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粉腰 膽子大了(1 / 2)

護軍統領鄂碩。還是正白旗的副都統。

這能是哪個鄂碩呢?隻能是那位皇貴妃董鄂氏的阿瑪了。

關於董鄂氏是如何入宮的。官方並沒有明確的記載。

在清初那些動不動就十一二歲待年宮中, 在宮中養大的小庶妃裡頭,十八歲入宮的董鄂氏也還是挺顯眼的。

人家都是早早入宮了,她偏偏這麼晚。

卻沒有說明為什麼這麼晚。

民間說法很多, 眾說紛紜,有些荒謬至極,有些卻未必就是不對的。

含璋一直在想, 兩年後董鄂氏會怎樣入宮呢?

現在好了, 她知道答案了。

不用等兩年後,現在她就入宮了。

含璋瞧破董鄂氏的身份,第一時間就去看福臨的反應。

福臨壓根沒怎麼在意多爾瑾以外的人。

對於碩塞的介紹, 福臨也不過隨意點了點頭, 就招了招手, 把多爾瑾叫到跟前說話, 問多爾瑾讀過什麼書,有沒有開始寫字。

福臨是真的很擔心呀。

碩塞一味在外征戰, 他自己隻會滿語,蒙語和漢話一塌糊塗, 典型的滿洲巴圖魯, 在文化教育上一竅不通, 也就是先帝還在的時候教養過,後來就荒廢了。

福臨特怕碩塞把這個女兒養壞了。

這孩子入宮後是他的養女, 那也是宮裡的公主。按她的年紀入公主的排行,那就是大公主了。

大公主總不能什麼都不會吧。

不過還好,太後什麼都會, 他的小皇後也聰明的不得了,還會說漢話,瞧著也是很有些素養和品味的, 多爾瑾叫她們帶一帶,再怎麼樣,將來也都能學起來幾分的。

多爾瑾的奶娘跟在董鄂氏後頭給主子們請安,福臨跟多爾瑾交流,隻略微抬了抬手。

含璋就笑著,叫她們起身了。

福臨甚至一眼都沒多看董鄂氏,含璋卻瞧見,董鄂氏多看了福臨好幾眼,才慢慢垂下眼眸安靜起身的。

董鄂氏一直含著笑意,做足了嫻靜婉約的模樣。甚至碩塞都很關注福臨的動態,他似乎很在意福臨沒有關注到董鄂氏。

可皇上在和他的女兒說話,他不敢做的太過分,見含璋笑著看他,他就訕訕低下了頭,沒有再有什麼動作了。

隻是聽見多爾瑾說沒怎麼讀書寫字的話,碩塞臉上露出愧疚神色。

含璋看出幾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意思來。

心中覺得甚為有趣。

董鄂氏的來曆,不一般啊。就這麼跟著多爾瑾進宮了,還叫人不能駁回,背後安排這一切的人,果然是厲害。

但顯然,這樣精心的會麵,並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福臨的注意力都在多爾瑾的身上,半點沒有放在精心打扮一力突出婉柔氣質的董鄂氏身上。

“含含,瞧什麼呢?”福臨本來想讓含璋也和多爾瑾說說話。

結果轉眸一瞧,就見小皇後一雙明眸到處打量,還時不時的看看他。

眸光流轉,悠然含笑,偏偏還帶著幾分神秘莫測的意味。

小皇後今兒出門,選定了那一身大紅牡丹的旗裝。

一身細瓷雪白的皮膚被遮蓋在大紅的宮裝底下,福臨瞧著那嬌嫩柔軟的耳垂,心裡想起的,卻是大婚那夜,小皇後躺在大紅喜床上的模樣。

純淨雪白。

這會兒時辰還在,天兒還亮著,黃昏光暈下看美人,福臨都略微失了神。

小美人還衝著他笑呢:“臣妾就看皇上呀。”

笑得純真靈動,福臨捉住小皇後的手,眉梢露出喜愛來,叫小皇後坐近些:“過來。朕同你和多爾瑾說說話。”

含含小皇後總是害羞的,倒是甚少這樣的時候。福臨喜歡她這樣,在外人麵前這樣,福臨心裡頭受用著呢。

他們倆牽著多爾瑾坐下說話,看在外人眼裡,倒像是一家三口似的。

誰也沒有瞧見,安靜侍立在底下的董鄂氏臉上劃過一絲黯然,甚至還有幾分不解,又在眼底流露出滿滿的不甘來。

但她隱藏的好。

含璋看過來的時候,她就又是那個安靜微笑的柔美少女了。

微服過來,也不止一輛車駕,斷沒有讓格格和皇上皇後擠在一起的道理。

多爾瑾這一去,隻怕就很難再回到王府裡了。

她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卻也不過隻有三個小小的箱籠,彆的一概都沒有了。

出門的時候,碩塞撐著傷體來送女兒,結果多爾瑾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倒是董鄂氏,對著碩塞福了福身道彆,才跟著上了馬車。

含璋都有點心疼多爾瑾這孩子了。

這該是多麼的忽視和不疼愛,才讓這個孩子對自己出生的家裡王府一點留戀都沒有。對自己的親生阿瑪也沒有半點感情。

那一雙充滿了靜謐烈焰的孩童的眼眸,卻能隱約窺見曆經人情冷暖後滿是傷痕的痛楚。

福臨牽著含璋上了馬車,瞧見小皇後默默不語。

福臨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指:“怎麼了?瞧你心事重重的樣子。”

含璋默默望著他,眸光似水:“臣妾心疼多爾瑾。”

福臨也有些心疼:“進宮後,她有公主的尊榮,她的出身擺在那裡,宮裡不會怠慢她的。她會在宮裡有很好的生活。”

“關鍵是心理,心理。她需要有人疼愛她。”含璋比劃著強調。

福臨笑了,捏捏含璋的小鼻尖:“好好,疼愛她。太後和朕都會疼愛她。朕的含含,說了不做高高在上的皇後,也會疼愛她的,是不是?朕都知道。”

含璋臉蛋軟,一捏就會疼,她把福臨的大手從臉上扒下來:“皇上的勁兒太大了。捏疼我了。”

福臨不過輕輕一捏,誰能想到這麼點力氣她就受不了了呢。

把人抱在懷裡,福臨說她:“嬌氣。”

白日裡嬌氣,夜裡也嬌氣,在床榻上,就更嬌氣了。

含璋哼了一聲,扒著福臨的手臂問他:“那個董鄂氏,皇上瞧著怎麼樣呢?”

福臨正沉迷摟著小皇後又細又軟的腰肢呢,聞言一愣:“哪個董鄂氏?”

也不知道福臨是不是裝的。但他這樣的態度,還是有點取悅到了含璋的。

福臨疼她寵她,除了在床榻上強勢之外,下了床榻,他似乎就很溫柔了。

含璋現在不怕他了。知道福臨縱著她,在福臨麵前,她的小心思似乎又得到了些舒展的空間。

含璋笑著看福臨:“就是那個跟著多爾瑾進宮的女官董鄂氏啊。鄂碩的女兒。那可是個美人兒。皇上沒瞧見麼?”

福臨哦了一聲,說:“鄂碩還是很不錯的。”

至於他的女兒,福臨壓根沒瞧見。什麼美人,福臨也不甚在意。

一個小丫頭罷了,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隻是垂眸,瞧見懷裡的人兒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福臨試圖從那雙美眸裡看出點什麼了,片刻後,福臨就笑了:“是什麼東西,怎麼有酸味啊?”

“什麼?”含璋生怕是自己出汗了味道不好聞,“哪兒酸?”

她手忙腳亂的,就要找孔嬤嬤要小鏡子補妝要香香的水粉,都顧不上彆的了。要不是這會兒不方便,都想叫停馬車找個地方更衣了。

——她現在可聰明了。小鏡子都不放在自己身上了,隻管找孔嬤嬤要。

福臨捉著人,俯身就是熱吻:“是朕的含含啊。朕看看,這是吃了多少醋了?怎麼就這麼酸呢?”

唔。

含璋說不出話來了。心裡卻憤憤地想,她怎麼吃醋了?她才沒吃醋呢。福臨這個人真壞,就知道嚇唬她。

馬車裡鬨不起來,最後難受的還是福臨。

含璋都不許福臨到處碰。這衣裳可著含璋的心了,她可不想兩個人黏黏糊糊的,完了這衣裳皺皺巴巴的就不好看了。

福臨隻能捉著人親了一回,快到安郡王府前就放開了小皇後,自己緩了一會兒,瞧見小皇後紅潤潤的唇瓣,才咬著後槽牙道:“等晚上,朕去坤寧宮再鬨你。”

含璋不怕他,臨出發的時候,她都聽見福臨和吳良輔說話了,這些日子福臨又要忙起來了。

他一忙起來就沒空來後宮,還怎麼鬨她呢。也就嘴巴厲害罷了。

福臨說完也想起來了,他晚上還有事,沒法去坤寧宮。

可話都說出去了,也不打算收回了。

今晚不行,明兒,後兒,還有好多著呢。

含含小皇後跑不掉的。

找了孔嬤嬤要小鏡子補了唇脂,含璋才下馬車。

福臨一直耐心的等著她,小皇後補妝也是俏皮活潑的模樣。

這回倒是不帶著那小唇脂的小管子了。做了個湯圓大的小瓷碟,把唇脂裝在那裡頭了。

福臨瞧了倒可惜,這東西扁扁圓圓的,不好放進去,不長也不粗,放進去也不得趣,倒是沒法子再拿來叫含含舒服了。

今兒的唇脂有點偏暗色,帶了點紅茶的顏色,這還是小皇後和他說的。塗抹在嘴上,顯得小皇後的皮膚特彆的雪白剔透,很漂亮。

有那麼一瞬間,福臨想,他要是她塗抹在唇上的唇脂就好了。

溫溫熱熱的待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時時刻刻都能一親芳澤。

隻消片刻,就融化在她的熱香裡。

牽著小皇後下了馬車,瞥了一眼王府門前候著的人,福臨跟吳良輔說:“隻叫多爾瑾來。”

是他帶著人出來的,可不能讓他的含含心裡不舒坦。

也不知道那個董鄂氏做了些什麼讓他的含含不高興了。但含含這麼好,那肯定是董鄂氏不好。

不叫董鄂氏跟著就是了。

但是這個董鄂氏……這樣進宮是不合規矩的。

本朝公主,沒有身邊女官的說法。碩塞要搞這個特例,福臨不想刺激多爾瑾,這孩子不容易,他不想傷了孩子的心,所以應下了沒有駁回。

要這樣把人送到宮裡,送到他身邊,送到他眼皮子底下,真是難為他們了。

畢竟立含含的時候,有過一次選秀。他們大約沒趕上把人送進來。才拐彎抹角想了這麼個主意。

若說起來,安郡王嶽樂和簡郡王濟度都是福臨的堂兄。

嶽樂的年紀比碩塞還要大些,這三位裡頭,簡郡王濟度的年紀是最小的,但也比福臨大了三歲。

嶽樂是阿巴泰的兒子,含璋是阿巴泰的外孫,他還是含璋的舅舅呢。

這回帶進宮裡去的,是嶽樂的次女格佛賀。

嶽樂的頭一位福晉生病去世了,留下的幾個兒子都夭折了。

後來再娶的這位福晉,就給嶽樂生了個女兒,就是格佛賀。

嶽樂比碩塞可不同,嶽樂詩畫雙絕,老成持重,文化素養是這一輩皇家宗室裡頭頂頭的。

他在外征戰,這府裡也管的井井有條的。

嫡福晉掌管後宅,府裡的兒子是庶福晉所出,卻也從來不亂。五歲的小格格格佛賀也養的極好。

嶽樂和福臨關係極好極親近,格佛賀與福臨見過也不止一次了。這回跟著阿瑪額娘在門口迎皇上皇後,也都是笑吟吟的模樣。

要論起來,格佛賀是阿巴泰的孫女,含璋是外孫女,格佛賀還是含璋的小表妹呢。

調皮活潑的格佛賀見了含璋,就笑道:“小表姐。”

嶽樂臉一板:“胡鬨。這是皇後娘娘。還不給皇上皇後請安。”

福臨也跟著笑,瞧了含璋一眼,見小皇後一臉的笑,他道:“罷了,也不必多禮了。堂兄,咱們進去吧。”

“回頭到了宮裡,格格們就是公主,到時候一並改口吧。”

嶽樂應了是,和嫡福晉納喇氏一道迎帝後進門敘話。

格佛賀這是頭一次見含璋,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陌生,皇後娘娘可真好看呀,比她額娘還好看。

格佛賀去牽含璋的手,笑著喊了一聲多爾瑾姐姐,然後悄悄叫了含璋一聲:“皇額娘。”

嘿嘿。

含璋聽見了小女孩快活清脆的笑聲。格佛賀生的可愛,嶽樂與納喇氏養的很好,這孩子純真活潑,是在愛裡長大的孩子,才是真真切切五歲小女孩的模樣。

她和多爾瑾也很親近,含璋看見,多爾瑾的眸中,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柔軟溫度。

嶽樂夫妻給格佛賀進宮預備了許多的東西。挑挑揀揀還有十來個箱籠。

東西搬出來時,還怕福臨和含璋不高興,嶽樂還說可以再減一些。

含璋說:“不必減了。這回出來,馬車跟了好些。公主們的東西都放在馬車裡,有什麼就是什麼。若少了,豈不是委屈了她們麼?就都帶下去吧。”

格佛賀這兒帶了一個奶娘,還有納喇氏給她的貼身丫頭,也是兩個人。卻沒有什麼女官的說法。

多爾瑾瞧見格佛賀離家時與她離開王府時完全不同的情形。眼底流露出一絲絲倔強的受傷,還有那麼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羨慕。

到底還是個六歲的小女孩。

她那身上不屈的戰意和高傲的姿態,都是在王府裡的做派。那是為了保護自己。

出了王府,跟在皇上皇後身邊,她就是公主了,沒有人會欺負她。

皇上待她很溫和,皇後娘娘溫柔可親,多爾瑾一見她就很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

她一個人在外麵,忽然有一點渴望得到家人的溫暖。額娘不在了,阿瑪指望不上。

那皇上皇後,還有安郡王家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妹妹,他們會喜歡她,會和她相處的好嗎?

多爾瑾也不知怎的,心裡有些自卑。他們都很好,可她沒有怎麼讀過書,她這樣的王府格格,能做得好皇家的公主嗎?

格佛賀與多爾瑾一個馬車,裡頭人多了,格佛賀留下身邊的小丫鬟,叫奶娘去後頭馬車裡坐。

多爾瑾猶豫了一下,讓自己的奶娘去後頭坐了,她留下了董鄂氏。

格佛賀好奇看向董鄂氏,董鄂氏對著格佛賀一笑,給她請安,格佛賀叫了起。

格佛賀心裡卻想,這個董鄂氏明明在笑,她卻一點兒也不喜歡她。

安郡王家的格格也不是沒心沒肺養大的,平日裡跟著嶽樂到處玩耍,嶽樂有空就教導她讀書習字,見過的人多了,知道好歹。

阿瑪說了,人和人相處是有緣分的。有緣分的人在一起,見了就親近。沒緣分的人,哪怕是至親,見了也不會喜歡。

不過,哪怕不喜歡,麵上也是笑嘻嘻的樣子,不能叫人看出來的。

才跑了兩家,襄郡王府那邊就派人來請了。

簡郡王那頭不敢勞動皇上跑這麼多家,前來迎駕,說是請皇上直接去襄郡王府,他將孩子送到宮中即可。

福臨不肯:“你不日就要離京去平定福建海寇,在京中也沒多少日子了。朕難得出來,怎麼不和朕好好說說話聚一聚呢?”

“多爾瑾和格佛賀都是朕與皇後去接的,你家溫西琿不去接,那可不成。朕不能厚此薄彼,何況,皇後還要與你福晉敘舊,你就彆攔著了。”

幾家王府隔的又不是很遠。坐著馬車一會兒就到了。

福臨年紀輕輕的,一點兒不覺得勞累。皇後出宮就高興,那神采奕奕的小模樣,可見是喜歡出宮的。

他怎麼能攔著他的含含去見自己的親姐姐呢?

福臨直接把人帶走了。

濟度府上有演武場,福臨帶人去那兒玩一玩。和濟度比劃比劃,鬆鬆筋骨,一會兒去襄郡王府,暢快喝酒。

格佛賀目光亮亮的問她能不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