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清河撐著胳膊坐在那裡盯著火堆,耳朵卻也沒閒著,懶洋洋問道:“又打算早退乾嘛去?”
“駱清河,你開車來的嗎?”隋昭昭蹙眉問他。
“嗯,就停在農場門口。”駱清河看她表情凝重,也沒再嘴人,利落的起身問,“現在要用車?”
隋昭昭點了點頭:“還記得那天晚上跟蹤我,然後被你抓個正著的黑衣人嗎?”
駱清河的眉頭微微皺起,顯然不認為那是個愉快的回憶:“記得,怎麼了?”
“他死了,我得過去一趟。”
駱清河的眉間的皺狠更深了,但他什麼也沒說,撈起地上的薄外套:“走吧,我送你。”
一路上隋昭昭都沒怎麼說話,她緊緊的捏著手機,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臨京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夜晚的燈光透過玻璃落在她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看不清的白煙。
黑色的越野熟門熟路的開進了警局。
“小駱顧問,怎麼這麼晚來咱們這兒了?”蹲在門口吃夜宵的值班刑警看見他的車,笑著打了聲招呼。
“送朋友來辦點事。”駱清河懶洋洋問道,“林訶下班沒?”
“林隊在裡頭呢,要我幫你叫出來不?”
駱清河婉拒了:“不用,我等會自己去就行。”
“你還給警局打工呢?”隋昭昭下車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你成分也蠻複雜的。”
駱清河矜持的“嗯”了一聲:“能者多勞。”
“……”
“昭兒,這邊!”徐莊閒一早出來等著,看到人馬上起身招手。
“你去找你朋友?”隋昭昭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駱清河。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等我一起回家,一會兒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半晌,像是夏夜的空氣凝固在了熱風裡,移開視線後又劈裡啪啦的碎了一地。
駱清河率先移開視線,往裡麵走去,兩人在沉默之中擦肩而過。
“一塊兒回家……你那個鄰居朋友?”徐莊閒狀似不經意的問。
隋昭昭接過他倒的水,點點頭:“走吧,咱們進去說。”
徐莊閒作為特案組組長,大致介紹了一下成員和具體情況。
就算他不說,隋昭昭也知道這個特案組是徐莊閒花了很大力氣向上溝通下來的。與國家林業局、納河警方一起組建的專門針對去年12月份納河保護站被盜獵團夥襲擊造成一人死亡一人重傷的事件全麵展開調查,臨京特案組專門負責抓捕潛逃到臨京市隱姓埋名的頭目占巴。
“你最了解占巴,你應該知道他是多麼危險的一個人物。”徐莊閒等到會議最後,臉色凝重的給隋昭昭千叮嚀萬囑咐,“我再說一遍,彆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沒有什麼比保護自己更重要。”
“我知道的。”隋昭昭拍了拍徐莊閒的肩膀,手腕上黑繩晃蕩著乳白的獸牙,像是冥冥之中一種無言的契約,她輕歎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最好是。”
從警局出來天色更晚了,霧蒙蒙的暮色上隻能看見若隱若現的月亮透出來敷衍的散光,周圍大多都陷入睡眠的沉寂。
跟那啞巴跟蹤她那晚的天氣倒是差不多,一天的燥熱到了晚上又被烏雲蒙上一層透光的紗布。
門口的停車位上就剩下一輛線條淩厲的黑色越野,渾身上下散發著跟他主人一樣高不可攀的貴氣,駱清河靠在車旁邊低頭看手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了,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
“你怎麼還在?”隋昭昭神色恍惚的問道。
“我路過。”駱清河這一聲冷笑終於喚起了隋昭昭疲倦得運轉失常的記憶。
“對不起。”隋昭昭飛速認錯,“忙忘了。”
駱清河輕嗤一聲,懶得跟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一般見識。
臨京的主乾道上,燈光亮得甚至跟來的時候沒什麼差彆,光影在駱清河的身上慢慢掠過,把他冷硬的眉眼都襯得要莫名柔和許多。
隋昭昭又突然想起徐莊閒今天給她的警告:“你確定他從來沒說過嗎?我之前在警局見過這小子,那時候你剛轉到臨京還癱在醫院裡,納河那件事鬨得沸沸揚揚,局裡開會的時候他就在場了,他當時絕對見過你的照片。”
他音調壓低:“你真的覺得那天啞巴跟蹤你,他突然正正好好的出現在暗巷儘頭救了你隻是一個偶然嗎?”
可是世界上哪來的那麼多偶然呢?
窗外的街景光怪陸離。
“駱清河。”隋昭昭突然出聲。
“嗯?”
“你以前在哪裡見過我嗎?”
駱清河停頓了一下,懶洋洋道:“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