連連請著賈珠快往裡頭去。
賈珠微怔, 駐足說道:“……這是否, 有些不合禮數。”
門房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悄聲說道:“賈大人,太子殿下, 也正在府上。”
太子也在?
這讓賈珠有些好奇, 可這門房的態度才更加奇怪。
正此時, 聽聞賈珠前來, 從府內急急出來一位麵熟的太監,他正是大皇子身邊的大太監之一,他眼瞅著賈珠的模樣,就好似他是天神降臨,急急說道:“還請賈大人快隨奴才進去。”
直見了這位大太監,賈珠這才放下了困惑之情,可隨著他們入內時,卻還有困惑,“這般著急,可是府上有些……若我打擾了什麼……”
大太監連連說道:“不,不,賈大人來得可正正好。”他的聲音壓低了些,“太子殿下和我家主子,打起來了。”
賈珠的臉色古怪,“福晉不在嗎?”
按理說,這到底是大皇子府上,太子和大皇子鬨起來,太子也不會在福晉在場的時候做出這樣的事。
大太監苦著臉,“這可不呢,福晉回娘家去了,晚些才回來。”
他們總不能為著這事,派人去將福晉請回來吧?
要是叫人知道了,豈不是笑話?
賈珠想笑,他悶悶咳嗽了一聲,勉強將笑聲吞了下去,“殿下和大皇子這一次鬨起來的原因……是為何?”
大太監的臉色變得更加委屈,“奴才也不知道呀,殿下是半個時辰前來的,兩位主子在屋內說話,奴才都守在外頭,豈料屋內一聲巨響,這就……”
說話間,他們已經將到了一片寬敞的地方。
在稍顯昏暗的天色下,賈珠能看到那場邊擺放著的武器架,更彆說那些靶子與器具,應當是大皇子平日練武的地方。
他們還未看清楚人,就已經聽到了拳拳到肉的聲音,毫無收勢。
賈珠搖了搖頭,不管他們之前到底談的是什麼,定然都動了真火。
賈珠猶豫了一會,看向大太監。
這大太監也眼巴巴地看著賈珠,似乎是希望他拿一個解決的辦法。
賈珠:“……”
若他不來呢?
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這兩位主子打得不可開交?
賈珠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守在邊上的玉柱兒與大皇子的隨侍,他們正緊張地瞧著場上的動靜。
賈珠負手站了一會,忽而說道:“那就讓他們繼續打下去吧。”
那場中兩條人影翻滾如龍,氣勢如虹,瞧著就不是那麼容易分開的。
大太監震驚地看著賈珠。
那小眼神似乎從沒想到過居然會有這麼個答案。
賈珠說話溫吞,臉上還帶著淡笑,“我沒瞧出不妥。兩位心中有火氣,縱是攔著,能有何用?不如讓他們打個痛快。”
憋著,可未必是好事。
賈珠倒是覺得這不錯。
他們這些細碎的交談,場中的人其實聽得一清二楚。
習武之人,總是耳聰目明。
允礽矮身避開允禔的橫掃,漆黑濃鬱的眼眸往邊上看了一眼,隻那一瞬就叫允禔抓住了破綻,險些將允礽給放倒。
允禔冷冷道:“看來不管到什麼時候,阿珠都是你的破綻。”
“那又如何?”允礽說話的同時,已然揍上允禔的腰腹,“孤的弱點就這麼一二處,可你呢?”
這兄弟兩人冰冷地注視著彼此,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叫他們鬨得這般嚴重。
可賈珠說得沒錯。
不要理會他們,讓他們自己打一架,總比壓著他們的情緒,要好得多。
所以當他們兩人分開時,就見到賈珠正優哉遊哉地坐在邊上吃茶。
他的膝蓋上,甚至還放著本書!
哪怕是剛乾架得非常激烈的太子和大皇子,在看到賈珠時,都莫名有種被噎的錯覺。
賈珠慢吞吞地抬頭,似乎才發現他們已經停下了,麵帶微笑地說道:“原來殿下和大皇子已經停手了嗎?那正正好,是時候休息一下。”他看向身邊的幾個太監,“尤其是,這茶點,瞧著還算不錯 。”
賈珠淡定的模樣,就好似他們兩人剛才的動手根本算不得什麼,連問的打算都沒有。
沉默了一會,太子抽身,朝著賈珠的方向走來。
他一邊走,一邊用大拇指擦著嘴角的紅痕。
允礽的嘴邊帶著血,顴骨上有淤青紅腫的痕跡,身上那就不說了。至於允禔,瞧著沒允礽這麼嚴重,可是他的一隻眼睛,應當是被正中打中,明日起來,怕是要一圈黑青色。
瞧著,就有些滑稽。
可除賈珠外,也沒誰真的敢當著他們兩人的麵笑出聲來。
賈珠不是故意的,可是看著大皇子那模樣,能忍得住的人,也實屬厲害。
賈珠迎著大皇子犀利的眼神,咳嗽了一聲,輕聲細語地說道:“大皇子明日若是要出去,還是得好好,整理一下,不然,可就有些明顯了。”
大皇子蹙眉,這輕微的動作,牽連到了臉上的皮肉,這點刺痛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他自然是有些沒明白,賈珠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