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想吃什麼？我們一起去吃飯？”
恢複了活力的楚意遂握住了她的手。
張曉佳發現他手心裡都是汗, 似乎還在微微發顫。
他眼眶還是紅的，明明是活躍興奮的模樣，卻因為眼裡還包著水, 看著像是又高興又難過。
他捧著她的手, 或許覺得這樣還不夠，楚意遂又伸出雙臂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 就這麼半跪在地上，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接著，張曉佳感到自己脖子那部分濕了一塊。
哭了？
她拍了拍楚意遂的後腦。
比起路向南那樣刺一下就紅眼要哭的情況完全不同，楚意遂的反應內斂的多。
可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抱得很緊，嘴裡卻不停的說著話。
“要不要吃烤餅乾？我最近找了一個新的方子, 今天晚上就能烤給你吃。”
楚意遂：“我們還可以去逛超市，你想吃番茄雞蛋麵嗎？”
張曉佳輕輕的按了一下他的腦袋。
她現在腦子裡就和放電影一樣，又是不同的記憶片段不停的往外冒。
張曉佳看到了兩隻手捧著座機話筒的媽媽。
【“源鬆，你今天回來吃晚飯嗎？”】
楚意遂：“我上網查了，他們有人推薦一款蕃茄膏加到麵裡味道會更好。”
【“我今天去菜場，看到有人在賣釣的魚, 可新鮮了。”】
楚意遂：“你現在忙嗎？我打擾到你了嗎？”
【“不打擾你工作了, 晚上早點回家, 我要試試新的做法！”】
“還好。”張曉佳伸手向後撫上他的臉頰，他臉上還是濕的，被她碰到的時候還躲了一下。
真的各方麵都像啊, 她想著。
隻不過小時候看著媽媽圍著爸爸轉根本不在意其他的事情, 會感到心煩。
這會兒她卻能夠理解一些張源鬆為什麼會選擇她媽媽的心情。
“聽我說……”她稍用了些力氣，把楚意遂從肩膀上掰下來，“你要聽聽我的想法嗎？”
【“媽媽！你能不能不要老圍著爸爸轉！”】
她似乎聽到了小時候自己的聲音。
【“看看我啊, 媽媽！”】
幼年的叫聲不斷在張曉佳的腦中回響。
【“為什麼你隻愛爸爸？”】
她既怨憤至親之人的忽視，又因為楚意遂對她的偏愛而感到欣喜。
於是又愛又恨。
張曉佳盯著楚意遂，“我會把這段時間的想法和心路曆程都告訴你，最後怎麼選擇，取決於你。”
這大概是我最後的一點良心，她心想。
她注視著楚意遂的雙眼，抽出了抽屜裡的筆記本。
一開始說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時，是有些困難和難以啟齒的，可等開了頭，後麵就像是倒水般輕鬆流暢了。
張曉佳：“你覺得我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嗎？”
楚意遂愣了愣，他又板回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隻是一雙泛紅又濕的眼睛暴露了真實的情緒。
他停頓了幾秒，像是有點猶豫，“……大學的你算。”
“我不算。”她搖頭。
張曉佳翻開了筆記本，”或許，你要重新認識一下我了。“
*
“你找我乾什麼？”
楚意遂搬了個凳子坐到病床旁，坐下後看向病床上的裴均皓。
“想和你聊會兒天。”
裴均皓聞言，抬手把手背上的針頭展示給他看，又指了指床頭放著的藥瓶。
“你是想刺激我，等我死了上位？”
楚意遂：“你就不能算是上位過。”
他說著，停頓了幾秒，偷偷的觀察裴均皓的表情。
裴均皓可和路向南不同，還得注意不能刺激的太過。
“要聊什麼就直說。”裴均皓揮手，“放心，你們結婚前我都死不了。”
楚意遂：“我很迷茫……”
“迷茫什麼？”裴均皓扭頭皺眉，“心理問題去找淩冉。”
楚意遂搖頭，“我迷茫的是佳佳到底愛不愛我？”
裴均皓：“……”
在短短的一分鐘內，楚意遂看到了他臉色忽然發白接著冒汗發抖。
“……你沒事吧。”
他吸了幾口氣，又擠出了笑，咬牙切齒道。
“沒事，你繼續。”
楚意遂有些愧疚，因為他莫名從裴均皓的表現中感到了快意。
大概這就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於是他帶著愧疚和快意繼續往下說。
“你之前是不是幫過佳佳？就是那種奮不顧身的那種。”
楚意遂並不想透露太多張曉佳的事情，可他內心始終有疑惑，這促使他前來尋找答案。
裴均皓突然笑了，他從病床上直起身，上上下下的看了楚意遂幾眼。
“怎麼，你也想跑來做救世主？”
說完，他抬手指向自己。
“救世主現在什麼下場，你也看到了吧。”
楚意遂：“我大概知道那段時間的事情，佳佳她應該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這麼對你。”
“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啊。”裴均皓還是在笑，“然後看著她不斷的交男朋友，身邊不停的換人……”
楚意遂頓了頓，看到情敵受挫竊喜，但又聯想到自身便又有了些許感同身受。
“佳佳隻是不愛你。”
“難道她愛你？”裴均皓像是被戳中了痛處，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你是說得輕巧，還真以為她這種人會愛人？”
楚意遂被紮了一下，有點生氣。
“難怪你被佳佳討厭。”
楚意遂話說了一半，想起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剩下的話重新組織了一遍。
“說話真難聽，什麼叫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