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路帶著這麼多人出來,胤礽也未曾掩飾身份,想必穿過鬨市所有人都知道他今日出宮了。
“孤還沒有問大哥為什麼會來這兒,大哥倒是先問起來了。”
胤礽不看他,蒼穹之上一片黑壓壓的雲,悄悄的凝聚在了一起,山下的馬兒有一些焦灼,打了個響鼻。
他手裡拿著金絲軟弓,視線越過麵前的遮擋看著唯一的出口,找尋那接下來十裡紅妝一身嫁衣的人。
吹奏的樂聲逐漸大了起來,說明隊伍已經離得他們不遠。
胤禔紊亂的心不知何時定了下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喜歡她?”
從前所有種種,總算是找到了一處落腳點。
為什麼胤礽這個狗脾氣的人能夠在小白麵前忍著脾氣。
他防備了所有,就是沒有防備這個嘴比老三還欠的人。
經過百密一疏。
就差這人橫刀奪愛了。
忍著不耐,本以為胤禔。隻是來看熱鬨想要做收漁翁之利的胤礽緩緩回頭,看著他這個兩輩子的死敵,眼中殺意儘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中擠出來:“你為什麼什麼都要和孤搶?”
皇阿瑪是,皇位是,差事是。
現如今,連小白他都不放過。
“當真混賬至極!”
他這麼想著也直接這麼說了出來,眼中的厭惡如同有了實質,惡意迸發。
無從遮掩。
本就身邊沒人勸阻,現如今也無人能夠抑製,隻要他動手夠快夠出其不意,這個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要和他搶東西的人,就會徹徹底底的死在他的掌心之中。
誰讓他出門不帶人。
誰讓他敢跟自己搶東西。
胤礽的惡意胤禔沒有錯過,胤礽討厭他,他又何嘗喜歡這個弟弟?
骨節錚錚作響,身下的馬也察覺到了他的怒氣,需要韁繩來操控,胤禔另一隻手唰的一聲將拴在身旁的佩劍拔了出來,銳利的指尖直直的抵著胤礽:“怎麼爭隨你便,但是今日不能牽連到小白。”
隻要小白願意,他可以帶她逃婚。
違抗聖旨這件事,隻要皇阿瑪願意封鎖消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無非就是徹底的沒有了,爭奪皇位的希望而已。
但若是讓皇阿瑪知道,他們兩個人因為喜歡同一個女人而爭。
他們隻會受些斥責,但小白或許就會背上引起兄弟鬩牆的禍水罵名,即便是有太子福星一事,前路也不堪設想。
他不傻,隻是如今總算是學會按照小白的處境多思考一番。
“你有什麼權利敢跟孤爭搶?”
“她從來都是孤一個人的。”
胤礽的侍從不敢插入兩個主子爺的話,但也覺得。太子這件事太過衝動。
見太子爺和他那個的戰爭一觸即發,好像真的要衝冠一怒為紅顏,試圖讓胤礽躲開能一下笑掉他腦袋的劍刃,語速飛快趕緊說道。
“主子爺,真的要這麼做嗎?”
“咱們要不要知會索大人一聲?”
太子...大阿哥...搶婚,這兩個祖宗但凡出點兒事兒,他們還能見著太陽嗎?
伴隨在這勸解話剛悠悠轉起的時候,天空中響起陣陣的雷聲。
一場明媚日子裡的雷陣雨不期而至。
胤礽沒有說話,隻和胤禔雙方相對,僵持不下,於雨中禦著馬挺立。
逐漸打起來的雨水濺濕了兩人的衣袍。
上頭繡著的螭龍紋樣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起來,雨水順著兩人俊朗的下顎奔流。
分明是嫡親的兄弟,卻好像一場生死搏鬥一觸即發。
劍刃被水珠蒙蔽,倒映著天空的暗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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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著喜樂的儀仗走出京城的城門的時候,容白掀開了蓋頭,外麵下起了雨,她的心又慌亂了幾分。
轎夫們明顯的腳步開始匆忙,侍女在旁邊安撫著,等再過一會便歇歇腳,等雨停了換做馬車。
可容白覺得天氣張顯著她的心情,壓的她心底難受。
忽地,她是有所感,驟然掀起轎簾。
轎夫們不敢行動,侍女們麵露驚恐,身後跟著的侍衛拔劍的手都摁在了劍柄上,卻不敢伸出來。
這......這到底是龍子龍孫還是土匪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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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禔的劍就橫在胤礽麵前,他卻未有半點驚慌,連侍從的提醒也是未曾過問,率先發現那不如眼前的一段猩紅隊伍,扯了扯嘴角。
十分有默契的簾子被掀開,坐在裡麵的人如同團團火焰中的嬌花,如同被暴雨侵蝕的雛菊,手中捧著明珠,楚楚可憐。
胤礽被取悅一般笑了,這是他的。
嫦娥之心是,人也是。
無視著橫在身前的,胤礽微微俯身,撈起金箭,瞄準那一團礙眼紅色。
——射轎門,夫婿該做的。
“混賬!”
身邊傳來胤禔的聲音還有碩大的拳頭,可他越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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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小太監腳步焦急,在梁九功身邊耳語。
梁九功多年在禦前,發生任何大事都不會變臉色,而如今卻瞳孔驟然擴大,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