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會兒已經到飯點了，她要是再洗個頭，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
顧知薇換了一條薔薇碎花的吊帶長裙，長發高挽，綁成了丸子頭。
薔薇色的裙麵襯得她膚色白如初雪。
“我好了，可以走了。”顧知薇說話間，從首飾盒裡取了一對薔薇花的耳飾戴上。
視線落在鏡子裡，她悄無聲息地打量自己一番，端詳穿著佩戴和頭發，有沒有哪裡不對的地方。
看著顧知薇戴好耳飾，江述也關掉了筆記本電腦。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許久，沒說什麼。
倒是顧知薇，臨出門前忽然想起什麼，急急忙忙折回去：“江述你先走吧，我擦個防曬，很快就去追你。”
江述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顧知薇轉身回了屋裡。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竟是難得沒有聽她的，也跟著回了屋。
顧知薇從行李箱裡翻出防曬往臉和脖子上抹，接著是手臂和腿。
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她全都不能放過。
不然肯定會被太陽曬脫一層皮。
抹到後頸後背的肌膚時，江述以為顧知薇會找他幫忙。
結果小姑娘反手自己就抹了，那身體的柔韌程度，簡直非常人可比。
江述看得愣了好一陣。
顧知薇飛快抹完防曬，轉身看見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江述，心臟突突跳了兩下。
滿眼意外的目光看著他：“你怎麼沒走？”
江述回籠神思，視線落在她手裡的防曬霜上，腦子抽風了一般，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我也想用一下那個。”
顧知薇：“……”
片刻後她會意過來，忙不迭把防曬霜遞給男人。
江述道了謝，低著腦袋自己在那兒搗鼓。
顧知薇在一旁看著，見他抹個防曬霜都一副認真嚴肅的表情，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她抿唇笑了，有點嫌棄江述動作慢：“我幫你吧，你這麼慢，抹完天都該黑了。”
說著，顧知薇走上前去，十分自然地拿過了男人手裡的防曬霜，替他抹在手臂、後頸和脖頸……
她動作真的比江述快很多，手法熟練，力道不輕不重，柔軟的手指和手掌像一尾漂亮的魚在男人冷硬的身上遊來遊去。
很快，就剩下臉還沒抹了。
顧知薇已經在不覺間湊到了江述麵前，身子半依偎在他懷裡。
隻一抬眼，她放鬆的噙笑的眼睛便裝入了男人深沉的眸底。
霎時間，顧知薇眼中的笑意似被凍住了，閃過一抹慌亂無措。
她往他臉上抹防曬霜的手也淩空頓住，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裡電閃雷鳴，風卷雲湧，前所未有的混亂。
江述深沉的眼神，複雜難懂。
像幽靜寒潭，深不可測，清冽無波。
他低垂長睫，近距離地垂眸看著顧知薇。
餘光裡，她蔥白的指節停了下來，懸在半空，與他的臉咫尺距離。
江述不明白，顧知薇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有些發熱，手也脫離了大腦控製，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顧知薇揚在半空的右手，牽引著，將她的手帶到頰側。
顧知薇的溫熱的指腹觸到他冰涼的臉頰時，江述熱乎乎的心似乎顫栗了一下，心率有些失衡。
前所未有地脹熱感令江述心緒微亂。
他看見顧知薇澄澈的眼波蕩了蕩，也感覺到她的右手似乎想抽離他的掌心。
江述呼吸微凝，握著她的那隻手，力道不減，淡聲微啞：“還沒塗完。”
顧知薇的心臟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她眸光閃爍不定，心慌意亂全都寫在臉上。
可江述卻恍若不見，隻提醒她防曬還沒塗完。
他的意思是……要她繼續？
顧知薇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被男人捉住的右手似在急速發熱發燙。
她試圖說點什麼，可喉嚨像是堵住了，一直啞著。
不知過了多久，顧知薇快急哭了。
她實在是沒辦法在江述長久的注視下保持心平氣和。
這會兒手和臉都發燙得厲害，紅得快要滴血了。
江述這個木頭，根本不懂女孩子害羞的心情，真的會死人的。
顧知薇粗喘了兩口氣，抱著必死的決心閉上了眼睛。
江述因為她臉上的紅暈和閉眼的動作陷入了片刻的愣怔，隱隱擔憂：“顧知薇，你不舒服嗎？”
臉太紅了，還閉上了眼睛。
是中暑頭暈？
本來思路就亂，CPU快要燒廢的顧知薇：“……”
她現在隻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心亂之際，也顧不上江述會怎麼想，顧知薇用了全力，趁男人不備，總算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轉過身去，背對江述，呼吸總算恢複了通暢：“……剩下的你自己塗吧，我手酸了。”
話落，顧知薇疾步去了洗手間，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江述還站在原地，掌心空了，似乎心裡也跟著空了。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他胸腔內擴散開。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洗手間裡穿出顧知薇的聲音。
她讓江述先走，不用等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
這讓江述詫異了片刻，最終他沒再說什麼，答應下來。
顧知薇在洗手間裡呆了很久。
她實在沒什麼辦法能迅速讓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下來，隻能讓江述先離開。
好在江述一根筋，沒有對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也很配合地先走一步。
顧知薇等了大概三五分鐘，最終因為康晚寧打電話來催，她這才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
房間裡已空無一人。
江述確實已經走了。
顧知薇鬆了一口氣，卻被電話那頭的康晚寧吐槽沒出息。
“大好的機會，你光顧著臉紅了算怎麼回事？”
“你總不能膽小一輩子吧！第一步總是要邁出去的！”
康晚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顧知薇有些無奈：“我已經邁出去很多步了。”
回南梔水榭住，和江述同房，陪他去參加舞會……
這些都是她過去幾年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還不夠啊！你不能因為臉紅就逃避啊！”
“可他問我是不是不舒服……他以為我臉紅是生病了。”
“……”
電話那頭，康晚寧無語了片刻，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江述那個呆瓜！害羞和生病都分不清！”
“……彆說了，你是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尷尬。”顧知薇扶額。
和康晚寧聊了這麼久，她的情緒已經平複過來了，正往門外去。
她出門前，沒忘記拔房卡。
走出房門的一瞬間，顧知薇跟康晚寧說：“算了，先不說了。”
“你們在哪兒吃飯，發個定位到我微信上。”
顧知薇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她往電梯口那邊走，卻沒想到，剛過走廊轉角，便看見了江述。
他靠在電梯口對麵的牆上，一手揣兜，一手拿著手機，正低頭看著什麼。
顧知薇頓足片刻，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江述。”顧知薇暗暗吸氣，儘可能用尋常的語調跟他打招呼。
男人聞聲，視線從手機上抬了起來，和顧知薇對上。
顧知薇：“你還沒走啊，在等電梯？”
她故作隨意的語氣，卻不敢和男人繼續對視下去，將臉彆向了電梯門那邊。
隨後，顧知薇注意到，電梯門旁邊操作板上樓層數是“5L”。
也就是說……電梯這會兒就在他們這一層。
顧知薇愣住了。
與此同時，原本靠牆而立的江述站直了身體，往前走，去按了電梯：“沒等電梯。”
江述沉聲，語氣很平穩，“在等你。”
顧知薇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
世界靜止，她的心跳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