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十塊零五毛，顏國華高高興興回到店裡。
熬完酸梅湯，顏煙正在監督師傅們安裝桌椅……
顏國華路過，立馬被女兒抓了壯丁。
日常生活常識的許多地方，顏煙經驗淺，不太懂，顏國華閱曆豐富，一眼看出問題。
有顏國華坐鎮，師傅們不敢糊弄。
幾分鐘搞定，顏煙看向顏國華，見他點頭後，利落結算尾款。
這裡沒事，顏國華拎著兩條大草魚回廚房。
新鮮的草魚，刮出的魚茸晶瑩剔透，魚肉白嫩、細膩，淡淡的魚腥味。
淡水魚，幾乎都免不了有泥土的魚腥氣。
顏國華小心翼翼去掉魚頭、魚紅，魚皮，刮出的魚茸透淨如薄玉，單獨放到一個容器裡。
魚頭可以拿來燉豆腐吃，或是拌上青紅剁辣椒，一起上鍋蒸熟，剁椒魚頭，可是一道鹹辣適口的下飯菜。
不起眼的魚皮，也有妙用。
魚皮切成細條，加蔥薑、料酒，焯水去腥後，可以切碎幾個泡椒，及少量泡椒水，食鹽、五香粉、香油、麻椒油等，一起調個料汁拌拌，做個泡椒魚皮。
脆脆嫩嫩，泡椒辣香，放冰箱內冷藏幾小時，泡椒魚皮吃起來很爽口的。
做魚糕剩下的魚肉魚骨，也不會浪費掉。
被顏國華用蔥薑水、料酒、黑胡椒粉、蒜末和食鹽，一起醃製。
靜靜等待魚糕上鍋蒸熟的時間裡，顏國華把剛才醃好的魚肉骨取出，倒入少量麵粉，少量清水，用筷子攪拌攪拌，讓每一個魚塊掛上濃稠的麵糊糊。
筷子插入植物油裡，冒出小油泡，油溫可以了。
顏國華下餃子似的，逐一請進裹著麵糊的魚塊。
魚塊一下鍋，油鍋內滋滋翻騰。
隨著小油泡泡不斷翻騰，空氣裡飄出油香和麵糊香。
炸到兩麵金黃的魚塊，隔壁孩子有沒有饞哭，顏煙不知道，反正她快被饞哭了。
炸好的金黃魚塊被撈起，放到容器上方過濾掉油脂。
顏煙饞得口水噠噠，叼起一個魚塊，燙燙的，蠻香的。
炸得脆脆香香的，一口咬下，脆皮哢擦一聲。
麵糊糊裡裹著蒜末，時不時就能嚼到被油脂炸香的蒜粒。
因為外麵有一層金黃麵糊裹著，魚塊裡大部分的水分被保留下來，魚肉白白的，像是嫩汪汪的蛋白。
因為加了蔥薑和料酒去腥，魚塊吃著不腥不柴，還能看到裡麵的汁水，外酥裡嫩，絕絕子啊！
顏國華扭頭問：“鹹淡怎麼樣？”
顏煙嘬著手指：“鹹淡剛好，很香。”
見她又去拿油炸魚塊，顏國華囑咐說：“少吃點，小心熱氣。”
想到沈圓和鬱南知瘋狂吃炸貨，第二天牙齦腫痛，隻能喝米粥的悲慘經曆，顏煙心下戚戚。
魚塊已經拿到手裡，不好放回去，她努力說服自己：“就吃最後一塊。”
炸完魚塊，顏國華用打包盒裝好，魚皮和魚頭豆腐也裝走兩份。
另一個魚頭也被他打包帶回家，晚飯做個剁椒魚頭。
臨走前，顏國華對顏煙交代：“你自己吃，我帶回去跟你媽媽一起吃。你看著點鍋裡的魚糕，我沒回來的話，你自己塗蛋黃液。”
顏煙覺得他好囉嗦：“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送飯。”
今天黃秀蘭單位臨時有一個線上會議，她在家裡走不開，不然也一起到顏煙店裡，免得顏國華來回兩邊跑。
送走顏國華，顏煙端著菜碗飯碗到店裡的圓形長桌吃飯。
高桌子高板凳，就是比將就用塑料凳吃飯舒服。
*
剛從外地旅遊回來，楊金枝拖著行李箱回到家中。
聽見廚房傳來異響，楊金枝尋聲過去，看見沈沐揉著麵團，骨節分明的手指沾滿了麵粉。
見到楊金枝，沈沐喊：“姨媽。”
楊金枝嗯一聲，沈沐抵達城市的第一天，楊金枝就邀請他到自家住，被婉拒沈沐，他說自己訂了酒店。
第二天，沈沐主動問她借用廚房。
難得他肯開這個金口，楊金枝哪有不同意的，托人把鑰匙給他。
楊金枝不太理解他，感歎：“這麼漂亮的手指，握畫筆多好啊！你要喜歡吃，可以花錢雇人做給你吃，沒必要把寶貴的天賦和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
沈沐揉麵團的動作一頓：“可是我並不覺得浪費時間，它會讓我的內心感到安寧。”
楊金枝微怔，又很惋惜：“嗯，你要不要搬來姨媽一起住，住酒店不乾不淨的。”
沈沐：“我買了一套現房，明天差不多能入住。”
楊金枝更詫異了，他來這裡買房做什麼？
他跟個悶葫蘆似的，嘴風緊，不想說的，彆人也問不出來。
楊金枝琢磨著，改天有時間問問沈圓。
醒好的麵團，擀開擀薄，裹上肉餡兒，捏出漂亮的褶皺，標準包子需要十五個花褶。
沈沐認真細數，褶皺一個不少。
色、香、味，俱全，他絲毫不馬虎。
甚至他已經想到當顏煙看到這些小包子們，眼裡放光的模樣。
冷水下鍋，把小包子們挨個擺進蒸籠屜裡，大火燒開上熱汽後，轉小火，蒸十五分鐘，關掉燃氣，繼續燜五分鐘。
中途不能揭開鍋蓋，蒸出來的包子才會蓬鬆，不塌，白白軟軟。
蒸包子的碎片時間裡，沈沐拿一塊抹布把廚房收拾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他習慣邊做飯，邊收拾，看不得一點點臟東西。
關火燜五分鐘時間裡，他把垃圾袋拿出去扔掉。
回到廚房，淨手，打包小籠包。
楊金枝放下行李箱子出門，不在家中，沈沐留下字條和鑰匙，還有廚房的一屜小籠包。
推開店門。
迎麵而來一陣冷氣，沈沐腦袋裡想著應該買輛車，打車不是很方便……
掃見廚房簾子被挑起，沈沐眼裡亮晶晶：“顏老板，我……”
對上簾子後的中年男人，沈沐湧到喉頭的話，哽住。
中年男人先是困惑打量他，然後扭頭對身後說：“煙煙，好像是找你的。”
裡麵傳來顏煙的聲音：“來了，老爸。”
顏煙的爸爸？
沈沐緊張不安，顏煙的爸爸會不會討厭他？
他壓製著呼吸頻率，大氣不敢出，喊：“叔叔好。”
顏國華的眼神掃過他手裡的飯盒，打量他：“你也好。”
有人找她，顏煙一下子猜到是誰。
她從廚房出來，見到老爸的眼睛跟射線似的，上下打量，沈沐站在原地，任由打量。
啥情況？
氣氛有點怪怪的，顏煙主動給他們介紹認識：“爸，這是沈沐，沈圓的哥哥。”
沈沐喊：“叔叔，這是我給顏老板帶的小籠包。”
“小籠包！”聽到小籠包，顏煙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哇，我正好想吃這個。”
顏國華瞅著那個臭小子擰鬆保溫飯盒，遞來。
還挺細心。
不對，顏國華立馬擺正心態。
他看女兒輕鬆打開保溫飯盒，深深吸一口包子香：“是小籠包的味道，好香，謝謝你啊，沈沐。”
說完，她扭頭把保溫飯盒遞來：“爸爸你嘗嘗看，沈沐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顏國華品了品，看來還不是第一次送。
難道上次的牛肉包子和昨天的鮮肉花卷，都是這個臭小子送的？
見顏國華沉默不說話，顏煙晃了晃手裡的小籠包：“爸爸，你發什麼呆？”
顏國華回過神，瞅著麵前的小籠包子，再瞅瞅不爭氣沒出息的女兒，被外麵臭小子幾個包子，騙得嘎嘎樂。
顏國華心中冷哼，他倒要嘗嘗看一個破包子，能又多好吃？
拿起一個小籠包，約莫比荔枝大一圈，顏國華放到嘴裡咬破。
咦，包子皮薄薄的，油汪汪的肉餡兒，湯汁兒也很多呢。
等等，不對，這臭小子想拐他的小棉襖，他怎麼被臭小子一個包子收買了？
什麼破包子，一點都不好吃，因為怕浪費糧食，顏國華把剩下的半個小籠包塞到嘴裡。
男人看男人最準了，臭小子想拐他女兒，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