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震顫時,江朔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裡打著小瞌睡。
他現在一龜身兼數職。
劃水課、捕食課、習字課、實戰課……全靠他擔著。
日夜備課的後果,就是他的臉上多出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放養小龜,好好休息的時間,江朔恨不得能一口氣睡上數個時辰。
當他從地動中驚醒,從沙堆裡鑽出來時,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沒有一隻小龜。
江朔當即打了一個激靈,放聲喊道:“一難,二難,白若……”
他把所有小龜挨個叫了一遍,便看到不遠處的沙地上傳來窸窣的聲音。
江朔趕緊上前,衝著有動靜的地方使勁挖了起來。
沒多久,一隻四仰八叉的小龜被他倒提著從沙下拔了出來。
小龜慢吞吞地抖了抖爪子,變成人形,抹去臉上的細沙。
“沙子底下可真黑喲!”
這隻小龜叫江慢,是所有小龜中動作最慢的一隻。
也虧得他爬得慢,在其他小龜都不知不覺跑遠的時候,他反倒成了離江朔最近的那個。
找到江慢後,江朔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這場地動不算嚴重,小龜們應該都隻是被埋在淺層的沙地裡。
沙地透水透氣,就算有小龜埋得深些,需要多費些時間尋找,估計也就是他們在地下睡一覺的功夫。
就當是提前體驗冬眠的感覺了。
江朔往東走了兩步,準備繼續尋找下一隻小龜。
江慢在他身後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朔哥,我記得其他小龜應該是往西邊跑的……”
江朔腳尖一轉,無比自然地換了一個方向,“我知道,趕緊跟上。”
一隻隻小龜被江朔挨個從沙裡挖了出來。
先被挖出的小龜自然而然地加入了挖沙小分隊,在刨沙中發現了新的樂趣。
很快,便隻差江一難、江二難和白若了。
為了找小寄居蟹,他們是跑得最遠的。
在江朔忙著挖沙的時間裡,江二難已經徹底飽餐了一頓。
江一難也不客氣地吃掉了送上門的地獅。
這下子,就隻剩下餓著肚子的白若了。
江二難不懂白若的堅持,“小白若,地獅真的很好吃,你就嘗一口吧。”
白若語氣堅定:“這種太接地氣的食物,不太適合我。”
江二難不解,“這跟地氣有什麼關係?”
白若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性屬水,宜吃小魚小蝦。地獅這種長在土裡和我天生相克……”
江二難這一次難得沒有被她繞進去,聽完白若的長篇大論,小聲道:“白若,你該不是怕蟲子吧?”
白若一噎,理直氣壯道:“誰,誰說我怕了!”
江二難似乎從她微顫的聲音裡察覺了什麼,“真的不怕?”
白若肯定道:“真的不怕!”
江二難好不容易聰明一回,“你不吃沒事,剛剛有一隻地獅我沒逮住,往你那頭去了,你幫我抓住它,我就信你不怕。”
白若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內心仿佛有一萬隻土撥鼠此起彼伏。
好家夥,在地裡埋上一回,江二難是長出腦子了嗎?
怎麼變得那麼不好騙!
白若的腦子轉得飛快,在這段過長的沉默即將引起江二難的懷疑時,她慢慢開口道:“二難,我早上出門前,給自己卜了一卦……”
江二難發出一聲疑惑的氣音。
白若頓了頓,“占卜的結果顯示,我今日,不宜殺生。”
江二難呆住了。
在占卜一道上,他還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龜,完全無法分辨白若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
不能殺生,那豈不是連小魚小蝦都不能吃了?
二難扭頭就向一難求證,“一難一難,占卜還有這種說法?”
一難正在腦中努力回憶所知的所有占卜知識,並不記得卜長老傳授的龜殼占卜術中有這類說法。
但一難是個老實龜,加之白若在前幾次占卜課上表現不俗,遂嚴謹道:“占卜之術博大精深,我所知不足萬一,白若說的這種,我不太了解。”
二難還欲再問,頭上的沙土驀然一鬆,刺眼的日光落了下來。
下一秒,江朔的腦袋出現在沙洞上方,“得嘞,二難也挖到了!”
二難挖到了,一難和白若也就不遠了。
重見天日的二難給江朔和其餘指出了一難和白若的位置。
不一會兒,三隻占滿沙粒的小龜就排排站在了陽光下。
江朔拍了拍手裡的細沙,就打算帶著經曆了一場沙下大冒險的小龜們打道回府。
二難卻突然道:“朔哥,我們在沙下發現了好多地獅,可好吃了!”
江朔聞言,眼睛倏然亮了。
地獅可是個好東西,好吃又大補,但是這蟲子隻在雨季後的沙地底下出沒,找起來不容易。
江朔指著剛剛挖出三隻小龜的沙地,“就在這一片嗎?”
二難連連點頭,順手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皮,“沒錯,我剛剛在地下吃了可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