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痛覺殘留 ……(2 / 2)

手機在視頻通話狀態,畫麵上是一個紮著馬尾辮,與櫻有幾分相似的黑發少女。

“我奉勸你離我的妹妹遠一點!”

少女以近乎尖叫一般的聲音咆哮道,

“我的最大攻擊可以將你跟這棟房子徹底殲滅,連灰燼都不會剩下,再對小櫻出手,彆怪我不客氣!”

小櫻顫抖的看向屏幕,她充滿恐懼的雙眼,浮起了希望,又很快想到了什麼,變得再次暗沉無光。

“小櫻,回來吧,”屏幕中的少女勸說道,“你隻是被綺禮那混蛋欺騙了,彆再執迷不悟。就算到另一個國家,又有什麼不同?我們的能力注定會被領導者關注,我們這樣層級的能力者,注定會作為武器被掌握。與其在新的環境重新開始,不如在已經習慣的地方繼續生活,隻要我們姐妹在一起,什麼都能克服。回來吧,小櫻!”

小櫻垂下眼,黑色的觸手突然衝她的影子之中延伸,貫穿手機!

阿諾德在她發動攻擊的前一瞬已經鬆開手機,撤離一段距離。

手機如同其他被黑色怪物攻擊過的物質一樣,化作灰燼。

“不,你什麼都不知道,姐姐。”

名為櫻的少女,麵無表情的說道。

“除了這裡,我無處可去。”

知道全部真相的話,自己的姐姐凜絕對無法理解,也根本不可能原諒自己。

因為,那時候……

某一天的某個時候,遠阪時臣凝神看向一個儀器。上麵的指針從原先的零刻度,偏移到了一項數值。

“誰動過儀器?不,是誰今天來過這裡?我不是指綺禮,我是指除他之外的人。”

誰?這裡不可能有彆人,除了她跟小凜姐姐,還有綺禮先生之外,就隻有……

聽說那個名字之後,遠阪時臣的雙眼之中迸發出難以掩飾的喜悅。

“這樣啊,哈哈哈,太走運了,這說明她是個潛在力很強的能力者!隻要經過實驗,她也能激發出能力!真是太走運了,要多少個偶然才能發生這樣的事,命運果然站在我的這一邊!”

遠阪時臣是真的覺得自己被命運所眷顧。不是誰都能成為能力者,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有資質,自己來自聖堂教會的徒弟給他提供了進一步研究的資料,現在,他竟然找到了另一個同樣有潛力成為能力者的人!要多少的奇跡跟巧合才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他沒考慮對方會拒絕實驗的可能性,因為那是不可能的,誰都希望特殊,希望能得到能力。再加上,言峰綺禮是他的徒弟,也是聖堂教會未來的教宗,如果隻是普通人,又怎可能有機會與他並肩而行?他相信,隻要他開口,對方就不會拒絕。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女兒看到他欣喜若狂的神情之後,雙眼如同蒙上一層暗淡的紗布,失去了本該有的光。

小櫻知道,是自己的錯,她不該說出那個名字。

於是她去找言峰綺禮,告訴了他這件事。

言峰綺禮以頗為感興趣的目光看向她:“哦,告訴我這些是想要什麼呢,小櫻?你不說出來,我不會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麼?不說的話,我又要怎樣做到?”

她可以說,請你阻止父親。

也可以說請你勸說父親不要這樣做。

但,全部沒有。

那時候,仿佛被男人的聲音所蠱惑,她內心隱藏著的,翻滾的罪惡的蓋子被打開。

“請你……”

“……殺了他。”

因為是她的父親,她知道沒人能阻止,也不會聽從他人的勸說,沉迷於研究的父親聽不進去那些話,也不會有放棄的想法。

在她接受實驗的時候,無論怎麼哭喊,怎樣懇求停止,怎樣傾訴自己的疼痛,他都會安慰著笑著說,再忍忍,小櫻,這全是為了你好,為了讓你成為更優秀的人。

沒有切身經曆的人,無法理解他人的痛苦,這是櫻學會的第一件事。

“我也覺得很疼,我會請求父親看能不能想辦法,彆著急,小櫻。”

哪怕小凜姐姐嘴裡這麼說,其實她也完全無法理解。因為她們經曆的是幾乎相同的實驗,但她很快獲得了能力,而疼痛的闕值,以及同一實驗對每個人的傷害程度完全不同這件事,幼小的少女難以理解。在小凜內心深處可能還覺得,小櫻真是怕疼,明明同樣的實驗我經曆的時候稍微忍忍就過去了。沒辦法,我去求求父親好了,誰讓我是姐姐呢?

……有些人,是無法用話語來說服。

而其他人,根本無法理解你的痛苦!

小櫻那時候就明白了,自己已經一無所有,沒有任何人會站在她一邊。

“你什麼時候來華國玩好啦,跟小凜一起。”

她曾經這樣對她說。

“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到時候你們可以住在我家,還有來見見我的父母,我跟媽媽在電郵裡提起你們,她很想見見你們。比起我這種不可愛的女兒,她肯定更喜歡你們這樣的啦!一定要來哦?”

也許隻是社交性的辭令,隨口而說的話語,但是,對她來說,依然是那時候讓她熬過痛苦的唯一支持。

總有一天,她能離開這裡,到遙遠的什麼地方去,到時候,有人會對她說歡迎你。

“請你,殺死我的父親。”

幼小的女孩,以冰冷的目光看著言峰綺禮,不是以祈求,而是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

“他對我跟姐姐,尤其是我非常防備,為防止我們能力失控,我們的脖子上的項圈可以根據他的操縱瞬即注入麻醉劑。隻有你能做到,他對你毫無防備。”

“殺死他,獲得遙控器,接下來,你可以利用我跟凜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無論是作為跟他人交易的籌碼,還是繼續從事研究,全都看你自己。”

言峰綺禮終於流露出真正驚訝的表情:“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為一個外人不惜做到這種程度?”

小櫻沒有回答他,她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明白。

所以他的愛,其實是虛假的。

唯有我,隻有我才明白,所以唯有我的愛才是真實之物。

遠阪凜不會原諒她,她姓遠阪,至今也從未想過放棄自己的姓氏,這已經說明了她們之間絕無諒解的可能性。

“我不會走,阿諾德先生。”

說著,她張開雙臂,看向阿諾德,在安靜等待著什麼。

阿諾德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拿出了遙控器。

是的,櫻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的脖子上依然戴著項圈,而項圈裡麵,這回放置的可不是麻醉劑。

如果無法帶回她,那就帶回她的屍體,從生到死,她都是他們的實驗品。

真是一場短暫又美好的夢,她想。

但是,好開心。

對不起,姐姐,小櫻是個壞孩子,壞孩子終究還是要接受懲罰。

但是,我……

……好想做一場不用醒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