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他與她的初遇 ……(2 / 2)

出乎意料,是個相當傳統的亞洲女人。

說‘傳統’,不是古板的意思,而是字麵上一看就是純正血統從亞洲地帶來到英國的女人。

見多了你就知道了,當地人跟外來者很容易識彆,哪怕是相同的族裔,他們也看起來完全不同。

最明顯的差彆,就是久居國外的亞裔,一般傾向於將自己的頭發染成較淺的顏色,讓它顯得不要太過深黑。女孩們會穿著更接近周圍其他女孩的衣著款式,她們想要特彆,又不希望自己太過特彆,就像一種保護色,將自己改變的更接近其他人,便於自己融入群體。

如此柔軟又細長,未加燙染的長發,深黑到引入矚目。

對酒吧環境來說,過分嚴謹保守,連前胸的扣子都不曾解開一顆的經典職業裙裝,就像古板老學究似的包裹得過於嚴密的風衣,的確是剛到這個國家不久的亞洲女性才會穿的風格。

但是,她的麵孔,她的表情,分明在訴說完全不同之物,就像某種其他的生物潛入了完全不同的軀殼,這讓他感到困惑,他無法確定如此矛盾的女人這層表皮下的真實是什麼。

很快,他知道了。

“你看,也有這樣的憤怒。”

女人這樣對他說。

然後直接站起身,抄起旁邊的酒瓶一瓶子掄在酒吧侍從的腦袋上!

“砰!”

酒瓶碎裂,不清楚是磕在吧台上還是對方腦袋上造成的後果,反正,那男的倒了,她手上還拎著半截酒瓶。

“狗娘養的,你竟敢在我花費五鎊的酒裡放東西!你他媽的手指不想要了,是哪一根手指,啊?是這根嗎?還是這根?啊?給老娘說話!”

當看到女人拽著對方的頭發,猛地將人頭往吧台上一砸,將半截酒瓶紮在男人手指前一寸處,按著對方的腦袋質問時,他的腦袋亂糟糟的。

周圍的人在叫好,在吹口哨,在辱罵,可他什麼都聽不清,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就像有隻凶暴的拳頭正瘋狂的在扣動胸膛!

有人來了,理所當然的事,酒吧下藥之類的事一般不是單獨犯,等待撿屍的同夥一般就在附近,更甚至保安有時候也收了小費對他們輕輕放過。所以看到幾個胳膊上有紋身的彪型大漢圍上來時,他一點都不驚訝。

一般女人看到這種情況就會退縮,識相點就該快點離開現場。不,與性彆無關,聰明人不會以單薄之力去挑釁比自己更強大殘暴的群體,這是生存之道。

但顯然,她是真的醉了。

她非但沒有退縮,反倒略一偏頭,抬眼看向男人們。

“哈?一條龍服務嗎?”

她說。

之後她突然用高跟鞋猛踩其中一人的腳麵,再掄起那半截酒瓶戳向對方因疼痛而低下的後腦!

酒瓶隻留下一片玻璃了,她的手大約割傷了,血順著她的手腕勾勒她的胳膊,描繪出一種瘋狂之美。

另外兩個男人被嚇到了,他們中的一個退後一步,另一個則向前一步,試圖控製住她,避免她繼續傷害自己的同伴。

然後,那個上前一步的男人直接飛了出去,撞飛好幾個人跟桌子,最終紮入不遠處的人堆裡。

轉身想跑的另一個男人也沒幸免於難,在他未曾跑出多遠之時,他的臉上已經出現一個拳頭印,之後,也直接仰躺倒在地上。

大部分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們僅僅從最終站在女人身旁,那名陌生的亞裔男人緊握的拳頭中,看出來,這回那幫人終於踢到了非常硬的鐵板。

“原來如此,這就叫憤怒啊。”

言峰綺禮笑了,他一拳朝著跪在地上試圖爬起,之前被女人攻擊過的男人的腦袋上砸去。

……原來憤怒的滋味,也可以如此暢快。

他們相識的那一天,將盤踞在當地酒吧的小型Mafia團體成員打得頭破血流。

之後,他帶她在警察趕到之前離開了現場。

但被Mafia記住臉不是好事,他討厭麻煩。於是他通過聖堂教會的關係處理了後續,對聖堂教會來說,這些隻是一些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的小事。

於是一直在當地為威作福多年,警察從來視而不見的那些混混,突然入了什麼上邊大人物的眼,被警方出動大量人手圍剿抓捕,大部分都進了局子。哪怕是他們之中最遲鈍的,也明白了他們這回真的踢到了不該碰的鐵榔頭。

被他帶回去的女人睡著了,言峰綺禮卻交握著雙手,陷入思考。

他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女人竟然沒有說錯,原來他一直以來都在憤怒。

憤怒跟憤怒不一樣,也有這樣安靜又無聲無息的憤怒。

他習慣於聽從他人,被他人安排,無論是聽從聖堂教會,還是聽從遠阪時臣,對他來說並無不同,按道理講,他不該感到憤怒,他的人生難道不是一向如此?

但是這一次,唯有這一次,被他們安排得妥帖得當,甚至應該感謝對方的自己的的確確感到了沉悶與不快。

他推測,這源於雙方不約而同的忽略了他的個人意誌。哪怕,他自身沒有什麼‘自我’存在一般,這種行為還是讓他感到了冒犯。

……不,一個拒絕繼承家業,不遠萬裡跑到另一個國家成為學者的天生格鬥家,又怎麼可能完全沒有自我意誌。他討厭不曾改變也毫無挑戰,一帆風順的平淡枯燥的人生,他渴望‘變化’。

新奇的感覺。他有些好奇與激動,為這與眾不同的變化。

這個女人為他帶來了一個謎,現在,他想解開這個謎。

他想,那一定會相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