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森獨自站在街頭,看著頭頂的交通信號燈。
淩晨，諾亞區大部分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但街道兩側大大小小的燈牌和街邊的馬路標識還亮著。
紅的、綠的、藍的光線被頭頂的灰霧吸收,原本灰黑的天空變得紫黝黝。
偶然有一兩輛懸浮車自馬路上飛馳而過,街邊的廣告牌無聲的播放著有關“機械義肢、義眼”的廣告。
交通信號燈切換成了綠色,他匆匆穿過馬路。
又過了兩個路口，他來到了諾亞區的夜間活動的“紅燈區”——口鹿街。
喧鬨聲瞬間如浪濤般朝人湧來。
街邊是一家又一家的酒吧夜店，街上是密密層層的人與密密層層的燈。
斐森穿梭在這些沾著酒氣的人與燈中間,在那過分誇張的光影裡每個人的臉都被映得紅紅綠綠的。
有幾個未異變完成的“修道士”頂著半人半怪的畸變臉路過。
在豐富怪誕的光影下這個露著五隻藍色的眼睛、那個張著兩張綠色的嘴,看上去像極了古藍星書上所寫的——
“極樂地獄”。
他將帽簷壓得低低的快速穿過這片荒誕的“極樂”,停在了街儘頭的一個小酒館外。
與前麵那些放著巨大音響的和絢麗燈光華麗的夜店不同。
這間酒館很小、很破舊，連複古老舊的木質大門都要比沿街其他店鋪的機械鐵質門矮上一截。
他輕輕扣了扣那矮小的擁有複古花紋的胡桃木門。
“扣扣扣。”
“歡迎光臨！還在營業,請問需要一杯怎樣的酒？”
門沒有開，服務機器人帶著甜美的帶著絲絲電流的聲音從木門裡傳來。
“要一杯陽光。”斐森低聲回答。
“吱呀。”
木門打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
斐森低眉掃了一眼四周，迅速溜進門中。
“回來了？”
與“WhiteRoses”一樣點著昏黃煤氣燈的古樸酒館內,服務機器人正站在吧台後擦著酒杯。
客人隻有一位,是坐在吧台前穿著黃色連帽衫、頭戴小醜麵具的人。
與一般色彩鮮豔、濃重的“小醜”麵具不同,這人頭上的小醜是黑白的。
與其說是小醜麵具,不如說是撲克牌裡的【小鬼牌】頭套。
此時,他正回過頭注視著走進來的斐森。
“回來了。”斐森道。
他走到了【小醜】身邊坐下,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硬幣大小的放在吧台上。
那是一個小型竊聽器——
上麵的不斷閃爍著綠光的提示燈顯示著它一直處於打開的狀態。
更加準確一點，這其實是從林簇踏進‘WhiteRose’的那一刻起打開的。
“真是個好孩子！”
【小醜】一邊拿過竊聽器在
手中把玩，一邊誇讚道。
他清冽的聲音中夾雜了一絲絲電流聲，顯然是安裝了“人工聲帶”，或者“變聲器”。
“您怎麼知道的？”
“嗯？”
“您是怎麼知道林簇哥哥是巴巴托斯的老板的？是怎麼知道‘WhiteRoses’玫瑰的老板是傅穆？您又為什麼知道他今天上去一定會去‘WhiteRose’？”斐森沉吟道。
他警惕又疑惑地看著麵前的【小醜】。
為了讓人類走出這片灰霧；
為了讓人類脫離那個所謂的“神”自主的遨遊在星際之間，發展出獨立的星際文明；
為了讓陽光再次籠罩在整個人類文明之上！
他創立了“朝曦”組織，試圖對抗和推到父親所在的黑暗的聯盟政府。
隻是樹大招風,隨著“朝曦”的不斷擴大、組織行動的逐漸頻繁，很快遭到了聯盟政府的全麵打壓。
一群少年人靠著一腔熱血建立的組織總是缺少一些成熟的經驗和抗風險能力。
最近，他們的行動越來越艱難，組織內部的成員們開始有了一些不同的聲音和想法，組織走到了一個重要的節點。
就在這個時候，這名帶著黑白“小鬼牌”頭套的【小醜】先生來找到他們進行組織合作，向他們透露了嚴議員頭骨的關鍵。
他們的目標是拯救整個人類文明，而這個【小醜】先生的目標……
“拯救林簇。”
斐森腦海中浮現出與【小醜】先生第一次見麵談合作時，【小醜】對他說的話。
“我非常敬佩你們的理想！給人類再次帶來陽光是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而我的目的隻有一個——救出那個被人類困住的‘祭品’，讓他擁有他應該擁有的人生。”
在那間被他們組織當成總部的半舊機械圖書館內，組織裡的其他成員聽了【小醜】的話都有些犯怵。
與聯盟政府抗衡都讓他們如此力不從心，林簇牽扯到的……則是那位深淵裡亙古的神明。
就在組織內部其他人猶豫不決的時候，斐森毫不猶豫地答應道：“我同意合作。”
“首……首領？那是林簇！”身邊的下屬緊張道。
“我們朝曦組織的綱領之一不就是脫離神，讓人類自主在群星之間遨遊嗎？林簇是人類被神所桎梏的證明。隻要林簇一天不脫離神的桎梏，就證明人類一天沒有脫離神的陰霾。”
為了人類、為了“朝曦”。
這是他當時的回答。
在組織上核實了這位【小醜】先生向他們提供的有關聯盟政府的情報，其手中情報的可靠度和機密度讓他們震驚。
最終，經過“朝曦”組織內乾部們開會後，投票決定與【小醜】進行合作，雙方簽訂了相關協議，為了不同的目標達成了合作。
隻是麵前這位【小醜】先生不僅對聯盟政府的了解讓他們驚訝，沒想到他對林簇了解和對其的行動掌握，也如此讓
人乍舌！
聯盟政府暫且不談()，往一個強大但是腐敗的政治組織高層塞人雖然困難▽()▽[()，但並不是不可能。
可有關林簇的個人情報這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那……可是林簇啊！
那是在聯盟政府最嚴密的監控下還能做出無數動魄驚心的事情的林簇！
難不成這人和“WhiteRose”有關？
斐森百思不得其解。
“你忘記我們協議的內容了嗎？”【小醜】的話打斷了斐森的思緒。
斐森眸光沉了沉。
他們的協議，互相提供彼此需要的情報，但不能乾涉對方的行動、不能打探對方的行動目的。
“好孩子！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隻需要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朝曦’，都是為了讓人類重新見到陽光。”【小醜】說道。
說罷，【小醜】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顆糖，他拆開透明的玻璃紙，掀起頭套露出了一個線條精致到堪稱完美的下巴。
鮮紅的舌尖將糖果卷入口中——
“哢嚓”。
糖果在他唇齒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又重新將頭套戴好。
斐森注視著這一幕，眉心輕蹙，剛剛那個完美的下頜線讓他莫名其妙的熟悉。
但，現在他沒有心思去想他是否在哪裡見過這個漂亮的下巴。
擁有古老紋路的胡桃木吧台上，透明的玻璃紙在昏黃的煤氣燈的照射下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像極了某人常年彎彎的雙眸的顏色。
斐森有些煩躁的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幾根活潑的橙發從帽簷處溜了出來。
“你……不會傷害他吧？這是我的底線。”他對【小醜】道。
“他？他是誰啊？”【小醜】明知故問。
斐森垂下眼簾，咬了咬唇：“林簇哥哥。”
“哦！林簇哥哥呀！”【小醜】玩味道，“剛剛在他麵前不是一口一個林簇先生叫得很禮貌嗎？怎麼背地裡就叫哥哥呀？”
斐森長睫輕顫，抿唇不答。
“你喜歡他？”【小醜】問道。
“當然沒有！你、你彆胡說！”斐森慌亂反駁。
“你喜歡他也很正常，畢竟他是林簇嘛！”【小醜】輕笑了一聲。
他撐著下巴轉頭看著身邊的斐森，玩味又戲謔道：
“他是被整個人類社會精心挑選出來獻給神的祭品，一個天生的祭品，他能夠吸引到另一個物種的注意力，自然也能吸引人類的注意和目光。”
“所以，你喜歡他很正常，不要害羞。”
“都說了沒有！”斐森臉漲得有些紅，他警告道，“你、你不要出去亂說！”
“我沒有資格置喙林簇的八卦，畢竟他可是林簇啊！”【小醜】的語氣有些嘲諷道。
說罷，他重複了幾遍“他是林簇”這幾個字。
突然，他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是林
() 簇……哈哈哈哈哈哈……他是林簇！哈哈哈哈……”
斐森看著身邊突然笑得前俯後仰的【小醜】，疑惑又無措。
癲狂張揚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小酒館內，聽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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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硬幣大小的月亮掛在黑絲絨般的天空，泛著紅黃的濕暈。
林簇掙紮在一片布滿了灰霧的黑色海洋中。
白皙的身體被幾條帶著紫色粘液的黑色觸手纏繞著，渾身被粘液塗滿，整個人被搞得濕漉漉的。
這裡是神的專屬區域——深淵。
“放開……滾！”林簇嗔罵道。
他掙紮著試圖掙脫觸手的束縛，大腿根部新長出來的黃色鱗片被醜陋的觸手吮.吸著，泛著可憐兮兮的紅。
然而，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的掙紮、嗔罵在神的麵前都是撒嬌。
不僅如此，海麵上的灰霧居然乘此悄無聲息地將他包裹了起來，與觸手狼狽為奸舔.舐著他的身體。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