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熱情 最漂亮的大東珠會發光(1 / 2)

含璋月信四五日, 福臨每夜都來坤寧宮陪著含璋。

頭一天晚上弄到福臨身上是意外,這第二天晚上含璋萬般小心,卻還是弄到了福臨的身上。

主要這個事含璋自己也沒法控製。量大了人睡著了, 翻滾來翻滾去的, 總會有失控的時候。

福臨又體貼入微關懷備至,貼著她抱著她睡, 這不就一塊兒‘遭殃’了麼。

含璋起初還提著心, 倒是福臨比她放的開多了。並不如何在意。

他是有備而來, 身上的寢衣弄了血紅一片, 他神情從容淡定的將衣裳換下來, 好似這事發生過千百回似的, 還反過來安慰含璋呢。

就這麼兩三回, 含璋乾脆也躺平了。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這都是避無可避的事兒。福臨沒有遠著她的意思,她乾嘛要覺得不好意思呢?

自此, 倒是使喚福臨使喚的更心安理得了。

但也隻是人後,人前可不能不維護皇上的體麵威嚴。

等月信過了,含璋又變回了那個活蹦亂跳的小皇後。

才一好,含璋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也想看看孩子們。

不過幾日未見, 她還挺思念皇太後的呢。

這幾日, 太後也有讓蘇茉爾姑姑來看她,和她說說話, 但這樣說話,終歸還是比不上大家坐在一處說說笑笑的好。

福臨還是心疼含璋。

小皇後前幾日,身子虛軟沒什麼力氣,他盯著才吃了好些的東西, 明明用膳比平日裡還多些,偏偏沒有長肉,瞧著竟是瘦了點,下巴都尖尖了。

福臨盯著膳房給她補氣血,簡直想不通為何幾日流血,完了就能活蹦亂跳了。彆人他不管,但含含這樣可太招他心疼了。

含璋要去慈寧宮見太後,福臨都不放心,牽著她同她一塊兒去。

結果剛坐下,太後剛噓寒問暖過含璋,然後就板著臉將福臨罵了一頓。

說他在外頭沒好好照顧小皇後。

竟由著她在宴會上吃冰酪。要不是這麼著,哪會疼成那樣呢。

含璋臉紅:“額娘,不怪皇上的。是我自個兒嘴饞。”

在場的也沒有外人,就是太後和蘇茉爾,再就是她和福臨在。承認自己愛美食這沒什麼。反正太後和福臨,都知道她這個愛好了。

被維護的人卻要站出來接受批評。

福臨正色道:“額娘教訓的是。是兒子疏忽了。兒子以後一定注意。”

含璋與福臨對視一眼。福臨的目光總讓含璋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

聯想起福臨這幾日的管頭管腳,含璋心裡暗暗叫苦,不會吧,難道享用美食的自由也要被剝奪了嗎?

可她什麼也不敢說。因為是她貪嘴。因為太後和福臨關心她愛護她,看重她的身體健康。

福臨問過太醫了,知道含璋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下回再有這事,還要注意就是了。

含含小皇後的用冰被嚴格控製,她沒什麼機會吃冰的,為了確保下一次月信不會疼成這樣,福臨下了嚴令,孔嬤嬤帶頭嚴格遵守。

福臨和太後交流一番,太後十分讚同,並且也參與了對含璋的監督。

福臨還有前頭的事情要忙,就放心的將含璋交給太後,他則去前頭見大臣了。

太後瞧見小囡囡沒精打采的模樣,心中暗笑,便叫蘇茉爾:“去請幾位公主來,給皇後請安。”

聽說小公主們要過來,含璋目光發亮,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了。

孩子們都還小,太後沒有同他們說的那麼仔細,孩子們隻知道皇額娘身子不適要休息幾日,等好了就會來慈寧宮和他們見麵的。

知道含璋來了,孩子們都很高興,公主們都來了,就連溫西琿和四公主都來湊熱鬨,張著她們的小手手要和皇額娘親近。

大阿哥二阿哥自然是不會閒著的,早就跟過來了。

他們倆這幾日早就和公主們混熟了,孩子們個個圍在身邊,大的小的都是一副好模樣。

含璋笑嘻嘻的抱了這個又摸那個,一度覺得自己很幸福啊,有這麼多漂亮小孩惦記著。

多爾瑾最大,她性子又沒有那麼放得開,被叫了幾日的大公主,太後又請了先生給她和格佛賀上課,小孩子跟著含璋鬨,她就沒有參與。

同含璋請安後說了幾句話,多爾瑾就乖巧的坐在旁邊了。

但含璋可不會厚此薄彼,個個都抱抱,還送了禮物給孩子們。

阿哥們還小,不是調皮的時候,大阿哥又心裡記著不能傷著皇額娘了,於是,就剩下一個格佛賀,像個猴兒似的賴在含璋身邊,與含璋最親近。

含璋暗地裡瞧著,多爾瑾進宮變化是最大的。那日去接她,她還是個王府格格的模樣,跟在太後身邊幾日,倒是蠻像個大公主的了。

就是不知道這孩子原本性情如何,要是這麼拘著她的本性了,那她這麼拿捏著公主的風範,可真是辛苦了。

孩子一多,這慈寧宮的生氣就更足了。

大殿裡簡直熱鬨的不得了。

含璋坐在那兒,和這個說說話,和那個玩一玩,還能和太後蘇茉爾聊聊天,心情挺愜意的。

主子們都在殿中,奴才們自然都在身邊侍候。

多爾瑾身邊帶著她的奶娘和董鄂氏。奶娘伺候在外頭,董鄂氏垂手安靜侍立在多爾瑾的身邊。

宴會那夜入席後含璋就瞧見了。多爾瑾似乎和董鄂氏很親近,總是把董鄂氏帶在身邊,她的奶娘倒是都及不上二人之間的親近。進了宮還是這樣。

現在人都在這裡,瞧董鄂氏一直安安靜靜的,像個侍奉人的樣子,倒是瞧不出什麼更多的來了。

貴太妃有兩個兒子。一個是跟林丹汗生的,一個是跟先帝生的。

那個大兒子早就成年長大了。封為察哈爾親王,並不在京中。這些年也見的很少。

跟先帝生的博果爾,早前就出宮建府了,雖則可以進宮請安,但肯定比不上從前在身邊的陪伴了。

貴太妃日子太清閒,就愛到太後這裡來和孩子們作伴。

貴太妃也不是個木訥的性子,愛說愛笑的,她一來,個個孩子說上幾句,這殿中就更熱鬨了。

孩子們多半都是喜歡人多的,人一多他們精神頭就更好了。

快八月的天,自然熱得很。

哪怕殿中放了冰塊,又有涼扇在主子們身邊擺著,可孩子們還是玩得熱的滿頭大汗。

太後忙吩咐奶娘們把孩子們抱下去,更衣消暑,喝水降溫,可不能讓他們熱的太狠了。

貴太妃搖著小團扇道:“姐姐,咱們往年可沒有這麼熱的,今年怎麼這麼熱呢?”

“昨兒在我自己宮裡,我坐著還沒乾什麼呢,就是一身的汗意。我那宮裡,還放著幾缸的冰塊兒呢,可也沒有什麼用。我看啊,這紫禁城是難住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地方,能避避暑呢?”

“難住不也得繼續住著麼。”

太後淡淡一笑,“外頭在打仗,好幾個省份鬨災。宮裡還有幾處宮室在修繕,哪兒有什麼銀子騰挪出來出去避暑呢?妹妹還有冰塊可以用。便好好住著吧。實在不成,妹妹就往床榻底下墊一墊冰塊,往年冬天,妹妹嫌冷,不是叫通了暖炕麼?如今再造一個冰榻又能如何呢?”

多爾瑾沒鬨騰,她就沒出那麼多的汗,好好兒的坐在那兒,聽著大人們說話。

她那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望向貴太妃時,孩子麵前,貴太妃倒不自在了。

“這些陳年舊事,姐姐怎麼還拿出來說呢?”

貴太妃嗔道,“那不是從前年輕不懂事,才乾出這樣的事麼。如今入關了,國庫空虛,咱們在後宮日子已經頂好了,可不能再那麼驕奢了。這個道理,我還能不明白麼。”

“我不過就是這麼個想頭。咱們年紀大些頂得住,可孩子們還小啊。總不能把他們給熱壞了。”

紫禁城是宮城,大清最尊貴的人住在這裡。這是皇權的象征。

可要是論起居住條件和舒適度而言,那肯定是比不上外頭的王府甚至是一般達官貴人的府邸的。

就因為紫禁城裡全是宮宇房屋,很少綠植。沒有遮蔭,自然就熱了。哪怕是工匠們當初造宮的時候全都特意設計過。總還是不如外頭的。

那外頭的府邸裡,花園子閣樓多得是,曲徑幽深,涼爽非常。

這幾個孩子在自己王府裡,那自然是舒服些的,進了宮,這避暑上頭,宮裡還是稍微差一些。

太後道:“那妹妹有什麼好法子呢?”

貴太妃笑道:“我能有什麼法子呀。我要是有,不早就和姐姐說了麼。還至於被姐姐揪著辮子打趣一番?”

貴太妃話鋒一轉,望著多爾瑾那邊笑道:“不過呀。咱們這兒有一個人,興許是有法子的。”

對上多爾瑾的目光,貴太妃輕輕一笑,眸光一轉,就落在了多爾瑾身後的董鄂氏身上。

“你,過來。”貴太妃含笑指了指。

董鄂氏走到人前來,禮數齊全,給眾人請安。

貴太妃叫了起,才望著太後笑道:“她是護軍統領鄂碩家的女兒,姐姐應當聽說過吧。她呀,滿語漢話都會說。詩詞都通,還會讀書寫字。是咱們八旗貴女裡的第一才女。才情高著呢。”

“眼前這個難題咱們若沒有法子,不如問問她,看看她有什麼法子沒有?”

太後也勾了勾唇,看了一眼董鄂氏,卻沒有同她說話,隻轉頭看向身邊的含璋,眸光露出柔軟的和煦疼愛來,聲音也變得溫柔:“含含,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了,你看看,咱們眼下,該怎麼辦呢?”

含璋正抱著奶茶旁觀吃瓜呢,心想貴太妃和董鄂氏這是——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呢,就冷不防給太後給點名了。

貴太妃推舉董鄂氏,太後卻推舉含璋,問都不問一句董鄂氏。

瞧著董鄂氏垂眸靜立的模樣,含璋再遲鈍也看出來了。

貴太妃這是幫著董鄂氏出頭呢。

話裡話外,讚許董鄂氏才情出眾,才思敏捷,若真叫她想出辦法來,那豈不是在整個紫禁城都揚名呢?還有誰能不知道她呢?

她進宮來,被人送到福臨的眼皮子底下。結果第一麵沒叫福臨留心,他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讓福臨注意到董鄂氏麼?

想必那個‘法子’是早就預備好了的吧?

太後不想讓她們得逞。

正好,含璋也不想。

含璋甜甜一笑:“額娘問著了,我還真有一個辦法。”

貴太妃搶先道:“什麼辦法?”

含璋笑道:“說起來可就沒意思了。若太妃肯勻些時日,等我做出來,到時候一看就知道了。”

貴太妃笑道:“大家都在這兒,皇後娘娘賣關子不肯說。那不如聽聽董鄂氏的法子。說不準集思廣益之下,能比對出更好的法子。這避暑嘛,自然是誰更好就用誰的了。”

太後可不愛聽這話了。

都不必含璋對線貴太妃,太後直接就說了:“含含的法子就是最好的法子。隻管給她時日,叫她做出來便是了。妹妹瞧著吧,總會叫你滿意的。”

“至於你,”太後看向董鄂氏,“王府送你來,是為陪伴公主。這些宮中事務,有皇後在料理,就不用勞動你想法子了。”

董鄂氏輕聲應是:“奴才明白。”

她回到多爾瑾的身邊。對上大公主擔心的目光,董鄂氏目光輕輕一落,示意自己無事。

多爾瑾這才收回目光,不再看董鄂氏了。

有太後貴太妃,還有皇後在,殿中更是太後的心腹,董鄂氏不能流露出哪怕一點點的不滿。

可是她的心裡,卻不是不失望的。

她失落極了。

想要博得福臨的注意,怎麼就這麼難呢?

她在宮外,就已是不解。誰知進宮之後,生活在她們的身邊,不解之處反而更多了。

貴太妃沒有達成所願,也不願意再留下了。

天氣太熱,這兒人多,她也坐不住,隨意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退走了。

她一走,太後便溫和看向多爾瑾,叫多爾瑾也回公主所去歇著了。

孩子們自然是都去歇著了。

貴太妃回了自己宮中,更衣過後,喝了一碗冰鎮甜碗,才覺得自己心裡頭的熱氣緩過來了些。

她倚在美人榻上,瞧著眼前的冰塊出神,片刻後,叫了身邊的宮女來。

“去找個咱們信得過,但麵生的奴才,去一趟公主所。”

貴太妃撥弄了兩下冰水裡的小冰塊,“去告訴董鄂氏。這一回沒幫成她,下一回就靠她自己了。太後是擺明了偏袒皇後的。按她的法子來沒有用。還得按照我的法子來才成。”

貴太妃想起博果爾府上宴會那一日,從董鄂氏眼睛裡頭依稀看見的野心。想著一路送她進宮來的那些人的心思。

貴太妃就笑了:“咱們這一位皇上啊,當年能脫穎而出,隻是他年長博果爾幾歲罷了。他欠博果爾的,又何止是一個郡王呢?都說博爾濟吉特氏進宮就是盛寵,可我瞧著,福臨就不是專情專一的人,從前怎麼不見他專找一個呢?也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

董鄂氏比博爾濟吉特氏更柔美動人。福臨不是就喜歡漢人的那些東西麼。但凡瞧見董鄂氏知他的心了,這個滿洲八旗的第一才女,必定是會得寵的。

這真的和假的,誰會不喜歡真的呢?

沒有董鄂氏便罷了,既有了從江南而來的董鄂氏,福臨是傻了,才會抱著出身科爾沁的格格寵愛。

貴太妃不無得意的想,皇後先來倒也是好事。

若叫她此事辦砸了,到時候董鄂氏再出頭,豈不是名聲更好麼?既破了皇後的形象,又能叫董鄂氏揚名。

先前桂香水粉的事,也不知怎的,倒叫太後查得嚴。

她很多想做的事都做不成了。

左右閒來無事,總不能瞧著他們樂嗬嗬的子孫滿堂,既能做點事,貴太妃樂得做點事。

宮裡頭不消停,貴太妃才稱心如意了。

慈寧宮這裡,太後也與含璋在說這事。

“方才是不得不叫你應下此事。”

太後說,“我叫蘇茉爾去查過了。董鄂氏春天從杭州跟著她額娘回來的。他們和承澤王府有來往。兩個月前董鄂氏就被送到了多爾瑾身邊。那正是我露出要福臨收養女兒消息的時候。”

“他們是早就打量要把人送到福臨跟前了。”

“這回又有什麼奇巧心思要在福臨麵前出頭。含含,你若是為難,我給你想個法子,到時候便說是你做的。”

含璋笑道:“額娘,我不為難。我早就想好了。就是到時候,額娘得多給我一些人,我自個兒身邊的人怕是不夠了。”

太後特彆驚喜:“真的啊,那太好了。給你都給你,要多少人都給你使喚。”

太後愛憐的抱了抱含璋,“我就知道,咱們含含是最聰明的孩子了。”

太後想後宮平靜。

董鄂氏這樣明顯抱著目的進宮的女子,還有送她來的那些人,都是目的不純的。

太後不希望這樣的女子得寵。

他們要董鄂氏出頭露臉,太後偏要把這樣的機會給她疼愛的小囡囡。

她便是要八旗的人都看看,出身科爾沁的格格,並不都是如靜妃那樣驕縱無知的。

也有含璋這樣蘭心蕙質的聰明女孩子。

含璋在慈寧宮陪著太後用了午膳才回坤寧宮的。

她昨夜睡得好,今兒晌午倒是不那麼困了。就不打算睡覺了,打算乾活。

也不知怎的,接下了太後給的任務,倒不是很有壓力,反而心裡頭有點高興和開心。可能是終於有了點大事叫她做了吧。

含璋仔細想了想,可能是她攔住了董鄂氏的出頭之路,意識到這一點,她就有點想法了。

始終還是覺得,董鄂氏這麼早就出現,就被送到宮中來,有點奇怪。

如今不是選秀的時候。況且順治年間,選秀不固定,而且也比較少。沒怎麼大選的,都是小範圍的選過。

要麼滿八旗,要麼蒙八旗。還要定身份地位,限製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