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孕來 怕他守不住(2 / 2)

來年春日的選秀,含璋忙了些時日,事情太多甚至都顧不上叫太醫診脈。

直到閱選秀女到了最後一輪的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四五個月都不曾來過月信了。

似這樣的時候倒是很少的。太醫兩個月前診脈的時候也說了,約莫是含璋過於忙碌,所以就延遲了這麼久。

但因為含璋體質特殊,倒也不是生病了的緣故。因此並不是什麼大事。

含璋能吃能睡,身體健康,心情也很好,沒有人敢給如今大權在握的皇後娘娘氣受,因此也不存在彆的因素影響。

含璋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了。

這日午後正好有一點空閒,福臨總念叨著讓她記得叫太醫來診脈,不要又拖延過去了。

含璋想著確實拖延了兩個月,這事兒總不好繼續拖延了,就請了太醫來瞧。

結果倒是診出了含璋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胎像穩固,母體安康,簡直是天大的一樁好事。

這孩子來的悄無聲息,含璋這兩個月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哪知道自己天天忙著的時候,這肚子裡還踹了個崽呢。

要知道前兒夜裡,她還和福臨,很是熱烈的親近了大半夜。

看如今查探的結果,似乎也並沒有影響到這個孩子的什麼。

不過太醫也說了,往後這事上,還是要先禁一禁的,總是要等孩子坐穩後,再說旁的事情。

宮裡原本就因為閱選秀女的事情十分熱鬨了,如今皇後娘娘又身懷有孕,這一樁大喜事下來,所有人都看見了皇上待皇後娘娘的與眾不同。

閱選秀女,太後與皇上都不曾有什麼太大的情緒,可皇後一有孕,闔宮上下立刻就感受到了一種差彆。

流水價的賞賜與補品不間斷的送往皇後身邊。

整個宮中喜氣洋洋,那是不同於選秀時的熱鬨,像是莊重肅穆的紫禁城都因為尊貴的主子高興而一瞬鮮活了起來似的。

闔宮大賞。連儲秀宮裡住著的秀女都是人人有賞賜的。

皇上下旨,最後一輪秀女不看了,直接提筆勾了幾個人,剩下的隻往最出挑的幾個人裡頭選,最出色的是誰,留下定數就行了。

含璋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若是沒有懷孕,她就陪著福臨一起把最後的秀女看了,可如今都懷孕了,太醫叫她好好的養著,福臨就不許她勞累了。

她也想著,不看就不看了吧。橫豎都是已經定好了的。

福臨最是記掛她,一日三趟的過來瞧她。她如今住在坤寧宮,在乾清宮安胎不方便,就又搬回來了。

得知有孕十來日後,簡郡王嫡福晉遞牌子進宮,想要求見皇後娘娘。

含璋有孕後,想來恭賀皇後娘娘有孕的從者如雲,含璋依著福臨的意思,一個都沒有見,好些還是福臨給擋回去的。

正值選秀的時候,這會兒要來坤寧宮探望的人,八成都有私心。含璋乾脆一個都不見,連後宮嬪妃們的請安都暫且免了。

太後那頭也免了她的請安,叫她好好的養著就成。

可親姐姐遞牌子進宮,那肯定是不能不見的。

高雲進宮來,心裡頭還揣著些擔憂的,等進了坤寧宮,瞧見坐塌上望著她笑的含璋,這一顆心才緩緩的放了下來。

含璋不讓她行禮,早就讓孔嬤嬤扶著高雲坐下了。

等上了高雲吃慣了的茶水點心,孔嬤嬤才領著宮人們慢慢退出去了,將內室留給姐妹倆說些知心話。

高雲坐定後,才笑道:“給妹妹道喜了。”

含璋笑著說謝謝姐姐。

高雲仔細瞧了瞧她的神色,才道:“我心知皇上將你照料的極好,可心裡卻總是不放心的。女子有孕,原本就是個要過的坎兒。況且你又是事後才查出來的,先前竟一點都不知道。”

“我聽太醫說你極好,心裡還是不能放心。總要親眼看一看你,見你氣色好,精神也好,我這才是真正安心了。”

含璋當然知道親姐姐的一片心,她笑道:“姐姐放心吧。我在宮中極好的。”

她伸手握住高雲的手,高雲隻覺觸手一片柔軟溫熱,再看肌膚細嫩,不見半點紋路,果真是極好的。

高雲緊繃的心慢慢放鬆下來,她素來知道皇上疼寵她的親妹妹,從前幾次進宮也都瞧見了,坤寧宮的物件擺設,那都是一等一的華貴奪目,可見皇上在對妹妹的事情上,是絲毫不吝嗇的。

這回再來瞧,隻覺得坤寧宮更好,更加的溫馨。

瞧著竟像是天上的仙宮似的,處處精致好看,所用器物很多都是前朝難得一見的珍品,高雲是見都不曾見過的。

隻是總也不能真正的鬆下來:“這選秀叫你弄得如火如荼,皇家事務,我也不能多加問詢。素日見你,也是你說多少我聽多少。不曾多問些什麼。”

“那時候我安心,是因著你與皇上情好,便是再有絕色入宮,憑著你與皇上的情分,皇上也不會多瞧一眼的。”

“可如今你有了身孕,為了腹中的孩子,你自不便與皇上親近。若是往常也就罷了,可正值秀女入宮的時候,皇上勾下了好幾個名字,外頭都接到旨意了。那可都是很出眾的秀女,我怕這個節骨眼上,會叫妹妹傷心的。”

高雲說的較為含蓄,可意思上,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她知道她的妹妹是能聽懂的。

含璋前兒就將指甲上的蔻丹給卸下來了,如今指甲透著一股子健康的紅潤,就跟水蔥似的鮮嫩。

她拿起小湯匙撚了撚手邊的糕點,就慣愛聞那一股甜甜的味道,倒是沒有吃。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落了一點在坐塌邊上,她靠著軟枕,輕輕的望著高雲笑:“姐姐是懷疑皇上對我的情意不真麼?”

高雲輕聲道:“我從未懷疑過皇上對你的情意不真。帶你去科爾沁完婚,那日情景,雖已過了一年多,卻仍然叫我記憶深刻。這樣的事,莫說是帝王,便是尋常富貴人家的男子都是很難做到的。”

“隻是這樣的事情,與情真並不相悖。心裡真,這身上未必能守得住真。”

姐妹倆說話,身邊沒有外人,高雲大著膽子道:“先帝寵愛宸妃,那情真不真呢,可後來,不是還有了皇上,後頭還有了幾位阿哥麼。”

男人嘴上說愛你,卻並非將你視作唯一。愛你,也不妨礙他睡旁人的。

更何況,愛新覺羅家的男人是皇帝,肩負著皇位的傳承,自然是需要多生孩子的。

高雲是怕皇上在含璋懷孕的時候守不住,讓人趁虛而入了。

含璋頻頻點頭:“姐姐琢磨的很透徹啊。果然是悟透了世間男子的本質。他們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的,大約這一點,就讓他們不必堅守了。”

“何況天子帝王,好像也很少有願意為一個女子守身如玉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想若一個人能天天吃山珍佳肴,又何必委屈自己隻喝燕窩粥呢?”

高雲發愁:“含含。”

“你彆貧嘴。我這兒可是正經為你擔憂的。”

含璋輕輕一笑:“我哪裡貧嘴啦。我也是和姐姐正經說話啊。”

她仗著屋裡沒人,肆意暢想道,“姐姐隻管想想,若咱們和他們調個兒,咱們是掌權的人,身邊想要什麼樣的男子沒有,要什麼樣的都有,今兒這個明兒那個,咱們可還願意守著一個人過麼?”

高雲被誘到,還真的想了一下下。隻一下下就臉紅了。

含璋瞧著她就笑了:“姐姐這模樣,不說我也知道了。這事兒上啊,男女都是一樣的。更何況現在是封…是這個時代,男子這樣在他們瞧來是天經地義的。”

高雲把思緒牽扯回來,默默瞧著後頭在陽光裡輕輕翻卷的微塵:“我不信你會放手。”

要放手早就放手了,何等到今日,又何等到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呢?

高雲的聲音輕輕地:“我懷著德塞的時候,府裡有個侍妾也有身孕。我和她,幾乎是前後腳的有孕。我生了德塞,她後來也生了個小子。我聽你的話,不顧念男人,隻顧念我自己,隻顧念兒子。”

“可是含含,你與我不同。皇上待你萬裡無一,可就是太好了,我怕你將來會傷心。”

含璋垂眸,眉目間攏著一股暖意:“我沒拿鏈子揣著他。他要是守得住,那就是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那就是舍不得我傷心,不叫我有孕的時候落下什麼病根。”

“這事兒上,要真是死乞白賴的攔著,難道不跌份麼?況且人心都變了,怎麼攔得住?隻能憑他的心。福臨素來疼愛我,我的長命鎖都給他戴著了,他要是真的負了我,那就把長命鎖拿回來。這輩子都不和他好了。”

高雲不知道什麼長命鎖的事。

可這話卻聽的高雲牙疼:“隻是這樣嗎?”

就這,也太不符合她妹妹素日的氣勢了吧。

含璋一下子就笑開了:“那姐姐覺得,還要怎麼樣呢?”

高雲眨眨眼,大好春日,忽而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她抱著胳膊說:“妹妹,總覺得你笑得特彆的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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