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莫名有點心虛,思及剛剛那個鮫人少女對她的熟稔樣,自己說不定是走後門進來。
鮫人小哥無法,隻得自己親自上手。
不得不說,他的蘿卜花雕得又快又好,白若忍不住鼓掌,“你這手藝可太絕了。”
鮫人小哥被她直白的誇獎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兩聲,給她又塞了一個大胖蘿卜。
“你多練習,也能雕好的。”
白若無措地捧著蘿卜,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多嘴。
她小聲道:“你不怕我把這個蘿卜也霍霍了?”
鮫人小哥正色道:“就是不擅長,才需要練習,你難道想一輩子做個後廚小工嗎?”
白若:一輩子是不可能一輩子的,她最多就是在秘境裡打兩天工。
在鮫人小哥嚴肅的目光下,白若不得不重拾刻刀,繼續跟手裡的蘿卜較勁。
投入在雕花大業裡的時間過得飛快,當白若終於雕出一個勉強能看的小龜時,妖來妖往的熱鬨後廚不知何時安靜下來了。
她活動了一下發酸的手腕,一扭頭就對上鮫人小哥複雜的目光。
白若朝他三百六十度展示蘿卜小龜,“雕得不好嗎,這可是我今天做得最成功的一個。”
鮫人小哥囁嚅片刻,抱著鼓勵初學者的態度,勉強道:“挺、挺好的。”
白若滿意地收起蘿卜小龜,感覺自己又掌握了一個新技能。
乾完活,白若去了後廚小工的大通鋪休息,夜裡的時間猶如開了加速器,眼睛一閉一睜,又到了起床乾活的時候。
白若洗了十框菜,刷了一網兜螃蟹,又剁了一桶蝦,又被鮫人小哥借去雕花了。
鮫人小哥偷偷傳授自己的升職加薪秘籍。
“你想啊,在後廚做幫工,你的菜洗得再乾淨,切得多漂亮,下鍋一炒一燉,也看不出你的功勞來。”
“但這雕花就不一樣了,清清楚楚地擺在台麵上,要是得了貴人青眼,那賞錢就抵得上一月銀錢……”
白若一邊聽,一邊下意識點頭。
她覺得自己手裡的蘿卜龜真是越來越傳神了,沒想到自己還挺有天賦。
就在他們閒聊的時候,有一個鮫人急匆匆跑進來,“裝點擺盤的雕花不夠用了,新的做好了嗎?”
鮫人小哥把剛剛雕的幾盤子蘿卜花塞給他,“都在這了。”
鮫人接了盤子就走,白若都沒來得及叫住他。
“等等,我剛剛雕的一隻小龜也落在裡麵了。”
鮫人小哥不在意道:“沒事,擺盤的妖會看著辦的,你那龜都不一定會上桌。”
白若:她不是怕自己的手藝上桌,是舍不得那隻照著自己龜殼雕的蘿卜龜啊。
那可是她雕得最逼真的一個!
除了尾巴上不小心刮到的一條劃痕,幾乎堪稱完美。
……
與此同時,一座金碧輝煌的主殿裡,一名身姿窈窕的鮫人侍女正穩穩地端著托盤走入殿內。
“公主,這是膳房送來的甲魚湯。”
麵容嬌俏的鮫人公主輕輕擺動華麗的金色魚尾,掀開湯盅的蓋子,隻見清澈的湯裡,還漂浮著一隻憨態可掬的蘿卜小龜。
公主彎彎眼角,“這道菜有意思,給駙馬送去。”
侍女麵露猶豫,也不知道公主從哪裡綁回來的駙馬,脾氣當真不太好。
聽說之前送過去的餐食都被摔了,也不知道公主到底看上他什麼。
侍女縱使心裡不滿,但也不敢違抗命令,端著湯盅往偏殿走去。
偏殿的床上拱起一團被子,隻有一截銀白的龍尾露在外頭。
侍女不敢多看,在床頭放下湯盅,輕聲道:“駙馬,這是公主特意吩咐我送來的甲魚湯……”
話音未落,那被子就被一隻手一把掀開,露出一張捂得發紅的臉,正是小白龍。
“誰是你們駙馬,讓你們公主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侍女充耳不聞,微微屈膝,便轉身出了偏殿。
從被子裡鑽出來的小白龍氣得不輕,恨恨地踢了桌角一下,湯盅的蓋子倏然滑落,露出裡麵起起伏伏的蘿卜小龜。
小白龍愣住了,他迅速把蘿卜小龜從湯盅裡撈出來,仔細看了又看。
他不會認錯,這龜殼的紋路,跟白若揍他的龜殼長得一模一樣!
小白龍三兩步衝到偏殿門口,向外張望。
他一進秘境,就莫名其妙地掉進了這個鮫人王宮,被綁來當什麼駙馬。
不知道那個奇怪的鮫人公主在他身上下了什麼禁製,他的靈力全被封印了,就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小妖一樣,闖也闖不出去,溜也溜不走,都快急上火了。
誰能想到天無絕妖之路,今日送來的這盅湯裡,居然有白若暗渡陳倉進來的信物。
他就知道,白若肯定也進了秘境,說不定是從哪裡得知了他的困境,特意來救他了!
小白龍喜不自禁,把蘿卜小龜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試圖從上麵找出更多暗號。
這龜尾巴上的一道劃痕,是什麼意思?
莫非是讓他再等一天?
……
此時的白若還不知道自己被塞了一份救龍劇本,正在腳踏實地、一絲不苟地雕花。
鮫人小哥時不時地在旁邊指點兩句。
“這個側切,一定要快、準、狠,做到薄如蟬翼,欲斷不斷……”
白若若有所悟地連連點頭,她覺得這把小刻刀已經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用起來得心應手,如臂指使。
假以時日,她沒準能成為一代雕花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