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繼上次擁抱之後，她又一次近距離地觸碰他。
猶記得一年前舉行婚禮時，她挽著江述的胳膊走過花路，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並未像這次這般貼近。
當時的江述給顧知薇一種冷冽的疏離感，令她挽著他的胳膊時，渾身繃緊著，除了不得已貼著他胳膊的小臂，她再不敢和他有彆的觸碰。
這次卻不同。
顧知薇挽上江述的胳膊後，嬌柔的身軀還往他身後躲了一些，與他貼得很近。
這也使得江述很難忽略肘部若即若離的溫.熱柔.軟的觸.感。
江述同顧知薇說話時，稍稍抽離了胳膊，與她保持了幾厘米的距離。
他所為不易讓人察覺，動作更是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所以顧知薇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隻是提著唇角仰頭衝男人笑了笑：“沒事，不必在意。”
江述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最後看了眼神情痛苦的趙方焰，他打消了跟他打聲招呼的念頭。
徑直領著顧知薇往郭進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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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述帶著顧知薇回到郭進身邊時，郭進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任惠。
這是江述第一次和郭進的太太見麵，禮貌地打了招呼。
但他覺得任惠打量他的眼神，卻仿佛認得他。
果然，下一秒任惠的視線便落到了顧知薇身上。
沒等江述介紹，她先對郭進道：“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我最得意的門生。”
郭進微微詫異，一旁被打斷的江述也有些愣怔。
倒是顧知薇，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頷首跟郭進打了招呼：“師公好。”
郭進：“……”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稱呼。
感覺怪怪的，但稱呼他的小姑娘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他隻得先應下。
隨後郭進想到了什麼，看看任惠，又看看江述：“所以老婆，你的得意門生是阿樹的太太！”
“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郭進笑了，介於江述和任惠的關係，他看顧知薇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顧知薇和郭進夫婦閒聊了一陣。
郭進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江述家世背景不凡。
當初他在國外結識江述，是被他的才能所吸引，覺得他是AI界未來棟梁，絕對的潛力股。
單純地欣賞他這個人。
所以此前郭進並沒有刻意去了解過江述的家庭背景，連他入職資料也沒看過一眼。
事到如今，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請了一尊大佛到公司。
江述也是，堂堂彙江集團二少爺，未來接班人。
竟然一聲不吭屈尊降貴跑來創異科技當個小職員。
也不說主動跟他說明一下身份……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郭進腦子裡想了很多。
但所有的想法，都被“江述是個人才”這一點壓下去了。
總歸進公司是他自己同意的，入職合同也簽了，哪怕彙江集團那邊不樂意，郭進也是占理的。
到時候彙江集團的人真的找上門來，他就實話實說，說自己一開始根本不知道江述的身份！
想明白後，郭進暗暗舒了一口氣。
心裡也暢快了許多。
原本他還想著，憑一己之力想要把江述拉扯出名氣，讓他在圈子裡發光發亮，可能會有點困難。
雖然江述有能力，但在商業圈子裡，能力並不能代表一切。
還得有人脈才行。
之前郭進擔心自己的人脈，不足以讓江述將來能夠站上高位。
現在不用擔心了，江述有彙江集團二少爺這個身份，將來在界內登頂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就在郭進暗暗為江述籌謀前路時，創異科技創始人兼董事長協同妻子入場。
這也意味著，創異科技的周年慶晚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原本各自交際的人們默契地向會場中上方的舞台靠近。
創異科技的董事長作為晚會主辦方代表進行了簡單的講話。
顧知薇一直挽著江述的手臂，與他並肩站著。
她聽見那位董事長清了清嗓，率先向眾人介紹了一下他的夫人。
言辭間對他夫人的喜愛之情，毫不遮掩。
這讓顧知薇對這位年近六十的董事長有了幾分好奇。
她一向不羨慕年輕人熱戀期的愛情，唯獨羨慕那種“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情誼。
每次在外麵遇到上了年紀的夫妻互相依偎著散步，顧知薇都會忍不住放慢腳步，多看幾眼。
那就是她渴望和江述一起抵達的境界。
顯然，創異科技這位董事長和他的夫人，就是這樣的存在。
所以顧知薇忍不住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往台上看。
但她忘了，她穿的是高跟鞋。
踮腳的刹那，為了維持平衡，她挽著江述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力道。
於是江述這邊，再一次感覺到了柔.軟。
與此同時，他落在舞台那邊的目光也收回，悄無聲息地瞥向身旁踮腳張望的顧知薇。
萬籟俱寂的會場，隻聽得見董事長閱儘滄桑的聲音。
會場裡的燈光此刻也都聚集到了舞台那邊，大家一起陷在無邊昏暗中，隻近距離的情況下，能看清楚身邊人的模樣輪廓。
江述和顧知薇緊挨著，自然看得清她的臉。
他的視線從她高高上揚的下頜不由自主滑過她修長的天鵝頸，再落到她胸.口。
最後，男人盯著自己手肘看。
視覺加持下，那份柔.軟的觸.感就像一股洶.湧的洪.流，瘋狂地撞.擊他的防線。
心臟震顫的感覺讓江述覺得無比陌生。
有種莫名的情愫像無形的絲線，將他的呼吸縛緊。
令他思緒迷離，連台上董事長講了什麼都沒注意聽。
顧知薇倒是聽得很認真，因為那位年近六旬的董事長，三句話不離他的夫人。
夫妻倆在聚光燈下，各種細微的互動，看上去是真的很恩愛。
顧知薇看著看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簡直比自己談戀愛還要開心。
她的目光太過專注，半點餘光都沒分給身旁的男人。
自然也就不知道江述一直在看她。
不知過了多久，舞台上創異科技的董事長發言完畢，聚光燈終於四下散開。
恰好有一束光從顧知薇臉上劃過。
那短暫的一兩秒裡，江述像是看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花瞬間怒放開來的奇景。
心臟像是被什麼重物狠狠擊中，鈍跳了一拍。
這還沒夠，原本看著舞台那邊的顧知薇忽然側過臉來，似是想和江述說什麼。
卻不想，回眸的瞬間，對上了男人寂靜深沉的眼眸。
江述呼吸微滯，眼波晃動，又悄然平靜。
他看上去還好，沒什麼異常。
但顧知薇卻不行，她心跳明顯漏了一拍，兩頰發熱，飄起兩抹紅。
滿心都是“完了完了”。
她剛才一時不察，脖子伸得跟長頸鹿差不多，全被江述看見了。
他是不是覺得她脖子特彆長？
不然怎麼一副研究奇怪生物的眼神看著她？
兩人各有所思。
靜默間，舞會拉開了序幕。
婉轉優雅的音樂在偌大的會場裡響起，創異科技的董事長已經率先邀請他的夫人步入了舞池。
隨後周圍的人也都四散而開。
各自攜著舞伴靜默起舞。
顧知薇和江述這才錯開了視線，她的手也從他手臂上滑了下來，兩人相對而立，拉開了一點距離。
靜默了片刻，江述紳士地彎腰，伸出手，邀請顧知薇共舞。
他沒有說什麼，但邀請的姿態擺在那兒，顧知薇便無法拒絕他。
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已經下意識將自己的手搭上男人寬大的掌心。
江述骨節分明的指節也下意識握住了她纖長白皙的手，另一隻手隨著直起身時的動作以及兩人之間悄然拉近的距離，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顧知薇後腰上。
這是江述第一次摟顧知薇的腰。
他的手掌是溫熱的，哪怕他刻意將掌心覆在顧知薇後腰那一小節蕾絲布料上，避開了她裸露空氣中的大片肌膚。
顧知薇仍舊能感覺到男人掌心渡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意。
像火一樣炙烤著她後腰那一帶的肌膚，令她呼吸有些亂。
華爾茲這種舞蹈是浪漫且高雅的。
男女近距離的接觸下，很容易醞釀出曖昧。
尤其像顧知薇和江述這樣，安靜融洽地走著舞步，彼此不說話，隻視線偶爾對上。
曖昧更如野草般叢生。
當然，顧知薇認為這隻是她一個人的臆想。
清心寡欲如江述，定然心比金堅，輕易不會被乾擾。
但顧知薇扛不住啊，她必須得說點什麼，以製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江述……”
顧知薇小聲開口了，視線往上，強裝鎮定地看著男人垂望過來的雙眼：“你眼光不錯啊，挑的禮服很好看。”
“連我朋友都誇你眼光好！”
康晚寧的眼光一向挑剔，連她都誇讚江述的眼光，足見他的審美是真的不錯。
江述看著她，握著她的手以及落在她後腰的手，都有出汗的跡象。
他極力忽視，認真回應她：“是你好看。”
禮服是好看，但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想必效果也是不同的。
事實證明，顧知薇穿這身衣服很好看。
所以，結論應該是衣服和人都好看。
江述很冷靜的分析，才得出一個結論。
可他不知道，他一本正經的誇讚，對於顧知薇來說殺傷力有多大。
她感覺自己的心要破胸而出了，臉熱得厲害，紅暈從兩頰直燒到脖根。
因此，顧知薇低下了腦袋，舞步也隨之停下了。
她現在像是發著燒一樣，思緒都燒亂了，怕繼續跳下去會踩到江述的腳。
那樣的話，就太丟臉了！
江述不明所以，察覺到顧知薇停下，他也跟著停下，像跟木頭樁子似地杵在女孩麵前。
見她低下頭去，他以為顧知薇是哪裡不舒服，遂關心了一句：“怎麼了？”
顧知薇搖頭，腦袋垂著，不斷用深呼吸平複動蕩的心境。
見她如此，江述也不再言語，隻是將步子挪近一些，遲疑地將胸膛往前挺了一些，好讓顧知薇的額頭能有地方倚靠。
便是他這細微的動作，顧知薇勉強平複的心境又起了驚濤駭浪。
這次她渾.身都燙了起來，呼吸像是被火點.燃了一樣。
有一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時間仿佛靜止，四周人影律動，光影婆娑。
卻對舞池中停下來的兩人沒有絲毫影響。
顧知薇就那麼安靜的，屏息而立。
額頭抵在江述寬廣的胸膛，一隻手還同他的手牽在一起，另一隻手不知何時也小心揪住了男人的衣角。
江述另一隻手落在她後腰處忘了挪開，所以此刻，在外人看來，他更像是單方麵地將顧知薇擁入了懷中。
至少趙方焰穿過人群離開舞池時，不經意瞥見他倆站在人影裡。
他就是這麼認為的。
走出舞池後，趙方焰還跟剛剛才到場的薛盛吐槽：“你不是說江述不近女色嗎？”
“我看他對他老婆倒是挺急色的。”
“彆人在跳舞，他在那兒摟著老婆親親我我，好不要臉。”
因為路上堵車，遲到很久，錯過了一場大戲的薛盛：“？？？”
-
音樂接近尾聲。
江述站了很久，見顧知薇還低著頭，不禁擔心起她的脖子來。
隨後，他又胡亂猜想，顧知薇低著腦袋莫不是在哭？
思及此，他不禁又想起她眼眶紅紅的樣子。
想起他之前問祝妍的問題，以及祝妍的回答。
隨後，江述落在顧知薇後腰的手挪開了，轉而落在了她肩頭。
男人詢問的聲音也隨之落下：“顧知薇……你哭了嗎？”
裸露空氣中的肩膀忽然被男人溫暖的掌心覆裹，顧知薇的心狠狠顫栗了一下。
不過因為江述的問題，她站直了身子，額頭從他胸膛挪開了。
仰頭去看他。
“我……沒有啊。”顧知薇有些懵。
後來她想，江述應該是誤會了。
畢竟她剛才因為貪戀抵在他胸膛的感覺，一直沒有抬頭。
或許他以為她低著腦袋是在哭。
江述認真看了看她的眼睛，雖然光線昏暗，但他能確定，顧知薇的確沒有哭。
隻不過他還是有些在意之前她眼眶紅紅的樣子，遂多問了一句：“昨天早上呢？”
顧知薇的神情愣住，她無法對江述撒謊。
“是我當時說錯了什麼話嗎？”
雖然顧知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江述從她僵愣的神情裡已經得到了答案。
昨天早上她確實哭過的。
顧知薇還是呆愣著，不明白江述為什麼這麼問。
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這麼敏銳？
難不成事後他一直在自我反省？
百度提問……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顧知薇心裡略微有些激動。
她感覺，江述似乎和一年前不太一樣。
約莫是看顧知薇始終不說話，江述停頓了片刻，便繼續往下說了：“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了，第一時間告訴我就好。”
又頓了頓，男人沉聲：“我會改。”
“你以後……彆哭了。”
江述的聲音溫涼如玉，幾乎每個字每句話都像盛夏的暴雨，猛烈地砸在顧知薇心上。
如此接二連三的“暴擊”，顧知薇的心臟已經完全超負荷，激動得快要炸裂了。
那可是江述！
她默默喜歡了七年多的人！
他怎麼能如此犯規地對她說這些話！
這樣的他……
叫她如何不愛？
她此刻已經快被他剛才說的話殺瘋了，內心沸騰著，激蕩不已。
……有種快要缺氧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