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 康煦帝背著手緩緩踱步。
“甄家人搬去了賈府?”
“正是。”
“人呢,查到了嗎?”
“已他們在當天就立刻出了城, 現在還在追查中。”
皇帝一聲冷哼, 叫殿內的人都有些驚慌。
可到底不是發怒。
不多時,太子的身影出現在乾清宮前,他的神色帶著薄怒,幾乎是怒氣衝衝地砸進乾清宮的。
康煦帝歎息了一聲, 感覺自己的頭發又要掉不老少。
太子有時, 就像是一場颶風。
看著他, 康煦帝都要覺得自己老了。
太子進來時, 將手裡帶著的東西遞給康煦帝, 皇帝接過來看了幾眼,然後按在桌上。
“那問題就來了,為何他們會在這個時候重新出動?”
“誰知道, 可能就是一群瘋子。”
太子隨口說道,可從他布滿陰鷙的臉上,這看起來可不成功。
皇帝知道,太子非常憤怒。
就像是一頭炸毛的小獸, 正在他的麵前來回踱步。
康煦帝朝著他招了招手, 太子瞧了一眼,踱步走到皇帝的跟前,“用眼看, 彆跟朕說,你猜不出來他們的目的?”
“甄英蓮,賈珠, 他們都曾是他們的目標。可共同點呢?甄家之所以入京, 和他家的遭遇有關, 賈珠則是和當年的事有關。這是他們身上的共同點,再加上賈珠曾經被襲擊過,阿瑪認為那和白蓮教有關?”
畢竟不管是甄家,還是和賈珠有關,他們兩者若追尋起來隻有一個共同點,便是跟僧道有關。
而後者曾經遭受的襲擊,幾乎危害生命的,隻有那一樁。
太子每每想起都要發怒。
當年那個妃嬪謀害,最起碼沒真出什麼事。可那一次賈珠卻差點死了,太子自然會為此暴怒。
“未必是白蓮教,”康煦帝淡定地說道:“雖是有些相似,不過瞧瞧這一次的手段,最起碼他們針對賈珠的手段產生了變化。”
之前是恨不得他死,可這一次殺了那個人,卻未必是要陷害。
太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幽幽地說道:“將人當麵殺了,也不是多良善。”
康煦帝哈哈大笑,拍著允礽的肩膀,“保成,你明明看出來了。”
不然,不會這麼不高興。
太子怒視了眼康煦帝,哼了一聲,轉身在皇帝身邊坐下。
他的聲音帶著冷漠,“阿珠一直懷疑,如果真的是他殺,該是誰要陷害他。可他不知道這些背後的事,所以也猜不到,那手段不是……要害他,而是為了討他歡心。”
將與他有矛盾的人殺死,某種程度上的確是在討人喜歡。
康煦帝頷首,漫不經心地說道:“好在和阿珠有矛盾的就這麼兩三個,不然朕這滿朝文武豈不是要被殺了個遍?”
太子冰冷地說道:“那是範茂愚蠢。”
蠢人蠢事不要緊,可在賈珠的心中留下印象,這可這是蠢上加蠢了。
“的確如此。”康煦帝如此頷首,對於自己挑選出來的新進士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不過,他的死亡,倒是給指出了一條新路。”
他看了眼太子。
“保成,你覺得,此世間有神嗎?”
“有如何,沒有如何?”允礽挑眉看向康煦帝,懶散地說道:“阿瑪,這是和人有關的事。而凡是人,便歸吾等所轄。”
那聲音的自信,叫康煦帝哈哈大笑起來。
他喜歡保成這種從不變更的篤定。
不過這臭小子倨傲的模樣還是叫康煦帝假笑起來,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我猜,你派去盯著阿珠的人,都快將賈府給圍起幾圈了。”
“算上阿瑪的人,差不多了罷。”
如果之前康煦帝已經撤掉了關注,但現在是絕不可能。
允礽
隨口說道,“不過,他們對甄英蓮在乎的原因是?”
康煦帝慢吞吞說道:“再過幾日,不便知道了嗎?”
然幾日後,便是二十五。
對於滿朝文武來說,那已經是歇息之日。官府已經封上大印,一月後再開。
賈珠在徹底休假的那一日,就被秦少尚拖出去喝酒,最終醉得腦袋發疼回來,在床上躺了半天。
醒來後,太子給他的信裡憤憤不平。
那筆鋒幾乎能擦破信紙。
賈珠幾乎能看到太子就站在他的跟前,氣惱地問他為什麼要跟著秦少尚去喝酒!
賈珠揉著自己發脹的腦袋,他去之前可不知道還有這毛病。
他原就頭疼。
看著賈珠的書信後更頭疼。
他決定等吃完飯再來思考回信的事。
賈珠從來沒把太子盯著他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除開太子的人外,未必沒有其他人。
賈珠從來都知道這點。
卻淡定自若。
他甚至曾和江九說過,“我不在乎你們怎麼盯梢,或者暗地裡的人怎麼跟著,但唯獨一點,如果你們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那想必就不太愉快了,對吧。”
當時江九僵著臉色點了點頭,那賈珠就當做他知道自己的意思了。
彆的就算了,要是連沐浴等事都跟著人,那賈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想殺人。
至於私密……自打跟太子認識之後,他就沒在奢望過。
他慢吞吞吃掉了飯,然後坐在書桌前琢磨著要怎麼給太子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