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扁平殼的龜更有占卜天賦也不行!
小龜落地的聲音驚動了先一步抵達的小樹妖。
他們轉身看向白若三龜,皺眉道:“你們,是跟蹤我們進來的?”
白若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土屑隨著她的動作簌簌落下。
“條條大路通地底,你們能來這,我們也可以。可不興隨便空口白牙就汙蔑妖。”
小樹妖頓時一噎,他們和這幾隻小龜就是先後腳的功夫,連掉下來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樣!
說沒跟蹤,鬼才信。
小樹妖警惕地瞅了白若一眼,眼角眉梢都寫著懷疑兩個大字。
白若毫不心虛,坦然道:“相逢即是有緣,我們不如一道走?”
地底就這麼點大,就算小樹妖想和他們各走各的都不成,隻得捏著鼻子認下。
兩樹三龜就這樣在安靜而微妙的氛圍裡,在地下悄然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
白若抬眼望向前方,隻見一棵鬱鬱蔥蔥的巨木倒懸於上方土層,暗褐色的主乾虯曲蒼勁,滿樹枝葉婆娑,錯落有致。
一片片晶瑩翠葉散發出盈盈微光,照亮了這方小小的天地。
最低的那根枝椏上,赫然掛著一隻鮮紅水靈的果子,和他們在迷幻木幻境中的見到的那枚果子一模一樣。
白若的眼睛立即亮了。
這一次,是真的不棲果!
電光火石間,白若飛身上前,一手勾住枝椏,一手探向那枚搖搖欲墜的不棲果。
同一時間,一條蜿蜒的綠枝從旁邊躥出,靈活地纏上她的手腕,卷住了不棲果。
齊齊出手的白若和小樹妖對視一眼,都不願在這關鍵時刻收手。
白若眼珠一轉,語氣誠懇道:“這位樹兄,我急需這枚不棲果。若你願意退讓……”
小樹妖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比你更急,不如你退一步?”
白若抿抿唇,醞釀兩秒情緒,聲音裡帶上淡淡的憂傷,“我最好的兄弟,二難,打出生起,就因為發色和同族格格不入,慘遭排擠,他是真的需要這枚不棲果……”
站在白若後方的二難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茫然。
格格不入是有點格格不入,畢竟白中一點黑。
但是排擠?
每次排擠他的,難道不是小白若和一難嗎?
小樹妖不甘示弱,沉聲道:“我的同族弟弟,言檀,自幼禿頭,不長葉子,受儘彆妖嘲笑,從化形那日起,就終日戴帽,他更需要這枚不棲果……”
另一隻小樹妖的臉上露出二難同款茫然。
自幼禿頭,不長葉子是真的。
但是受儘嘲笑?
因為禿頭,彆說族中長輩對小言檀多兩分關切,就連他們都在為他的禿頭操心,要不然能來小秘境幫他找不棲果?
白若聽完小樹妖的話,在暗中閃了閃眼睛。
好家夥,她這是碰上對手了。
白若用力眨了兩下眼睛,讓眼角染上些許濕意。
“二難,原本是隻活潑開朗的小龜,結果現在因為發色鬱鬱寡歡,以淚洗麵……”
二難的腦中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活潑開朗他認,偶爾鬱鬱也能說得過去,但以淚洗麵是怎麼混進去的?
小樹妖的眼眶也紅了。
打感情牌,誰不會呢?
他聲音哽咽道:“你的兄弟隻是發色不對,但我的弟弟,卻是沒有頭發啊!”
說到動情處,小樹妖的尾音一波三折,仿佛自帶波浪號。
白若被他唱念做打、聲淚俱下的作派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該死,這小樹妖,是唱戲出身的吧,怎麼這麼會演。
雙方在寂靜中凝視彼此,卻都不肯鬆開抓著不棲果的手。
二難反倒先受不了了,他輕輕戳了白若一下,“要不,我們先算了?”
總覺得那隻沒有頭發的妖,更加可憐呢。
白若被他戳得腰間一癢,不自覺地抖了兩抖。
她回頭狠狠瞪了二難一眼,她的氣勢都被二難這一爪子戳沒了。
這傻小子,太心軟,彆妖說什麼都信。
小樹妖聞言,當即露出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樣。
“怎麼樣,這枚不棲果,就讓給我們吧。”
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一難忽然出聲了。
“小白若,那樹頂上,好像還有一枚不棲果……”
白若和小樹妖順著一難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層層疊疊的葉片中發現了另一枚隱蔽的不棲果。
要不是一難眼尖,還真容易一眼忽略了。
白若在心裡再次肯定了不棲果躲貓貓王者的地位。
令人窒息的安靜在此刻彌漫。
感情他們剛剛在這裡為了一顆不棲果演了半天,都是白費功夫。
白若倏然鬆手,小樹妖也訕訕收了枝條。
“這顆就給你吧。”
“這顆就給你吧。”
雙方同時開口。
“不,你拿著,是你先找到地下的,先來後到。”
“不不不,果子是你先抓到的,合該歸你。”
“彆客氣了,你族弟的禿頭,還等著你救命呢……”
“你兄弟的發色更加重要……”
一龜一樹你來我往地推讓了半天,最終各自取了一枚不棲果。
二難默默觀察:這一係列操作他不懂,但大為震撼。
白若對小樹妖真誠祝福:“祝你的弟弟,早日長出茂密綠葉。”
小樹妖回以同樣誠摯的問候,“也祝你的兄弟,早生白發。”
雙方心滿意足,和平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