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一時間不確定, 自己對這句話的判斷重點應該放在哪上比較合適。
是放在這個過去有現在無的時態上？還是放在這個帶點緬懷與震驚情緒的“居然還在”上？又或者隻是單純的放在韋恩塔上？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謹慎的懸浮在空中，任由身後披風被刮得獵獵作響，同時飛快地離這座大廈遠了一點。
原諒他這會實在是不太想看到那個令自己最近這段時間都十分糟心的名字。
[我記得之前和你提到過, 在我的世界裡, 佐德曾入侵了地球。]
那個聲音聽上去低沉而充滿磁性，很明顯比克拉克成熟很多。
[那一次被稱為黑零事件。]
克拉克略微的回想了一下, 很快就記起來了這個自稱把製服改成了黑色的同位體。
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流次數實在有限, 而且也常常是戛然而止的被打斷, 他目前僅僅知道對方比自己年長了很多，而且還和露易絲結了婚。
[慘勝的代價是大都會被推平了一半, 而其中最嚴重的，就是你麵前這座建築。]
[……至少有數十人在此喪生。]
克拉克聽著這一串流著血的數字, 心臟突然一下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樣, 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的身形頓了頓, 不由自主地回過頭, 在高空中看了眼此時可以窺見全貌的那座圓弧形大廈。
這棟北美最前沿的先鋒建築, 線條乾淨利落、充滿現代化的朝氣蓬勃。此時裡麵還有不少人在熱火朝天的努力工作，和所有大都會市民一樣憧憬著可以期待的未來。
……但是他們全然不知道，這裡在另一個宇宙裡曾遭遇過滅頂之災。
克拉克有一瞬間的恍神。
不僅僅是為了這些生命的流逝, 後知後覺升起來的是一種極其強烈的危機感。
……甚至是恐懼。
外星人入侵地球這種事情, 他不是沒有在平行宇宙之中見過, 隻是更像是聽恐怖童話的感覺。直到今天，突然有人指著尚還完好的大樓告訴自己, 它在一個時間線裡曾被推平過。
這個感覺來得更加真實，讓他不得不更加謹慎。
但是所有這些情緒，他全都很好的控製住了，沒有讓那一瞬間排山倒海而來的負麵情緒將自己吞噬。
[……我這邊的佐德將軍, 陪著坎多城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沉默片刻後，克拉克如此乾巴巴的回應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對方還是安慰自己。
[上一次通訊突然斷開時，我懊悔了很久怎麼沒來得及提醒你這件事……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啊。]
對方的聲音裡似乎由衷的帶上了些慶幸。很明顯，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即使經曆過了如此長的時間，依然是個還在流血的傷口。
那種故作輕鬆平靜的語氣下，克拉克能敏銳的感受到這個同位體內心中壓抑著愧疚和強烈的自責。
[……畢竟平行世界之間的偏差還是很大的。]
克拉克完全能懂對方想要提前提醒自己是出於怎樣一份沉甸甸又無價的善意，就像小時候的自己也懵懵懂懂地詢問過喜馬拉雅山下黃袍法師同樣的問題。
這可惜這個問題注定無解，未來和時間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時時刻刻都充滿了危險的變數。
[唔，不管怎麼說，無論對於你，還是對於你世界裡的布魯斯，這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了。]
對方超人顯然在解開自己這個心結後，也就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過分糾結，連帶著說話時輕鬆了很多尾音也微微上揚了不少。
克拉克正準備就這樣順勢換個不那麼沉重的話題時，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你叫他布魯斯？]
他先是一愣，回想了一遍對方提及那個名字時是用那樣親昵又平常的口氣，很明顯關係絕對非同一般，便不自覺用上了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反問道：
[為什麼？！]
他在腦子裡飛快的轉了一圈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麼，最後差點尖叫出聲。
……不會，這個世界的同位體，向韋恩的金錢低頭了吧？
[呃……你是指什麼為什麼？]
對麵超人顯然被這麼突如其來的質問語氣給搞懵了一秒，不自覺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因為我和他應該能算是個、朋友？]
[哪種關係的朋友？]克拉克不依不饒地追問。
果不其然下一句話，應驗了自己的猜想。
[就是那種……emmm，能幫我把房子從銀行贖回來的朋友？]
事實上，他本來是想說可以在我墓前送花又把我從棺材裡撈起來的朋友……但是後來想了想，還是把這段過於駭人的形容詞給咽了回去。
這個宇宙的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彆嚇著他了。
隻可惜，他的體貼在克拉克耳朵裡聽起來完全起到了反作用。
看吧！都送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