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心中。
房大哥是偉大、善良、勤奮、樂於助人等等的人,是可以用無數讚歎詞彙來形容的人。
可就在下鄉後。
房大哥在她心中高大的身影瞬間崩塌,她隻看到一個如同老婆子耍賴一樣的懦夫。
在乾活的時候不出全力,那麼大一塊地居然想讓她一個人乾完。
會找各種理由借口來推脫乾活的任務,可在小隊長來檢查的時候又表現出一副他很能乾的樣子。
“噗……”
容曉曉實在沒人就噴笑出來,看著二姐很不滿的眼神後,她還想著把笑給憋回去。
可憋著憋著還是憋不回去,最後捧著肚子哈哈笑個不停。
吳平慧沒好氣的瞪著她,“有什麼好笑的嘛?房高陽確實不能乾活,但他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打女人。”
“喲,都這樣了你還打算袒護?”容曉曉直接朝她翻了一個白眼,“他確實沒打女人,他隻會將最苦最累的活全都推給女人做罷了。”
吳平慧沉默著。
這話還真沒法反駁。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是真不相信房高陽是這樣的人。
這要是有個人跟她說,她是絕對不會相信。
可這些事一旦是自己親身體會,就能感覺從中的滋味了。
容曉曉看到她沉思的樣子,有些慶幸道:“這樣也好,算是看清了他的真麵目,也省得日後繼續被他誆騙。”
之前還想著二姐不聽勸就給她撐腰,總能替她出口氣。
可現在她又覺得自己想錯。
有些事沒必要勸也沒必要去撐腰,讓當事人去吃吃苦,總有她後悔和醒悟的時候。
房高陽這件事上,家裡人少說過嗎?
媽媽叮囑了無數次,三哥冷嘲熱諷無數次,不管怎麼說不管怎麼舉例,二姐始終沉入在她想象的世界裡。
隻有現實給她一巴掌,她才能立馬醒悟。
容曉曉覺得這是一件大喜的事,必須寫在信裡讓家裡人高興高興。
這般想著,不由欣慰的看著眼前人。
還行,雖然有那麼一點戀愛腦,但也沒有一直執迷不悟,還能救。
她問道:“錢還夠用嗎?你帶去的東西沒便宜給彆人吧?”
吳平慧說著,“夠用呢,媽給我那麼多錢,除了第一天置辦東西之外,我沒花一分錢。”
“……”容曉曉不該提起錢的事。
這麼一對比自己好像是個敗家子,她又道:“還有那個老婆子,可不是她想偷懶就能偷懶,你聽我說,我給你想想……”
“不用不用。”吳平慧連連擺手,臉頰上突然冒出紅意,“她已經不敢偷懶了。”
容曉曉眯了眯眼,“你這什麼表情?”
“我什麼表情?”吳平慧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已經滿臉通紅,眼神偏閃還不敢正視麵前的人。
“你臉都發紅了!”
“太、太熱了嘛。”
容曉曉信了才有鬼,“吳平慧,你要是不老實說,我現在就去鎮上給媽打電話!”
“……沒、也沒什麼事。”吳平慧眼睛發亮,“就你剛才說得那個老婆子,已經有人替我解決了。”
容曉曉沉默著。
一看吳平慧那雙亮亮的眼神,就覺得特彆熟悉。
不就是以前談起房高陽時的樣子?
她感覺自己不用問下去了。
走了一個房高陽,又不知道來了一個什麼東西。
“就、就是大隊裡的一位同誌。”吳平慧剛嬌羞的開口,就見小妹伸手捂住了耳朵,她詫異道:“你這是乾嘛?”
容曉曉冷冷瞥了她一眼,“不想聽。”
吳平慧一把拉下她的手,本來不好意思說,現在是恨不得和小妹分享分享,“你聽我說,他和房高陽不同,他人特彆的好,見我辛苦乾活還會來幫我,見老婆子偷懶還訓得她不敢再偷懶,還有……”
容曉曉直接掙脫她的手,轉身就往外跑。
她錯了。
這哪裡還有救?!
她有必要暗示一下爸媽,按這個架勢,怕是過不了幾個月就會聽到二姐要結婚的消息,等明年他們就要當外公外婆,她就能當小姨了。
可怕、真可怕。
還好這不是自己閨女,還是交給爸媽頭疼去吧。
“你乾嘛去呀?”吳平慧追上前。
難得想和小妹談談心,她乾嘛跑這麼快?
容曉曉回著,“去乾活。”
吳平慧跑動的速度跟快,等追上後問道:“對了,你在大隊乾什麼活?累嗎?”
說著,她仔細打量了小妹一眼。
發現她和原先沒什麼變化,這麼長時間居然都沒被曬黑。
“養豬呢。”
“養豬?!”吳平慧飆起高音,瞬間急了:“是不是大隊的人欺負你?”
那可是養豬啊。
養豬多臟多累?紅山大隊將這麼臟臭的活交給小妹,一定是看她新來,想欺負她,“你們大隊長是誰?我去找他,憑什麼把這種活安排給你?他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鬨到鎮上也不能讓他好過!”
容曉曉偏頭看著炸毛的她,好笑道:“你自己被欺負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鬨到鎮上討說法?”
“那不同。”吳平慧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好一會了才乾巴巴的解釋:“耙地雖然累,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堅持,時間長了或許就能習慣,可你呢?”
深深歎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乾過這麼臟亂的活?每次去外麵的公廁都得緊緊捂著口鼻,現在讓你……不行,我得找找大隊長。”
容曉曉拉住她,“你還沒去過豬圈吧?不如現在和我去看看?”
這可容不得吳平慧不去。
就小妹的手勁,她就算想拒絕也沒法拒絕。
豬圈離這邊大概十五分鐘的距離。
她們上坡的時候,焦港躺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上方有小棚遮著太陽,頭頂上再蓋著竹帽,午間好好睡上一覺特彆舒服。
吳平慧可是帶著百般挑剔來的。
可這裡的豬圈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沒有難聞刺鼻的味道,周邊也不是臟臟亂亂。
在稍高的地方正燒著什麼東西,迎著一股輕風居然還能聞到一股清香味。
瞧著二姐詫異的神情,容曉曉尤為自得,不由攤開雙手,一股雄心壯誌的情緒浮現心頭。
瞧瞧吧,這就是她打下的‘江山’。
現在的豬圈和最開始那完全不同,除了那四頭豬之外,找不出任何相同的地方。
她和焦港兩個人都不是乾活的人。
可架不住這段時間有太多的嬸子婆子們來找他們聊天,甚至還有一些男同誌也願意跑來。
豬圈這邊,聊天的時候焦同誌可以免費提供花生瓜子,嬸子婆子們自然也不能光坐著聊白話。
聊歸聊、嗑瓜子歸嗑瓜子。
雙手雙腳也得動起來。
豬圈四周常年積累的汙垢,麻煩鏟一鏟。
鬆動的圍欄,麻煩修一修。
屋簷的破洞,也請補一補。
既然得聚在一起聊天,總不能光坐在地上聊吧?是不是也可以搞幾把椅子來?
椅子有了,萬一下雨了怎麼辦?是不是還可以打個棚?
棚都有了,乾脆再來一張簡單的木床……
誰也不是木匠,但找來木板簡單弄一弄還是沒問題。
時間一長,這邊還真成了一個休閒聊天的好場所。
吳平慧還沒從驚歎中回過神,就有一群人走來。
說說笑笑,待在小棚裡聊著天說著話,作為容知青的二姐,吳平慧顯得格外受歡迎,拉著說了好些話。
一直從中午說到下午上工,等人走後。
吳平慧後之後覺得發現,豬圈的活已經被那些婆子們收拾完了,也就說小妹什麼活都不用乾,就能直接等著下工?
她不由有些茫然,“養豬就這樣?”
容曉曉正燒著梨樹枝,這玩意燒起來會有一股清香,正好淨化這邊的空氣,“怎麼可能。”
吳平慧順了一口氣。
她就說嘛,總不至於說說話就把活給乾完了吧?
容曉曉跟著解答,“每天早上還得喂食呢。”
吳平慧等了等,沒等到她的後續,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容曉曉揮了揮手,讓燃氣的煙霧散開,“沒了。”
“……”吳平慧久久無法緩過神。
沒、沒了?
就喂喂食就沒了?
想想自己這段時間耙的地,差點丟掉半條命,和小妹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突然,吳平慧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鄭重的道:“小妹,你教我養豬吧!”
容曉曉輕笑著,“養豬能有什麼意思,萬一養死了你賠得起?”
吳平慧脖子一縮、雙腿一軟,那她還真賠不起。
容曉曉將她拉到身邊,“不如你跟我說說你們大隊,那裡有山嗎?有水嗎?”
如果說紅山大隊有一點讓她很遺憾。
那就是這邊沒有大山。
河裡有資源,大山同樣也有,兩家大隊的距離並不是太遠,必要的時候完全可以資源互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