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信?”
康煦帝再度提起這個話題, 是在冬日。
前兩天,賈珠告假。
府上的老封君去世了。
活到這個年紀,賈母已經是喜喪。闔府子孫兒女都在身邊,也見證了喜歡的孫子孫女成婚, 賈母是在一天夜裡去的。
身邊伺候的鴛鴦在淩晨去喚人時, 才發現了此事。
能在夢中無病無災地去世, 對賈母而言是好事。可府上早就習慣了家中有這麼位老人家坐鎮, 突失去了這麼一位, 闔府上下都哭得不成模樣。尤以寶玉黛玉為要, 這一雙小夫妻已是哭成淚人,險些暈厥過去。
家中出了這樣的事, 賈珠自然告假。
已是連著好幾次都未來朝。
康煦帝突然說起這事,未嘗和這件事沒關係。
“阿瑪的身子還硬朗著,說這話, 不免太早。”允礽連頭都沒抬,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麼惦記著讓位,阿瑪不先處理那疊奏章嗎?”
康煦帝將一本奏章丟在允礽的腦袋上。
太子任由著它跌落地上,他自佁然不動,根本不在意這小小的襲擊。
“梁九功,帶人出去。”
皇帝突然一句話, 讓殿內清了場。
允礽被迫無奈抬起了頭,“阿瑪。”
康煦帝屈指敲了敲桌麵,“過來。”
皇帝的神情難得嚴肅起來。
…
“咳咳咳……”
賈珠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墨發落滿了霜白。在初冬第一場雪落下時,賈母去了。府上的人悲痛不已,光是停靈的事情, 就爭執了許久,都是想操持著大辦。
賈母去之前,幾次都提過想要落葉歸根。
於是,時辰到了後,賈赦和賈政兩人,就啟程帶著棺木離開了京城。
賈珠親自去送彆。
因著這場喪事,賈府這個年過得很是寂寥,沒什麼滋味。
賈珠除了上朝外,一應閉門謝客。
也正此,避開了一些紛擾。
康煦帝在年關時節,又病了一場。許是這場雪太過嚴寒,京城也出了一次倒塌事件,京官趕著處理,還是壓傷了不少人。
皇帝這一病,就抱恙了好些天。
開春後,才稍微有了起色。
這接連兩場病,到底是引起了一些朝臣的議論紛紛。這私下,自然有人找到了賈珠這頭,隻是賈珠閉門謝客,根本不與外人交流。
賈珠嘴嚴。
不想說的話,就一個詞都不可能泄露。
外人以為,賈府遭了此事,定是異常悲傷。悲傷有是有,可是賈母到了這個年紀,大家心中也有數,就連棺材,老人家都早早給自己準備好了,痛苦難過的日子過去了些,到底也能繼續過活下去。
賈珠閉門謝客,下朝就回府住。
這一來二往,也就到了五月。
今年太子的生辰很是熱鬨,皇宮很是熱鬨了一番。康煦帝瞧著難得比之前還要精神,幾個王公大臣不知說了什麼,將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賈珠隻看了幾眼康煦帝,就慢吞吞地移開眼。
皇帝是到前幾日才從暢春園回來的,尋常要見上康煦帝一麵也是難。
【康煦帝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不能勞心勞神,容易得病。】
係統久違地在賈珠的心裡響起。
賈珠鬆了口氣。
係統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走,一是因為任務,二也是因為之前為了救下賈珠花費了太多的能量,這些年一直都在賈珠這個宿主的身上緩慢地積攢能量。
“皇上沒事,那其他的暫且不論,那些流言,也該壓下去了。”
賈珠看過太子的夢魘,知道“當年”,至少在太子死去前,皇位上坐著的人還是康煦帝。那個時候的康煦帝身體也不太好,就和現在差不多。
有過這樣的記憶,的確不會相信康煦帝打算讓位。
賈珠低頭,吃著熱茶。
允禎正在和允禩等幾個說話,眼角的餘光瞥到一直安分坐在席麵上的賈珠,胳膊一捅,就讓九哥挪過眼來,“……不如問問他?”
允禟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想去,就自己去。我可不想自找麻煩。”
“彆啊,我和賈珠可不熟悉。”
“那我就和他熟悉了?”允禟嗤笑了聲,“他是太子的人,和他走太近,是想惹太子注意?”
允禩溫和一笑:“賈大人性情溫和,隻是說上幾句話,沒什麼事的。”
“他是想去說幾句話嗎?”允禟嗬嗬,“他是想自找麻煩。”
允禎嘀咕:“我隻是說上幾句,沒什麼罷。”
“你以為是你四哥呢?”允禟搖了搖頭,“你四哥倒是和他的關係不錯,說得上話。你想知道,怎麼不去問你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