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妖侯有財,在城中客棧公然行凶殺妖,違反第一百五十八條雍城令……”
侯有財跪在斬妖台上,眼神茫然地掃過台下觀刑的城中眾妖。
驀地,他對上了妖群中白若那雙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睛。
侯有財猛然打了一個激靈,是她!
他落到這個下場,是龜族對他的報複!
侯有財腦中的念頭剛剛閃過,監刑官尖利的聲音便在他耳畔響起:“此罪,當誅!”
行刑的雍城衛高高舉起一把閃著冷光的青銅鉞。
下一秒,鉞起頭落。
侯有財的腦袋“咕嚕嚕”滾遠,那雙驟然瞪大的眼睛裡,恐懼和懊悔交織在一起,倒影出天空的影子。
白若摸了摸躲在袖中的小草。
一難的占卜應驗了。
侯有財的妖生在今日結束,而小草的生命,還很長……
觀刑完畢,白若向金錦辭彆。
“既然小草已經找回來,事情也都妥善解決,我們該回去上課了。”
金錦這才反應過來,若是沒出這檔子事,小龜們本應該在學堂裡好好上學的。
他連忙道:“我讓下麵的小妖用飛梭送你們回去吧。”
耽誤了這麼些天,小龜們回去還得補課。
聽到飛梭二字,白若幾龜的臉色齊刷刷一變,堅定拒絕了金錦的好意。
金錦無法,便給他們派了一架馬車,“雖然不如飛梭便捷,但至少趕路輕鬆些。”
那些曾經歸在副城主手下的商販在這次大清洗中倒了不少,錦鯉族便打算趁此機會擴大在雍城的商業版圖。
金錦還有不少事要留在雍城處理,就不和小龜們一道回族裡了。
金錦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儲物袋,“這是給小草的賠償,裡麵是對草族生長有利的高純度靈液,還有賠償金。族內出了金暗這麼個心思不正的妖,是我們的疏忽。”
白若代小草收下賠償。
金錦又問道:“下個月,百年一度的洛川鬥妖台要開了,你們龜族這次應當也會參加吧?”
白若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洛川鬥妖台?”
金錦見狀,解釋道:“看來你族中長輩沒有說過。也對,玄龜族不是每一屆鬥妖台都有適齡小龜可以參賽的……”
白若想到族中兩個巴掌就能數清的小龜,沉默一秒。
就算往年剛好有適齡的小龜,她也懷疑這些小龜可能因為冬眠而錯過這種盛會。
金錦簡單概括道:“總之,這是專門給未成年小妖準備的盛會,為了限製參賽妖的數量,每族不得超過三妖。”
“鬥妖台可是少年妖在妖界揚名的絕佳舞台,每一屆鬥妖台角逐勝出的前十名,都會成為未來妖界鼎鼎有名的大妖。”
白若聽著金錦的描述,一雙眼睛越來越亮。
鬥妖台這三個字,在她心裡自動翻譯成了結仇大會。
還是合理合法、光明正大的那種!
金錦總結道:“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會把錦鯉族關於鬥妖台的情報整理出來,到時候你們也能多幾分勝算。”
白若果斷點頭,鄭重謝過金錦。
下午,三隻小龜帶著小草離開了雍城,踏上返回錦鯉族的道路。
金錦給他們安排的馬車很是舒適,坐在裡麵,幾乎察覺不到任何顛簸,比飛梭強太多了。
白若癱在雲朵般柔軟的靠枕上,翻看金錦提供的鬥妖台介紹。
小草趴在她的肩頭,試圖從字裡行間中找出自己認識的三兩個字。
二難靠在一旁的車廂壁上呼呼大睡,嘴角還有一絲可疑的透明痕跡。
一難在另一邊小心整理自己的簽筒,用柔軟的巾帕將裡頭的竹簽一一擦拭。
白若看完兩頁密密麻麻的介紹,一抬頭,就看到一難正在對著他的占卜小龜殼比劃來比劃去。
白若觀察了一會兒,不確定道:“一難,你這是什麼新型占卜姿勢嗎?”
一難放下龜殼,“不是,是我想在龜殼上刻一個陣法,能根據需要顯示文字的那種。”
白若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一難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幾天在雍城,我路過幾家專做玄學占卜生意的店鋪,發現他們的占卜模式看著就很高級,特彆能忽悠妖,但凡進了店的客人,靈石像是不要錢一樣花……”
白若挑了挑眉梢,“所以——”
一難悠悠地歎一口氣,“相比之下,我們龜族的占卜方式就太傳統樸素了。我要是客人,看到一個純摸龜殼算命的,說不定都要懷疑是不是江湖騙子。”
一難瞥一眼白若手裡的鬥妖台冊子,“你和二難能打,可以去鬥妖台闖了一闖。我這身板,不適合上鬥妖台,倒是可以在台下給大家算算卦,好歹掙一筆!”
白若懂了。
小妖們去鬥妖台揚名立萬。
她去鬥妖台廣結仇敵。
一難去鬥妖台開啟算卦大業。
妖各有誌,鬥妖台就是他們夢想的起點。
一難認真地和白若討論初步想法,“你想,如果一個要上鬥妖台的小妖,來找我占卜下一場比賽的吉凶。我盤半天龜殼,跟他說一句‘大吉’,是不是顯得很沒說服力?”
“但如果我不說話,隻有龜殼上隱隱浮現一個‘吉’字,那種得道高妖的姿態的是不是就出來了?”
白若仔細想了想,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有道理,占卜的價錢至少能翻三倍!”
一難受到鼓勵,頓時說得更加來勁了。
白若耐心聽完一難的設想,掏出自己的小龜殼,真誠道:“你要是試驗成功了,能不能給我的龜殼上也改造一下?”
一難眨眨眼,“你也要和我一起擺攤算卦嗎?”
白若搖頭,她去算卦,那就真的是純靠忽悠了。
“我的要求也不高,比如我在鬥妖台上用龜殼砸暈一個妖,就亮一個‘一殺’,砸暈兩個,亮個‘二殺’,砸暈三個,亮個‘三殺’……那多有排麵!”
保證把仇恨值拉得穩穩的。
一難搓搓手心,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我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