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有槍聲的地方，準沒錯。”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乾澀，濁黃的眼珠在兩人背包上印有“星球日報”的logo轉一圈後，就開始粗暴的大吼著彆耽誤自己上班時間、趕快趁早滾蛋。
隨後就一腳油門，堪稱原地起飛的離開了這裡。
……仿佛身後有什麼怪物在追趕他。
“老天，這人也太沒禮貌了。”吉米拿著克拉克遞來的水漱了漱口，開始有些憤憤不平的抱怨。
小記者隻是聳了聳肩，覺得這完全能夠理解。
他甚至還能聽見那個司機停在道路儘頭等紅燈時，哆哆嗦嗦的一連念了三四個宗教最高神的名字，保佑自己今晚不要見到那個怪物。
尤其是不要再砸到自己車頂上，不然去光是去修車就得一周不能工作了。
……很好，對蝙蝠俠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或許是因為星球日報早有預約，他們順利的進入了韋恩公司，受寵若驚的發現居然早已經安排好了個單獨的采訪間。
工作進行的異常順利，按照流程順序每一個接受采訪的人都十分親切、溫和，就連算得上公司高管規劃哥譚旅遊項目總負責人，也屈尊配合露臉了幾分鐘說台詞。
“……我還以為，哥譚人都是些孤僻的反社會分子，”在結束最後一個人的采訪時，吉米悄悄的對正在整理稿子的搭檔說，“沒想到他們其實也沒傳聞中的那麼糟糕。”
克拉克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也許是人們長久以來的偏見，忽視了這座城市其實一直在進步。”
這是剛剛記錄下的一個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胸口也掛著實習牌女孩的回答。
他當然知道這些人都是韋恩公司的員工，換言之，就是請來的托。
但是他們眼裡和言語中，那種對於自己城市的自豪和歸屬感是真實且半點不摻假的。
倆人尚還不知道這樣優秀的企業氛圍簡直全哥譚都獨此一份，隻是覺得這裡除了明麵上那個吉祥物喜歡鬨騰、嘴上缺個把門了一點，但至少瑕不掩瑜……
“對了，韋恩先生平時也會來這上班嗎？”
一直忙活到中午準備離開大樓前，吉米忍不住好奇的和前台打聽消息。
“比如說在樓頂辦公、大落地窗辦公室、專屬電梯什麼的，電視劇上都這樣拍。”
這個青年和他的頭發顏色一樣充滿了旺盛的朝氣，臉上的小雀斑笑起來格外有感染力，這讓本來不該多透露的前台小姐，情不自禁和他多聊了幾句。
“專屬電梯確實是有，不過……”她皺著眉想了想，“韋恩先生一年來這裡的次數，最多也不會超過十次吧。”
這可是個人儘皆知的事實，沒什麼好隱瞞的。
“如果你們想采訪他，恐怕預約排到明年都還不一定行。”那位小姐姐笑著戳破了吉米心裡那點小心思。
“畢竟闊佬們都是這麼隨意又不用上班，對吧。”吉米用手肘拄了拄自己的同事，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
克拉克其實一向不太喜歡那種輕浮又浪蕩的有錢人，對於堪薩斯成長大的孩子來說，總會潛意識的將努力與汗水視為最珍貴的品質。
但是不得不說，當那雙漂亮又甜蜜的藍眼睛注視著你的時候，真的很容易……
讓人不自覺沉醉。
***
午飯時間，吉米跟隨著導航和網上的評分，在附近選了家快餐廳坐下來。
然而在他們點的菜品都還沒上來時，一直遊神於天外的克拉克像是突然間注意到了什麼，猛地站起身來直直的看向窗外。
……這是他最敏感的呼救聲。
然而，在這座到處都充滿鉛的城市裡，X射線幾乎就是擺設，不知為何視力受阻導致連帶著聽力也下降了不少，所有的聲音傳過來都和蒙了層霧似的感覺……
他推了推眼鏡皺著眉，心底有些焦急的同時，很努力的試圖分辨出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
“……怎麼了？”
吉米好半天才分神問了一句，顯然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吧台電視的職業橄欖球聯賽轉播上。
或者說，整個餐廳裡大半的人都在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正在奔跑的3號看。
“吉米你帽子借我用一下。”
克拉克因為為了辨認位置浪費了不少時間，此時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灰色棒球帽和掛在餐廳門後的員工外套，語速飛快的丟下一句話，就衝了出去。
他當然不打算換上自己那過於顯眼的紅藍色製服，畢竟那和舉著個大喇叭通知全世界“超人在哥譚”沒什麼區彆。
且不說最近超人和布魯西寶貝奇怪的輿論風暴讓他有種想要避嫌的衝動。
關鍵是，這可是眾所周知蝙蝠俠的地盤……
他百分之一百的相信，超人要是敢從天而降出現在哥譚，下一秒某個晝伏夜出的家夥會立刻從蝙蝠洞裡爬出來，隨後陰暗的表演一個BVS。
很快在這座城市中，某個用帽子擋住看不清臉的高大男人，下一秒出現在一個偏僻陰暗的巷口，輕而易舉的徒手阻止了拿著匕首威脅女孩的劫匪；在街道上不知從哪個角度飛起的石塊，正中眉心擊倒了一個搶走女士皮包眼看著就要逃脫的小偷；某個準備砸碎車後窗偷東西的小團夥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突然附近響起的警笛聲嚇跑……
但是著遠遠不夠。
仿佛四麵八方都是被惡意包圍，克拉克看見了一個年幼孩子瘦小的指頭伸向了他人的錢包；便利店被老板揪著頭發扔出來的女人，死死捂住了自己破爛衣服底下藏著偷到的麵包……
蝙蝠俠就是這麼管理他的城市的？
克拉克心底傳來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憤怒。
但隨後他也清晰的意識到了，在這座城市裡，即使是超人的力量恐怕也起不到多少幫助。
等他帶著這麼一個糟糕又無能為力的認識回到餐廳時，裡麵正巧傳來人們一陣陣懊惱的歎氣聲。
“得虧你剛剛不再，上半場比賽簡直爛透了……”
吉米正興致缺缺的把一口意麵塞進嘴裡，看見走回來似乎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疲憊的小記者，不禁有些疑惑得問道。
“嘿發生了什麼，你還好嗎？”
“去實地考察和感受了一下……哥譚的民風有多麼淳樸。”克拉克抿了抿嘴，看著眼前這盤涼透了的披薩毫無食欲。
他逐漸意識到了，哥譚這座城市是真的十分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