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並沒有休息太久。
他小睡了片刻, 醒來的時候已經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那味道是從殿宇的角落裡傳來的。
好似是安神的香。
他忍著困頓,爬起來時不自覺拽住了肩頭滑落的被子。絲滑的觸感讓他才意識到,自己一副赤/裸的模樣。
慢吞吞地,他被迫回憶起了發生的一切。
青年白皙無瑕的臉蛋飛起了紅霞, 好似一瞬間那些衝擊才撞進他的腦子。賈珠捂著臉哀哀歎息了一聲, 似是懊惱, 也似是無奈。
他沒想到太子會那麼過分。
……最起碼,不都答應不亂動了嗎?
這是食言而肥!
他有些惱怒地在心裡抱怨了一通, 卻是慢吞吞地坐正了身體。
剛才沒打量這宮殿內的情況,賈珠清醒之後,這才仔細又看了一遍,這殿宇並沒有人,隻在邊上燃著燭光,照亮了一小塊地方。
不過那陰暗的角落倒是看不清楚,這麼安靜,也該是沒人。
許是怕打擾了賈珠,可這般安逸卻叫他心裡一突。
這個時辰卻是晚了。
太子怎會不叫醒他?
他轉念一想,便意識到,太子殿下此時不在毓慶宮內。
賈珠微微皺眉。
他隨手取過放在床邊上的衣服, 隨著他的動作,賈珠能清楚感覺到身體已經被清/理過了,那些黏糊糊的曖/昧液/體早就消失不再。
一想到這是誰做的, 他的臉色又有些奇怪。
好在這光亮足夠暗淡, 他也看不清楚自己身上斑駁的痕跡, 咬著牙就把衣服給換了,等到那些曖/昧都被隱藏在衣裳底下,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縱然先前賈珠表現非常淡定, 甚至還強迫了太子——最起碼在開頭時看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可到底從未嘗試過這種事情,真正做了之後,回過頭來總有忍耐不住的羞怯。
他咳嗽了一聲,並沒有出聲叫人,打算摸黑去洗漱,就在這個時候,屏風處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把他嚇了一跳。
“保成,你既然在,為何要嚇唬人?”
雖然隻是這麼一聲,可賈珠已經聽出來這是太子的聲音。
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回過身去把那燭台給取過來,然後就著將周邊的都一一點上,讓周圍變得明亮起來。
隻見太子原本就站在那裡。
他穿著一身尋常的服飾,靠在屏風上,那模樣瞧著是有些灑脫利落,可怎麼看都不對。
“看你。”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甜蜜。
可賈珠還是忍不住瞪了太子一眼。
從太子那個角度,要是身邊沒有那淡淡的光芒,他醒來必定會由於身處黑暗的緣故,也能瞥見那角落裡站立的人影,怕不是得嚇個一跳。
……所以這才是太子把燭台放在邊上的原因?
賈珠腹誹,剛要舉著燭台走向太子,卻突然想到,如果太子從一開始就在這裡,那豈非他醒來的一切種種,全都落入太子的眼中,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賈珠瞬間很想將燭台丟在太子的臉上。
“阿珠為何氣惱?”太子先是說了這一句,而後才問道,“你不是累了嗎?若是靠你太近,孤怕,又有些衝動。”
賈珠匪夷所思地看著太子。
他沒能理解太子這個衝動是什麼意思,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理解。
他們明明什麼都做了,而且又不隻有一次。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哪怕是初次,也著實有些過分。
至少賈珠是品嘗得夠夠了。
可瞧瞧太子說的是什麼胡話?
“不可縱欲。”
賈珠咬牙切齒說道。
“沒有縱欲。”太子乖巧地說道,“孤很克製,隻讓阿珠舒服了兩次。”
……厚顏無恥!
太厚顏無恥了啊!
太子究竟是怎樣的厚臉皮才能說出這般話?
什麼叫隻舒服了兩次……明明……是他堵住了……可恨,可惱……
那種無論如何都發泄不出來的感覺叫人酥麻到驚恐,他絕不願意再體驗一次。
他都能感覺到,伴隨著太子無恥的話,他的身體仿佛也酥麻起來,尤其是腿腳軟得有些可怕……就好像還能感覺得到,太子牢牢掌控時的熾熱……
罷了。
賈珠有些狼狽地轉移了話題。
“我該離開了。”
賈珠借著方才點亮的光芒,看了一眼角落的計時器具。
“阿珠先前不是還很激動?”太子往前走了幾步,擋在了賈珠的身前,不叫他轉身。他笑眯眯著,嬌蠻任性地拉扯住他,“怎麼現在卻又避而不談?”
他舔了舔下唇。
“阿珠要忘了,是你先欺負孤的。”
他嬌滴滴地抱怨了起來。
賈珠一個踉蹌,咬牙決定,要是太子再這麼叭叭下去,他可就忍不住要動拳頭了。
太子仿佛能夠感覺到賈珠所思所想,哼哼了聲,“阿珠怎麼變得這麼暴力了?”
他一邊說著,眼睛卻不自覺落在了賈珠的脖頸處。
起初賈珠並沒有留意到這一點,他隻是在尋思著,到底,是要貫徹剛才心裡的想法揍他,還是在忍太子幾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太子變得無聲無息了。
青年轉頭看了太子一眼,卻發現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
賈珠下意識摸住了自己的喉嚨。
當手指撫弄過喉結上細細密密的紅痕時,太子的眼神變得更加奇怪。他似乎是想要上前,可是腳步不過剛剛挪動了一分,又猛地停在了原地。
賈珠留意到這個有些奇怪的細節,歪著頭看了太子一會兒,然後忍不住歎氣。
他丟開了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而後主動走了過來。
賈珠拉起了太子的手,將他的手指放在他的喉結上,絲毫不在乎這是敏感要害的部位。
在周遭那些燭光的照耀下,青年的輪廓顯得非常柔和。那是一種溫潤的美,帶上他眼裡清淺的笑意,任何人看到他時,都不可能不被他所吸引。
一想到這個,太子心裡,就有著小火苗噗嗤噗嗤地燃燒著。
但這些隻能分散得了他少許的注意,允礽絕大部分的心神都落在了賈珠的動作上。
他在引導著太子觸碰自己的隱秘處。
……比如喉結處有些難以覺察的凹凸,那是被啃咬出來的痕跡。
儘管太子已經有些克製,然而在激動之下,卻還是不免留下了一些痕跡。
這些痕跡等到明天就會散去,稍加掩飾便不會被發現,然此時此刻,光看著這些痕跡遍布在賈珠的身上,都叫太子有一種隱秘的快樂。
“阿珠。”太子歎息說道,“莫要太縱容我了。”
“我倒不這麼覺得。”賈珠慢吞吞說道,“太子殿下的脾氣隻需要這小小之事便能夠安撫,難道不該覺得是我占了便宜?”
“可這本該和阿珠無關。”
“和太子有關的事情,便與我有關。”
太子露出個小小的微笑。
他像是終於滿足,又進一步將賈珠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雙手收緊了一瞬間,才慢慢鬆開。
賈珠抿唇,為自己沒有猜錯感到高興,又是不高興。
他心中自有小小希望,他們醒來時是一同躺在床上肌膚相貼,自然醒來。
然太子離開卻是害怕貪欲而無法克製,卻叫他不知要說什麼……
賈珠又看了眼時辰,到底是自暴自棄,拖著太子又重新坐了回去,理直氣壯說道。
“我餓了。”
“孤早已經叫人準備好,若你再是不起,就該叫你起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了。”太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旋即揚聲叫來外頭伺候的太監。
賈珠不經意看了一眼,卻發現守在門外的隻有玉柱兒,原本一起輪值的王良卻是失去了蹤影。
人多嘴雜,他並沒有說什麼,等到那些太監宮女魚貫而入,將菜肴一一擺放完畢,又退下去之後,賈珠才看著太子挑眉。
“王良是發現了什麼?”
他敏銳地說道。
“他有些眼瞎,玉柱兒都發現了他,卻始終沒有發現。”太子淡淡說道,“孤讓他回去好好醒悟醒悟。”
賈珠耐不住笑了笑,被太子拉了起來,走到桌邊要坐下時,可那動作卻是停頓了一會兒,這才緩緩落座。
太子挑了挑眉,似乎有著曖/昧暗示,卻被賈珠拍了回去。
允礽故意嗷嗚了聲,被賈珠眼疾手快塞了點東西堵住。
賈珠麵無表情,仿佛那都是錯覺。
他們兩人熬過飯點,原先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卻覺得饑腸轆轆,異常難受,一吃起來就停不住。
賈珠嚼嚼嚼。
卻發現他不管怎麼吃,都感覺好像吃不完。
他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太子,就見太子殿下非常淡定地用公筷夾起了一道菜,放在了賈珠那已經不堪重負的飯碗上。
賈珠:“夠了,再多也吃不下了,殿下。”
“阿珠應該多吃一點兒,下午捏著,都能見骨了。”太子不滿地搖頭,“除了屁股上有些肉肉,這都瘦得……”
賈珠又一次,眼疾手快,將他原本要塞進自己嘴裡的肉塊,塞到了太子的嘴巴裡。
太子也開始嚼嚼嚼。
賈珠:“殿下莫要再說這麼羞恥的……”他捏緊了筷子,並不想從太子的嘴裡聽出那樣的話。
太子吃完咽下去,理直氣壯,絕不認錯。
“可我說的都是實話,若阿珠不信,可以自己摸。”
賈珠咬牙切齒:“……我並沒有這個古怪趣味。”
這不就是左手摸右手,哪怕是那樣尷尬的地方,摸起來又有什麼古怪的差彆?
他一點兒也不想知道自己身上哪裡肉肉多!
“要說肉多,那誰能比得上小時候的太子殿下?那時候的殿下才是一個小圓球,走到哪裡都怕殿下摔倒滾下來。不知道殿下是否還記得有段時日,殿下非常喜歡當自己的肚皮當做皮鼔來拍……”賈珠抑揚頓挫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太子非常順滑地抓住了他另外一隻手,放在了自己肚皮上,“若是阿珠,想摸現在也可以。”
賈珠:“……”
他有時是真羨慕太子殿下的厚臉皮。
簡直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艱難。
總算吃完後,賈珠找了個借口想開溜,卻被太子牢牢抓住,根本不願意讓他走。
“我早已經與阿瑪說過,你身體勞累,不小心在宮內睡著。”太子不緊不慢,說完這句話後還朝著阿珠眨了眨眼,“而在你睡著之後,我已經去見過皇祖母與阿瑪。”
言下之意就是讓賈珠不要擔心。
可賈珠怎麼能不擔心?
他急著離開,可不隻是生怕引起彆人的注意,更是因為他總有種感覺,太子殿下現在就是像剛放出炸的野獸,正是欲/望充沛之時……他可是真的不能陪太子再來一回了。
誰能夠像太子那麼激烈?
賈珠咬牙。
可是除去這火燒眉頭的麻煩外,賈珠也的確擔心記掛著太子的情緒。
在他睡去之前,他隱約能感覺到太子已經恢複了正常,交談時也並無怪異之感。
可有些事不坐下來認真聊一聊,便總是心中沒底,尤其是涉及到這些怪力亂神之事。
在他感覺到太子的認真後,賈珠隻得歎了口氣,任由著太子把他推到了床上。
就好像他們兩個人又顛倒了一樣。
“殿下為何去找太後?”
“錯了,不是我去找皇祖母,而是皇祖母派人來找我。”太子漫不經心地說道,“隻是說了些話又回來了。”
“……殿下到底為何精力十足?”
青年琢磨了一下太子在他睡著之後做的事情,去見了一趟皇上,又去麵見了一回太後娘娘,之後回來更不曾休息,人便在那坐著看他。
雖說這最後的行為,瞧起來有些古怪可怕,卻是當真精力十足。
太子神清氣爽地看著賈珠:“阿珠這就錯了,這本也不是什麼耗費體力的事。”
賈珠麵無表情地將太子的腦袋挪回去了。
太子又一點一點挪回來。
賈珠頂著太子熾熱的眼神,咳嗽了一聲,“殿下,可還記得我曾說過的事?”
“阿珠說過的事情著實太多,叫我如何知道是哪一句。不過幸好我都記在心中,不敢忘記。”太子挑眉笑,“你是想問進來孤又怎會那般奇怪?”
賈珠歎了口氣:“原來太子殿下也清楚自己的毛病。”
“這可算不得毛病。”太子哼哼,“充其量,隻是有些衝動。”
“隻是有些?”
賈珠陰森森地朝著太子比劃了小小的一點距離,見太子點頭時他又毫不留情地分開,幾乎將兩根手指繃直,“是非常嚴重之事。”
顯然,之前隻是東宮交談並不足以撫平。
太子歎了口氣,將賈珠這個大寶貝抱在懷裡,兩個人滾倒在床上翻來覆去,不一會兒就將原本打理好的頭發又弄得亂糟糟。
賈珠掙紮了幾下,發現沒掙紮開,隻能被太子苦命地壓在了身下。
好在太子也並沒打算做些什麼,隻是掐住賈珠的臉,輕輕扯了兩下,“孤必須承認,的確是有些小瞧那些夢魘。”
果不其然,賈珠一聽到太子這麼說,彆說掙紮,就連呼吸都變得緩慢,“殿下……”
“我從未與你說過,後來我的夢中,也逐漸出現阿珠的身影。”
“好的,還是壞的?”
“有些不好。”太子笑著說道,“可有阿珠在,會更好。”
……那是因為在夢中受苦受難的人是“賈珠”吧!
雖然最後“賈珠”還是順利逃脫,可是他也記得夢裡最後有那個古怪畫麵,昭示著“太子”的死亡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在那個世界,太子究竟是被誰所殺?
“夢裡的我對阿珠並不好。”太子慢悠悠承認,“不過,至少對他來說,那已經算是最好的陪伴了。”
賈珠挑眉,掙紮了一下,到底是從太子的身體下爬了出來,然後將死活要賴在他身上的太子推了推,兩個人平躺在床上,他微微喘氣,“若是殿下近來夢到的都是這些,又怎會突然這麼嚴重?”
“那可不是突然。”太子淡定地說道,“日積月累的情緒蔓延上來會有這樣的變化,不是正常的嗎?”
賈珠踹了一腳太子,輕輕地,“我不喜歡這樣的正常。”
太子改口,“孤會好好抑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