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懶洋洋地倚在床頭。
窗外陽光灑落, 照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瑩潤透明。
她的身姿窈窕,麵龐精致, 輕輕眯眼, 陽光便被儘數收斂在瞳孔之中,化作星點。
這一幕, 像極了晝年幼時,誤闖祭司石屋,窺見的壁畫上的神女。
聖潔、無暇, 神聖不可侵.犯。
少女嗔道:“愣著乾嘛?我叫你進來, 就是發呆的?”
就連抱怨的話, 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都像在撒嬌一般。
晝愣著,一動不動。
見狀。
瑩潤的雙足自石床滑落,輕輕落到燈草上。燈草被壓下一個凹陷, 宛若碧綠譚中, 盛起的一枚玉石。
晝那飄忽的思緒居然開始慶幸。
幸虧地上有一層燈草, 否則, 這樣嬌.嫩的腳, 便會被粗糙的泥地劃傷了。
一步,一步。
少女緩緩走到他的身前。
整個過程裡,這昔日最勇猛的戰士,仍舊一動不動。
恐怕這時,就算是頭最普通的獸,都可以一口咬斷他的喉嚨。
少女伸出一隻手。
——輕抬起他的下巴。
很輕的力度,但晝卻被輕易地擺布著。
他的目光下意識上移,便對上了那雙璀璨的眸子。
眸中盛滿的所有星點, 全部
那一瞬間,晝仿佛看見,壁畫中的神女——朝他而來。
似是被男人的模樣逗笑,少女輕笑,手上微微用力,兩指捏著他的下頜,朝著自己的方向拉來。
晝的身軀仿佛失去了控製力,然後,他的唇.瓣,傳來了輕柔的觸感。
晝從未與雌性這般親近過,不,除了阿母外,他甚至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彆的雌性!
而現在,少年守護了18年的忠.貞,便如此輕而易舉地,被眼前的人奪走。
比起晝這樣的毛頭小子,蘇子墨的經驗當然很豐富。
她靈巧地掃過、擠.入,將少年嘗了個遍。
但不過幾秒,她便鬆開了手,離開了對方。
兩人依舊維持著很近的距離。
蘇子墨清晰地看見少年碧綠色的瞳孔。或許她擋在麵前的緣故,他的瞳孔呈現放大狀態,在那張冷淡的麵孔上,有些格格不入。
但很可愛。
像隻對主人全然信任的呼嚕獸。
“你的原型是什麼?”
晝逐漸回神,便聽見一道軟糯的嗓音問道。
他下意識道:“銀狼。”
其實說狼就夠了。
但晝卻下意識地加了個“銀”字。似乎是為了彰顯他的獨特。
他不是普普通通的狼獸人。
而是戰力頂級、數量稀少的銀狼。
但那驕縱的部落之花卻並未放在眼底。
她輕歎道:“狼啊......”
“對雌性無比忠.貞的狼獸人麼。”
好看的唇角彎起,似乎帶著點戲謔,她又問:“小狼,你有喜歡的雌性嗎?”
晝搖頭。
荒謬的是,他居然想回答:“你。”
但少女拉開的距離,又清楚地告訴晝,他與對方,有著無法跨越的距離。
這裡不是他曾經的部落。他隻是個奴隸,對方卻有個族長父親,是高高在上的部落之花。
“很好。”
少女徑直坐回床上,似乎簡單地走了幾步,就讓她累到了似的。
“以後,你就是我蘇子墨的奴隸。”
“你記住,我是你唯一的主人,你唯一的忠貞對象。”
少女輕抬下頜。
她的個子不高,身體不壯,明明弱得可憐,但那一瞬間,她臉上的驕縱與高傲,讓她綻放出驚人的色彩。
晝不自覺地臣服。
男人半跪下.身,垂下頭顱,右手放在左肩。
他將獻上他的忠誠。
以銀狼族的榮譽和他的生命起誓。
......
晝從石屋出來時,焦急等候在附近的朋友立刻跑了過來。
看著一身完好的青年,朋友鬆了口氣,慶幸道:“太好了,太好了,看來你並未被部落之花看中,晝,真是恭......”喜你。
青年卻皺眉,打斷他的話。
“你說什麼?為什麼我沒被看上?”
“啊?”朋友愣了一下,也沒多想,和他解釋道,“部落之花每次找獸人,都得在石屋裡待上好久好久,最晚的一個從太陽升起,待到了月亮落下!”
“晝,你真幸運,這次時間這麼短,部落之花肯定是放過你了!”
朋友由衷地為晝高興。
畢竟他清楚,這位沉默英俊的少年,背負著多沉重的身世,又有多拚命,想成為最勇猛的勇士。
那樣濫.情的部落之花,即便有個族長父親,也並不適合晝。
晝的心卻猛地沉了下來。
被少女收下,成為她的奴隸的喜悅,此刻完全消失殆儘。
忍耐著情緒,晝沉聲道:“部落之花,有很多奴隸......和獸人嗎?”
朋友不明白,以往最不關心部落事情的晝,這次怎麼這麼八卦。
但他是很好的朋友,自然會告訴晝一切。
於是他掰著手指開始數。
“部落之花在炎夏開始後成年,從那以後,她就開始找獸人。她最喜歡長得好看的、身材壯的、實力強大的,族長大人寵著她,給她找了不少優秀的獸人戰士呢。”
“但部落之花的脾氣很不好,眼光也很挑剔,她就看中了三五個。”
“這幾個,她基本也就是度過一夜,便不願再見對方了。”
說到這裡,朋友有些唏噓:“都是部落的優秀戰士啊,如果不是部落之花,他們可以直接娶到雌性的!可現在......”
後麵的話,晝也明白。
雌性本就高傲,其他雌性睡過的雄性,基本她們都看不上了。
那三五個雄性戰士,便徹底失去了擇偶權。
確實很可憐。
但晝卻該死的嫉妒。
他隻是奴隸,憑什麼他們可以成為伴侶(臨時的)!
晝又和朋友問出了那三五個獸人的名字。
隨即,在朋友的疑惑下,他徑直轉身離開。
去做什麼?
當然是去揍人!
......
很快,晝打敗了三五個獸人的事,便在神帝部落傳開了。
和晝自己認為的低調不同,他其實在部落裡還挺出名的。
畢竟他是忠貞的銀狼族,長相英俊,又總能帶回充足的獵物。嫁給這樣的獸人,絕對不會擔心餓肚子。
不少雌性都暗戳戳地觀察著他。
當然,珍稀的雌性不會主動去追獸人。她們隻是在晝的必經之路、或者家附近,不經意地路過罷了,等著晝來搭訕。
——對於曾經那個沒開竅的青年來說,這簡直是媚眼拋給了瞎子。
晝打敗三五獸人的事傳出去後,他去過部落之花石屋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頓時,不少雌性心中拔涼拔涼的。
如果晝不去挑戰獸人,那麼她們捏著鼻子忍一把,說不定還可以和他在一起。
但晝去挑戰了啊!
一位成年的獸人去挑戰其他獸人,這意味著什麼?
除了競選族長之位外,隻剩一個。
——爭奪雌性!
那三五個獸人都曾經與部落之花在一起過。
晝在爭哪名雌性,便顯而易見了。
雌性們都很震驚。
她們幾乎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在神帝部落的雌性團體中,部落之花是很特殊的一個存在。
她是族長之女,地位超然,享有更多的特權。
但她身體非常弱,甚至沒法和她們一起去采集,也極少出現在人前。因此,雌性們對她很陌生。
年幼時,部落之花出過門,但成年後,她幾乎沒有出過門。
所謂的美名,一是因為她的阿母很美,二是因為傳聞她年幼時很美,三是為了討好族長大人,大家刻意這麼傳的。
那些小部落的獸人信了,但神帝部落的雌性們可不信。
雌性不都那樣嗎,就算美,她又能美到哪裡去?
而且她們小時候又不是沒見過她!最多隻是比她們漂亮一點點罷了!
如果真的那麼美,她為什麼從來不出石屋呢?無非就是美名破碎罷了!
而在雌性看來,部落之花身體那麼弱,除了無法采集外,必然也無法生下優秀的小獸人。
在相親市場(?)上,她的競爭力就小了許多。
就算族長為部落之花找來戰士,雌性們也不以為意。
畢竟真正勇猛的戰士,是不會屈服的!
曾經的那三五個獸人,和部落之花度過一夜後,確實沒有死纏爛打。
這也證明了雌性們的猜測——部落之花確實沒有魅力。
但這次!
晝,雌性們眼中的優秀伴侶人選,居然屈服了!甚至還對部落之花死心塌地!
雌性們難受。
晝卻很爽。
獸人骨子裡有著對伴侶的忠.貞,銀狼尤甚。
狠揍了一頓那些接觸過部落之花的獸人後,晝心裡舒服多了。
不僅因為打敗了他們。
更因為,這件事在部落傳開了。就相當於,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部落之花的關係。
對小狼來說,這威力,不亞於官宣。
完全滿足了獸人的占有欲!
走在路上時,那銀發黑皮的少年,頭都是昂著的。
獸人對伴侶的忠誠不僅於此。
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奴隸,但晝心中,已經將那名少女看作自己的伴侶。因此,獸人的愛妻屬性發作,他開始琢磨著好好養養老婆了。
想起少女纖細的身姿,以及多年不離開石屋的傳聞,晝狠狠地皺起了眉。
她渾身都很脆弱。
地上要鋪著燈草,吃的食物也要細細的、嫩嫩的,還不能難吃。
晝腦海裡簡單掠過了一些獵物選擇。
隨即,他化作銀狼,朝著部落外奔馳而去。
......
蘇子墨不離開石屋的原因很簡單。
她懶。
小時候,每次出去,阿母都想教她采集、辨彆植物。
可是那樣太累了,走的是泥地、路邊有荊棘、頭頂還會掉下蟲子。
——雖然比起雄性獸人們學習的狩獵,采集已經很安全了,但蘇子墨就是吃不了那個苦。
成年後,可以挑選獸人伴侶了,但蘇子墨還是不想出門。
一旦出去,她就得挑一個嫁了。
——雖然她嫁的獸人必然很有能力,但她可是部落之花!她這樣的大美人,怎麼可以隻要一個獸人呢!
於是蘇子墨縮在石屋裡,甚至還鬥膽提出想學習一些經驗。
然後愛女如命的族長大人,還真給她找了獸人戰士。
除此以外,蘇子墨不出門還有一個原因。
神域大陸有三季,炎夏、雨季、酷冬。
都是很極端的天氣,炎夏時植物茂盛,適合去采集——某種程度上,這也是雌性普遍很黑的原因。
而雨季時,動物最肥,雄性獸人們會以部落為單位,集體狩獵,屯夠度過酷冬的食物。
酷冬麼,自然是天寒地凍,獸人們窩在家裡,安靜保命的日子。
三個季節裡,唯獨雨季天氣最適宜。
當然,那個時候基本也沒人會想到玩,雄性忙碌狩獵、雌性忙著醃製肉類。
蘇子墨卻打算雨季再出門。
她成年的時候,剛好炎夏開始,天氣灼熱,出門就會流汗,很難受。她也就順理成章地窩在石屋了。
好在炎夏就快結束了。
到時候,她就可以出門,親自物色更多強壯的獸人!
而且炎夏的末尾,會有場集市。為了儲存雨季的獵物,東邊的其他小部落都會來神帝部落換鹽,或者進行其他物資的交換。
想到這裡,蘇子墨便格外期待。
正暢想未來之際,門簾外傳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