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敞 含著一抹甜潤(1 / 2)

含璋一語既了, 見貴太妃不說話了,她也便不說了。

本來麼,這是貴太妃起頭的。如今接下來了, 貴太妃沒話再說,董鄂氏不能出頭, 也是好的結果。

董鄂氏便是再有好的主意,這會兒也不能拿出來了。

她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太後皇上站在她這邊的, 董鄂氏不過是大公主的‘陪伴’, 身份上是萬萬及不上她的,如果她再出來,那就是不合規矩的

董鄂氏要真想在這宮裡繼續混下去, 甚至得到福臨的青睞, 她就不能出頭了。

含璋這是趕鴨子上架,被太後推到前頭來的。

現在任務圓滿完成了, 趁著眾人不注意,含璋悄悄出了一口氣。

太後同康惠淑太妃在一處, 指著遠處含笑說著什麼。

嬪妃們站在後頭, 靜妃和佟妃不在, 她們庶妃身份太低,沒法子站到太前麵來, 站在後頭聽見貴太妃和皇後說話,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皇後出了大風頭,太後皇上護著, 貴太妃也不說什麼了,但眾嬪妃其實也不在意這個,她們看著的, 是皇上皇後一直相握的手。

還有皇後說話時,皇上一直含笑望著皇後的溫柔目光。

那寵溺的眼神,嬪妃們是從未見過的。入宮幾年的庶妃們,從沒有見過皇上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任何人。

紫禁城本就壯美,再布置上這樣的金帳,更顯得漂亮了。

孩子們都被吸引住了,就連年紀還小的溫西琿和四公主,都揮舞著雙手,跟抱著她們的奶娘啊啊啊的指著前方,想要奶娘抱著她們去逛一逛,看一看。

大阿哥和一阿哥要不是大家都沒走,兩個人早就跑出去了,這會兒隻能眼巴巴的看著,盼望著大人們能放他們哥倆出去。

眾人跟前有太後坐鎮,福臨便隻管瞧著他的小皇後了。

彆人都沒看見,隻有他看見了,他的小皇後輕輕鼓了鼓嘴巴,然後小小的出了一口氣。

就跟小魚兒在水裡吐泡泡似的,可可愛愛的。

她今兒穿的是和他一樣的明黃服製,不是那麼正式的皇後冠服,還是宮裝,但格外的尊貴漂亮。

可就是這麼高貴典雅的人兒,她原來也是在緊張的麼。

多爾瑾皺著眉頭想了半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去了,沒和格佛賀似的那麼興致勃勃的激動,卻不妨額頭被柔軟溫熱的指腹輕輕點了一下。

“多爾瑾在想什麼呢?”

多爾瑾抬眸,是皇額娘在對著她笑。

多爾瑾抿了抿唇,輕輕搖了搖頭:“皇額娘,我沒想什麼。”

含璋瞧著進宮這麼些時日,一點沒胖反而似乎有些消瘦的小丫頭,再看看那個興奮的明顯進宮後長胖了些的格佛賀,心下輕輕一歎,多爾瑾的心事,還是這麼重啊。

含璋鼓勵的看著她:“多爾瑾在想什麼,可以和皇額娘說啊。”

多爾瑾到底還小,她是不怎麼愛說話,可也是打心底喜歡這個溫柔可親的皇額娘。

加之心中實在是疑惑,便忍不住問道:“皇額娘,這帷帳這麼漂亮,如果下雨了,可怎麼辦呢?”

含璋笑起來,她還沒說話呢,旁邊的福臨就替她答道:“木材和綢緞上塗了東西的,不怕下雨。下雨了也照樣能這麼漂亮。”

含璋看了福臨一眼,福臨就勾唇對她笑了笑。彆人瞧不見的地方,他的手指勾了勾含璋的手心。

小皇後是不是就愛這麼說話。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學著她的語氣用詞和孩子們說話。

含璋心裡哼了一聲,不理福臨了,她和多爾瑾詳細解釋去了。

木材和綢緞到底還是放了許多年的,哪怕後來保存的再好,用起來的壽命也不會太久。

便是塗了些東西,也就隻能用這麼些時候,撐過這個伏天就罷了。

再往後肯定是要拆的。這是消耗品,也是最後的物儘其用,沒法擁有永久使用權。

聽說隻能漂亮這麼一個夏天,連多爾瑾的目光中都露出幾分蠢蠢欲動來。

含璋看懂了,再瞧見大阿哥都眼巴巴的站到她跟前來了,她就笑了:“行了行了,叫你們身邊的人,帶著你們去逛逛吧。”

太後早就帶著淑太妃貴太妃走了,後宮嬪妃也跟著一道去了。

俯瞰了紫禁城,自然也要去下頭逛一逛,看看走在流光溢彩的金帳底下,是個什麼樣涼快的光景。

一會兒的功夫,城樓上,就隻有牽著手的福臨和含璋了。

黃昏光影之下,福臨望著含璋微微一笑:“陪朕回乾清宮,好不好?”

沒了畫圖任務的含璋垂眸一笑,再抬眸時,滿目光華:“好呀。”

福臨不許她坐自己的轎輦,把她帶到龍輦上去了。

從金帳底下穿過,行在紫禁城的宮道上,流光光影之下,就好像遊過波光粼粼的湖麵似的。

含璋微微側頭,瞧著外頭的金帳。

在城樓上看,是一片金碧輝煌。

在宮道底下看,便是一片不刺眼的柔和的明亮的暖黃。

這是幾層綢緞刷絲之後編排繡成的。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用綢緞遮蓋了事。

她用了幾日的功夫畫圖樣,畫一張,繡娘們就趕工一張。

幾日的工期,已經是所有人的最快的極限了。

這金帳會光影變換,會隨著光線的變化而變化,並不是那麼簡單就能達到避暑的目的的。

現在含璋身處其中,黃昏時分的光亮宜人,金帳隔絕了暑熱,果然是涼爽了許多。

乾清宮的小廚房最近新做出來一種甜碗,是依著皇上說的,用芋泥做出來的。

熱熱的蒸出來特彆好吃。

其實是福臨聽見含璋念叨了幾句,就記在心上了。

慈寧宮那邊經常給她送吃的,他這兒自然也是記著小皇後的口味,總會送吃食過去。

小皇後確實是愛吃的。

福臨便喜歡叫小廚房多研製些小吃食,就總能叫小皇後來乾清宮陪他了。

這會兒看見小皇後亮亮的眼眸,福臨就知道,他的含含這是惦記著吃食呢。

比起坤寧宮的小廚房,含璋確實是更喜歡乾清宮的小廚房。而且比慈寧宮的小廚房還要更喜歡。

福臨相邀,她就很願意來乾清宮了。

小廚房送來的芋泥甜碗和荔枝蜜,含璋都很喜歡。

福臨有急務,陪著她坐了一會兒,就先去前頭忙了,讓她在暖閣裡自便。

含璋吃了一肚子的甜食,這晚膳是用不下去了,索性就不用了,等著福臨回來了,若餓了再同他一起用。

這兒沒有預備她的衣裳,但孔嬤嬤墨蘭墨心可是最最貼心的,早早就準備好了,見含璋用完了,就去屏風後頭伺候她更衣。

孔嬤嬤說:“主子,主子叫奴才打聽的事,有消息了。”

“董鄂氏她是自個兒想要進宮的。”

含璋哦了一聲,示意孔嬤嬤繼續說。

孔嬤嬤道:“董鄂氏原本從杭州回來,便是要參加選秀的。隻是不知怎的病了一場,就錯過了主子與皇上大婚前的選秀。後來等她病好了,也就沒法補進來了。”

“聽說她同家裡說,一定要入宮。不肯嫁到外頭去。便是宮裡指婚也是不肯的。宗室裡的王爺貝勒,都不肯嫁。一心一意的想要入宮。”

“大公主要入宮的消息傳出去,兩家原本就是世交,這就搭上線了。就得了承澤親王的首肯,跟著大公主入宮了。”

含璋說:“那這麼說,誰都知道她入宮目的不純,就是想進宮來做皇上的女人的?”

孔嬤嬤道:“她從小就有滿軍旗第一才女的名頭。在杭州時就有不少人惦記著她了,才名傳回京城,京城裡自然也有惦記她的人。這樣的女子入宮,哪有目的單純的呢?”

含璋問:“多爾瑾知道這些事嗎?”

孔嬤嬤輕輕搖了搖頭:“大公主還小,沒有人與她說過這些。都是刻意瞞著她的。大公主心裡怕是還以為,董鄂氏是一心一意來陪伴她的呢。”

那麼,就是他們在存心利用多爾瑾了。

孔嬤嬤歎道:“董鄂氏如今尚未達到她的目的。她不會對大公主如何的。主子也知道,董鄂氏侍奉大公主十分用心,她如今進宮也是侍奉人的奴才,若不給皇上給太後留個好印象,怕是將來也不能出頭。因此,她十分的謹小慎微,大公主那邊,對她是滿意的,也是喜歡的。”

含璋換了更輕便些的衣裳,她的長命鎖被福臨搶走了,脖子上空空的不好看。

那東珠做的項鏈又太重了,朝珠也不能天天戴,最近她就喜歡上了小巧精致的瓔珞,換了裙裝後,就愛戴些珠花做的小瓔珞。

撥弄了兩下瓔珞上的流蘇墜子,含璋又挑了同款的耳墜子戴上,才說:“嬤嬤讓人多注意大公主和格佛賀那邊吧。她待大公主儘心,難保不會利用大公主博取她的寵愛。大公主還小,年幼時在王府又受了些磋磨,我與皇上心疼她,也實在舍不得在這時候傷她的心。若強行將董鄂氏如何了,大公主怕是要與我們生分了。”

“總得這孩子自己認清了才行。若她對多爾瑾不是真心的,多爾瑾自己能分辨出來的。”

孔嬤嬤應了好。

到底不是皇後的親生孩子,又是那樣的身世,輕不得重不得,也隻能這麼辦了。

若是一公主格佛賀那樣的性子,又與皇後素來親近的,也不會如此棘手了。

墨蘭墨心去取了含璋的東西過來,含璋出來正好瞧見了,含笑道:“擺的那樣整齊做什麼,回頭回宮還是要再收拾了帶回去的。要是遺落一兩件在這裡,誰有功夫來尋啊。”

福臨辦完了事回來,一踏進暖閣就聽見小皇後這樣說話,他可不樂意了。

走上去就把人從後抱住,含璋沒防著,冷不丁雙腳騰空,立時就驚叫了一聲。

轉頭去看,是福臨,就惱了:“皇上怎麼進來總是這樣不叫人通報的。”

福臨笑著親她:“朕回自己的地方,通報什麼。你在朕的地方,怎麼還膽子這樣小?”

福臨把人抱到榻上親,小皇後換了衣裳,耳墜子很可愛,福臨撥弄了兩下,就輕輕含著她的下唇說:“都來過幾回了,還收拾什麼。你的東西,不能就放在這裡麼?”

“朕這兒,沒人敢碰皇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