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次，少年終於停下腳步，垂眸側身而立，淡漠地問：“為何一直跟著我。”
“因為我擔心你啊。”夏連翹磕磕絆絆地回。
淩衝霄：“吾不需你的擔心，你有閒心擔心我，不如勤加修煉自己的劍法。
夏連翹“哦”了一聲，有點兒難掩失落之意，強笑道：“那我更要跟著淩道友，好好學習淩道友斬妖除魔時的英姿不是嗎？”
淩衝霄一時無言以對：“……”
這是他清修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夏連翹這種人，以往身邊的人不是礙於他的性格疏冷不敢接近，就是說兩句話自討沒趣之後主動放棄。
他至今還未遇到過這麼百折不撓的。
百折不撓的夏連翹隨手折下一根蘆葦，有一搭沒一搭地問：“淩道友，你是不是很喜歡小狗？”
淩衝霄：“……”
少年本不欲理睬她，沒想到她說著說著徑自湊上來，淩衝霄眼睫一動，快準狠地以劍鞘輕輕抵住她，將她逼退。
“不喜歡。”之後，便一字一頓地說，嗓音生疏到近乎刻意。
被劍鞘抵住，夏連翹倒也不在意，少女眉眼彎彎地笑道：“我問了孟大哥，那隻白狗其實快要落崽子了，你要是不敢摸大狗，我到時候把小狗抱給你摸好不好。”
不是錯覺，淩衝霄微微蹙眉，似乎自打出幻境之後，夏連翹在他麵前就變得過分活躍了點兒，女孩說話語速又快，簡直就像走珠爆豆，劈裡啪啦全砸在他臉上。
他不懂她為何有這般旺盛的分享欲。
目光落在麵前還在喋喋不休的女孩身上。
她個子嬌小，他微微垂眸便能看到她烏黑的頭發，梳成兩個鼓鼓的雙髻，韌亮柔順。
那一瞬間，他倏忽掠起一個並不適宜的想法，比起孟子真養的那兩隻狗，他覺得她其實更像小狗。
但這想法未免失禮，他一言不發，冷著臉繼續提步向前。
待到中午，四人彙合，稍加修整，將得到的信息交流彙總。
夏連翹則坐在大青石上捶腿。
追劍修果然是件極具挑戰力的任務，少年腰細腿長，哪怕不禦劍的時候腳程也極快，走一步幾乎是她的兩步。
還沒捶幾下，一抬眼就看到淩衝霄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李琅嬛身邊，跟李琅嬛說些什麼。
當然夏連翹也不是整天圍著淩衝霄轉，畢竟玩淩衝霄這種事，也要講究個適可而止。
“淩道友淩道友，我擰不開水囊。”
少年冷冷走過來，垂眸替她擰開水囊。
她越撩撥，淩衝霄就越冷臉以對，他越這樣，她就越好奇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終於在她不知道第多少次撩撥之下，少年終於忍無可忍，停下腳步：“我都說你彆跟著我了！”
夏連翹：“你為什麼不叫我跟著你？”
少年負氣：“因為我滿腦子都是你！”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夏連翹心霎時間狠狠地落空了一拍，被這一發直球徹底砸暈了，腦子裡本來想好的話術眨眼間一片空白，耳畔咚咚咚回響著的全是她自己劇烈而慌亂的心跳。
等回過神來，看到淩衝霄還在皺眉看著她。
他大概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大概是指她打擾到他的清修了，夏連翹這才鬆了口氣，隔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遲疑地問：“你生氣了嗎？”
可能覺得跟她計較這個沒意思，少年抿唇轉身：“我沒有生氣。”
夏連翹忙跟上去：“淩道友等等我。”
心尖那股震蕩還在回響不休，迫使她必須繼續說點兒什麼，夏連翹猶豫：“彆那麼古板嘛，淩道長？”
淩衝霄不理她。
“淩道長？”
“淩好友？”
還是不吭聲。
大腦飛速運轉，要不還是問點淩李清醒一下，免得自己胡思亂想，“淩道友，你喜歡李道友嗎？”她完全是下意識地就問出來了。
淩衝霄當她還在玩笑：“又在胡言亂語。”
問出口的刹那間，連翹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兒過於交淺言深了。
可問都問出來了，也隻能插科打諢般地繼續下去，努力衝淡這其中的曖昧色彩：“我知道，你肯定對李道友有好感對不對？知好色則慕少艾，人之常情，你也彆太避之如蛇蠍。”
淩衝霄鬱悶：“吾未曾避之如蛇蠍。”
夏連翹：“那你還說你不喜歡？”
眼前的淩小少年徹底炸毛：“夏連翹！！”
生氣了！夏連翹見狀忙順毛之：“但我很喜歡淩道友。”
淩小少年一雙劍眉頓時狠狠地擰起來，耳尖飛紅，整個人瞬間變色，從臉一直紅到脖子根：“你簡直。”
夏連翹：“簡直什麼？”
她幫他回答：“不知廉恥？”
淩衝霄：“夏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