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人親人是把唇肉叼進嘴裡的。
毛毛躁躁, 十分魯莽,若她是一個冰塊兒, 必定會被舔化了。
容白受不了胤禔, 與他心軟了三分,雖說暗地裡結交有了私情,但是前路未果之際她絕對不會嫁給他或者太子。
要麼是嫁入王府不得自由, 贏了換成更大的牢籠,輸了那就被圈禁, 畫地為牢。
要麼就是嫁進東宮,日日嗅聞著隔壁吹過來的香煙,無數人擠在一個一畝三分地裡, 除了彰顯著皇權繼承人的權力之外, 地方遠遠比不上王府來得大。
如果她一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的話,那或許會兩害取其輕。
但是現在顯然還沒有走到這個時候,皇上正值壯年, 按照太子的說法, 若皇上正常的歲數還有好幾十年。
即便是要出什麼意外, 也單單不會在這幾年內出現。
既然如此,她一是不願意直接嫁給這些還不確定最終勝敗的龍子龍孫,一是能夠在皇上的麵前利益最大化。
多羅格格的名位,對於皇上的女兒, 亦或者親王的女兒來說, 不值一提。
先是固倫公主,再是和碩公主, 和碩格格,這些階級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多羅格格位比皇上的公主抑或者親王之女顯得簡單,但對比她們家族來說, 這已經是看在太子殿下的碩大麵子上了。
“若是可以的話,我並不喜歡京城。”
胤禛沉靜地聽她說著,眸色溫和,比起書生意氣的三阿哥來說多了幾分威嚴,也少了幾分鋒芒畢露。
如同水一般,源遠流長。
“那你想去哪裡?”
他沒有問容白不喜歡京城的原因,沒有高高在上的審判,隻是問“想去哪裡”,如同他沒有問容白和胤禔之間的關係一樣。
那時候他也隻在電光火石人群之中,覺得她和胤禔已經定情。
容白絲毫不懷疑胤禛會在正確的時間線上獲得這一場奪嫡之爭最後的勝利。
因為他本身就不會引起任何的戒心。
水利萬物而不爭。
但或許對一個正值壯年而兒子們也長成的帝王來說,這樣的兒子才會讓他更加放心。
看著他風姿雋秀和年少稚嫩的小包子完全不一樣的麵容,容白深感遺憾。
“一朵花喜歡什麼樣的環境呢?”
“或許會喜歡大漠,或許會喜歡大海,或許會喜歡人群的紛紛擾擾......”
“但一朵花,絕對不會喜歡隻待在一個土地龜裂,日益乾涸的地方。”
她隨之朝著外頭看去。
菱花窗格上泄露幾抹微風,窗外人聲鼎沸,叫賣之聲絡繹不絕。
長相昳麗的美人鬢邊步搖隨著微風輕微晃動,她含笑而立,目光深遠。
好似在想象那些她從未見到過的世間風景。
而在她身後的少年沒有看外頭絢爛風景一眼,隻看著他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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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一切都如你所願。”
太後和皇阿瑪查的隻是對外的品行和學識,胤禛卻用額娘母家佟佳一族查到了更多的消息。
譬如身體不好,譬如身體不好的原因,譬如公婆家族......
佟佳氏一族不同於現在漢軍旗的抬旗,在姓氏後麵加上一個“佳”字,額娘的家族可是本姓佟佳,朝野人數眾多,他或許許久,但終究盛京調查清楚不是一個麻煩事。
當然,若是有心的話,這些事情隻要稍稍打聽便能夠打聽出來,但自古沒有一個帝王需要為賜婚的人做擔保的。
沒有長輩已經繼承爵位,說明小白不用受長輩搓磨。
已經有許多庶子,說明小白不用親自為那人生育子嗣,還可以把持中饋直到幼子成年。
人快要死了,說明......還可以改嫁。
愛新覺羅家從未覺得寡婦改嫁是什麼大事,他也並未覺得改嫁是一個大事。
他討厭容白必須要成婚才能夠讓皇上放心,為太子繼續儘力。
但也萬般慶幸能夠有一個喘息的機會。
大哥的獨占欲,太子一哥那不經意之間的回眸注視和種種低頭,他都看在眼裡。
就連三哥,嘴上說著討厭,實際上也會因為容白的存在而掀起巨大的波濤,讀書、練劍、騎射哪一樣不是要強隻和眼前之人比試?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那種討厭的來源。
隻有他看得清楚明白。
額娘從前跟他講過,聰明的孩子是會有獎勵的,他從來都懂得如何取舍,如何明白哪一個才是更重要的,哪一個是不可失去的。
幸好他的兄長們都不太明白。
一箱珠寶當中,明珠再過閃耀,但依然會被其他的東西絆住腳,牽引起來視線。
誠如小白現在不願意下定決心來押注最後的勝利者。
那為什麼最後的勝利者不能是他呢?
小白應該也會支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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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白回頭,她嗓音如同大殿之上的振臂一呼,雖小,卻不容忽視。
“而且,我相信,這世上要麼所有人都沒有路,但隻要有一條可以走的路,那我就可以走得過。”
“不管多麼的曲折,不管多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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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一個十月的日子。
皇宮上下都忙著木蘭秋獮,這可是京中的大事。
能夠跟著皇上一同出行的人,無不是在禦前十分的臉的人。
榮寧一府沒有這個榮幸,便連王家也隻有王家現在的話事人有這個資格陪同禦駕一同啟程,遠遠到不了能夠攜帶家眷的地步。
若不是這場婚事是皇上親自賜婚,傳聞之中太後娘娘親自保媒。
新娘子被封多羅格格,從小在太皇太後麵前長大,這場遠嫁盛京的婚事在一塊磚頭能砸死三個親貴的京城根本不會引人注目。
更何況......據說新娘子和太子殿下息息相關。
皇上心疼太子,自然多了幾分愛屋及烏。
也讓許多王公親貴,對這個婚事多了幾分側目,也留意起來了賈家的女兒們。
女兒們名聲不顯,素日不愛出來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