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森鬱的記性很好。
年幼時,彆的小朋友在痛苦地背誦《靜夜思》,他已經背下了唐詩三百首,而高中時冗長晦澀的文言文,也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困擾。
像記憶宮殿般,隻要他想,便可以從大腦裡調出任何事,從無誤差。
迄今為止,也就一個例外,蘇子墨。
他至今都想不起來,初見時,她究竟是什麼模樣。
奶茶店相遇後,在他心中,“蘇子墨”三個字似乎才變得清晰。而不是充斥著厭惡、無奈等情緒的“追求者”標簽。
陸森鬱又想起了幾周前,憑欄書屋的那一幕。
他在後排書架,卻無意中目睹一對男女吵架。
男人麵容清晰。女人背對著他,看不清楚模樣,聲音格外熟悉,正是他的追求者。
之後,偶然間掃過新聞,新銳設計師的報道上,他記下了“莊映”二字。
那時他不覺得這和自己有關係。
而現在,記憶全都該死的清晰。
凝視著麵前的咖啡,青年聲線淺淡:“那莊映呢?”
他甚至並未提起所謂的“雲家少爺”。
看似平靜無波,唯獨他自己清楚,那顆心仿佛泡在咖啡裡,又酸、又澀。
卻又期待著甘甜的餘味。
蘇子墨覺得陸森鬱很搞笑。
她笑了,絲毫不慌,反問道:“你調查我?”
不等青年解釋,女人抬起手,做了個停的手勢。
“行吧,先不提這個。你就直說,到底願不願意結婚?”
聲音落下。
桌對麵,青年微微垂眸,暖光的照射下,睫毛打下了濃密的陰影。他薄唇微抿,這往昔的高嶺之花,竟似帶上了幾絲脆弱,變得像是花盆裡精心嗬護的蘭花了。
掃過男人的身體,蘇子墨回憶起許多美好的滋味。
她想,起碼這是她想吃、且還沒吃到的,值得費點心思。
這一想,心又軟了。
女人站起身,打斷了陸森鬱的思緒。
隨後,他便看著她,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靠近。
彎腰、俯身,隨後,
——攬住了他的脖子。
那精致無暇的麵容,距離他不過分毫。微卷的發絲,落在他的襯衫領口,甚至鎖.骨也傳來癢.意。
少女紅.唇輕啟,溫熱的氣息撲到他的臉上。
“和我結婚。”
“陸森鬱,我們會成為最模範的伴侶。”
像是精通巫蠱般,她蠱惑著一個可憐的凡人。
“你也願意,不是麼?”
目光意有所指,少女輕抬起身。
她的目光下,陸森鬱罕見地感到狼狽。
猛然轉過身,掙開纖長的手臂,也遮擋住那處狼狽。
青年依舊保持冷淡,質疑道:“模範?怎樣的模範?”
“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這就是所謂上流社會的模範麼?”
最後一句話問得有些尖銳。
在女人看不見的角度,這位清大的校草,從未有人采擷的高嶺之花,眼尾早已泛.紅。
太多的情緒釀在他的眼眸,燈光下,倒顯得格外水潤,像是哭了似的。在清冷淡然的清雋麵龐上,顯得有幾分割裂。
可惜蘇子墨看不見。
她往後一靠,倚著牆壁,雙手環於胸.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陸森鬱,心中生出幾分不耐,覺得這人太過拿喬。
她可不想陪他演什麼霸總小白花劇情。
都是成年人了,該很清楚,不是麼?
“那你想要怎樣呢?”
她隻是平靜的反問,落在陸森鬱耳中,卻是默認了此前所有的質問。
心底一側轟然倒塌。
扯起唇角,陸森鬱站起身,似乎下一刻就要離開包廂。
他並未回頭,淡聲道:“如果我不是森啟的創始人,你會選擇我嗎?”
沉默兩秒。
身後傳來傳來回複。
“當然......不會。”
蘇子墨也被激起了怒火。
不願意結婚,就直接拒絕唄,囉囉嗦嗦!好像她有錢還錯了似的!
錢能有什麼錯呢?錯的隻有人!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成為了森啟的投資人,占據了這棵搖錢樹,自然不懼陸森鬱翻臉。
他是很誘.人,能結婚最好。不能結婚,男人也不會少。
蘇子墨做好了放棄對方的準備,她索性噴個痛快。
“我姓蘇,蘇氏珠寶的蘇。陸森鬱,你不會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如果你不在清大,如果你沒有能力,我為什麼要放著那麼多豪門少爺,和你結婚呢?”
“就憑一張臉?這未免太過可笑,去會所逛一圈,你就能看見帥的人有多少。”
最後這句話倒是有誇大成分。
起碼蘇子墨還沒遇見比陸森鬱更帥的。這家夥除了性格彆扭,其他條件真是極品。
站起身,蘇子墨靠近沉默的青年。
女人攬住男人的腰肢,腳尖輕踮,湊近他的脖頸,溫柔近似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