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年輕 看上了(1 / 2)

博果爾含著淺笑, 仿佛沒有聽見貴太妃話中的諷刺:“額娘這是說的哪裡話。不管走到哪兒,額娘都是兒子的親額娘。”

“你還記著我是你的親額娘呢。”

貴太妃冷笑道,“那好。那我說了, 你和寶日樂的事情,我不同意。”

看博果爾這個樣子, 貴太妃想,這也不需要再問他是不是為寶日樂守著了。她原本過來是要質問清楚的。可兒子這模樣,當娘的一看,剛說上幾句話,就知道是壓根不必問了的。

博果爾早料到會有這麼一日。

他一直不成婚, 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早年的時候大家反應不過來,當然不會往那些事上去想。

可如今,寶日樂都十六了。快要到皇後娘娘定的可以成親的年紀了,可寶日樂待那幾家有心想要娶她的人家都是淡淡的, 並不怎麼親近。

其實他和寶日樂之間也並沒有親近到什麼地步。

他們一直書信往來, 這次回來, 還沒有見過麵。但是他心裡很清楚, 寶日樂雖沒有說過, 但待他還是不一樣的。

博果爾要早做打算。他這幾年拚命的強大自己, 賺取軍功,晉封襄親王,努力刷存在感,成為皇兄信重的人, 都是為了擺脫額娘的桎梏。

為了他自己的信念和立身之本。也為了讓皇後娘娘與寶日樂對他放心。

博果爾將手上的團扇送回貴太妃的手中。

對上貴太妃瞪過來的眼神,博果爾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

是一番談話的姿態。主位被貴太妃坐了,博果爾坐哪兒也就無所謂了。

他不坐主位, 氣場比貴太妃要強上許多。畢竟是上過戰場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的,不是貴太妃這樣在後宮中浸淫的婦人可比的。

哪怕貴太妃覺得兒子氣場太強了,將早年間她在蒙古領著幾千部眾的氣勢拿出來,也終究比不過年輕力壯的兒子。

博果爾還是收斂了一些的。畢竟是和額娘不是和宿世的仇人嘛。

博果爾說:“兒子的婚事,由皇上做主。額娘不同意,也沒有辦法。這件事,皇上下旨賜婚,額娘也不能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是什麼下場,額娘比兒子清楚。”

“你威脅我?”貴太妃道,“你就這麼篤定,皇上會給你們賜婚?”

“你是有心,守了這麼幾年,可我也瞧過了,寶日樂待你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她千挑萬選這幾年,難道能挑中你了?比你出挑的,咱們滿人,哪怕蒙人裡頭,也不是沒有的。”

“我擺明了不喜歡要她做兒媳婦,以皇後的心性,難道還願意委屈了寶日樂?彆是你自己在這裡剃頭挑子一頭熱吧。”

博果爾不與貴太妃說寶日樂。

哪怕是他自己的額娘,他也不喜歡貴太妃議論寶日樂時的語氣。

他放在心尖子上守著長大的小姑娘,舍不得與不喜歡她的人議論半分。哪怕隻是聽一聽,都是對小姑娘的褻瀆。

博果爾道:“兒子隻是與額娘說,兒子的婚事,額娘做不得主。不管兒子將來婚事如何,這都是兒子自己的事情,額娘不必乾涉,也不能乾涉。”

這話硬邦邦冷冰冰的,說的貴太妃陡然傷心起來,眼圈都紅了,眼中有了淚光。

“博穆博果爾,你當真是大了沒有良心了。”

貴太妃道,“我要是去太後跟前告你,說你不遵母命,不孝順額娘,難道太後還能由著你們胡鬨嗎?”

“你兩歲先帝就去了。你和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難道一點印象都沒有嗎?你要是娶了他們家的格格,將來還有什麼好的前程?”

“你現在血裡火裡掙來的一點地位,做了親王了,就跟額娘擺譜了,要額娘不乾涉你,要是沒有額娘護著你,你當年能活下來嗎?”

博果爾現在看自己小時候,都是懵懵懂懂渾渾噩噩的。那時候他真的是什麼也不懂的。

可很多的事情,他還是記得一些的。

他額娘當著人的時候,端著的是懿靖大貴妃的風範。可到了人後,背著皇上太後的時候,他額娘的模樣,多少會在他麵前露出些來。

對於皇上登基的事情,貴太妃始終是耿耿於懷,始終是心裡不甘心也不服氣的。

當年的大貴妃,麟趾宮貴妃的地位,比之永福宮莊妃是高出許多的。

若那當初爭奪皇位的人,那兩邊各退一步,要選個年幼皇子出來的話,他額娘就以為會是他的。

可博果爾當年實在是太小了,哪怕子以母貴,麟趾宮貴妃比莊妃地位高,可九阿哥的年歲擺在那裡,終歸還是叫九阿哥做了皇上。

這都過去許多年了,哪怕如今皇上都做了十幾年的皇上了,他額娘這裡,還是順不過這口氣來。

屋子裡隻有他們母子二人,守在廊下的是博果爾與貴太妃的心腹。不會有另外的閒雜人等過來偷聽傳話的,有什麼都可以放心大膽的說。

“兒子已經是親王了,將來也會議政,議政王大臣會議,兒子遲早要進去的。多年以後,兒子也有資曆,也有威望。這是兒子的前程,這樣的前程,還應當有什麼樣的婚事呢?”

博果爾平靜地望著貴太妃,“額娘從兒子小時候就盼著的,究竟是什麼好的前程?兒子小時候不懂,現在也懂了。”

貴太妃看著自己親生的兒子:“你既然懂了,何須還要我多話?你的王妃,那能簡單的是個王妃嗎?”

“從前,還隻是額娘一個人籌謀,現在你既然明白了,又做到了額娘對你的要求,那你就應該繼續去完成它,而不是在這裡氣我。”

博果爾乾脆直接說了:“額娘,我不想去爭皇位。當初就不是我的東西,現在塵埃落定,一切都好好的,我又做什麼要去爭呢?我不會和皇兄爭的。”

“一切都好好的?”貴太妃冷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攪合的那些人不得安寧,你看他做了什麼好事了?你看多少人背地裡厭惡他,指望著他被廢掉?他們都想換個新的來。”

“額娘半輩子的籌劃,你說不爭就不爭了嗎?”

恐怕對於這件事的執著和執念,也就隻有貴太妃一個人最多了吧。

他與額娘天然立場不同。若換做從前,博果爾必定苦口婆心的勸一勸他的額娘,與她剖析這局勢和那些人的心思。

可他如今是上過戰場的人了,在外征戰年多了,見過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情,而他的額娘,隻是在深宮之中自己做夢,他們誰都無法說服對方的。

不過,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一切的空想和做夢都是會被擊碎的。

“額娘的籌劃,說的是那些多年為額娘在暗中做事的太監和宮女麼?還是那些下五旗的奴才們呢?”

博果爾站起身,貼心的將貴太妃身前的茶盞收走,確保她的手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砸人了,才迎著貴太妃赫然驚起來的目光繼續說道,“額娘,太後的縝密心思,超出額娘所有的想象。太後的聰慧善謀,可是當年先帝都是盛讚過的。額娘輸給她,一點也不丟人。額娘不甘心,卻也要服氣。”

“皇後娘娘五年前剛剛入宮的時候,額娘是不是就起了心思想要害她了?”

“額娘沒有得逞。不隻是太後看的嚴實,也是因為,皇後娘娘的聰慧細致不在太後之下,甚至在某些時候,她比太後比皇上還要想的更多。額娘這五年在宮中,想必比兒子知道的更清楚。”

他額娘從前在先帝後宮中,便是最會打扮的人了。當年宸妃盛寵,其實也是比不過他額娘的手藝。不過是先帝愛的不是他額娘這樣的,愛的是宸妃那樣的。

可到了如今,他額娘遇上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