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朔把號碼牌發到言檀跟前時, 下意識多打量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小樹妖,接著安慰地拍拍他的胳膊。
“彆緊張,我們龜族的長生池很靈的, 隻要你夠誠心, 一定能心想事成。”
言檀的腦子亂糟糟的, 直愣愣地接過江朔的號碼牌,隻聽進去“心想事成”四個字。
“真、真那麼靈嗎?”
江朔笑眯眯道:“靈,肯定靈, 來過的妖都說好。”
言檀捏緊手裡的號碼牌,決定在報恩前先去一趟長生池。
在這排了這麼長時間隊, 他終於搞清楚狀況了, 這些排隊的妖都是因長生池慕名而來。
言檀看著手裡的三百三十九號,問道:“按照這個號, 我得等多久?”
江朔算算時間,長生池隻在白日對外開放,每妖平均要在池子前花費半個時辰。
為了提升客戶體驗,他們現在開始有意控製參觀妖的數量,一日也就接待四五十妖。
江朔保守估計道:“大概一周多吧,你可以暫住在族內的客院, 等到號了,我們會及時提醒的。”
言檀慎重地點點頭,跟著其他等待的小妖一道去了客院。
晚上,言檀在客院的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他“唰”地掀開被子坐起來,對打盹的小雀說道:“不行,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救命恩龜,我怎麼也睡不著。”
小雀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 “你要是不睡覺,是打算一周後盯著兩個大黑眼圈去見她嗎?”
言檀頓時萎靡了,他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現。
“我去把自己種進土裡冷靜會兒,說不定就能睡著了。”
言檀二話不說,拎起小雀往屋外走。
小雀困頓地“嘰”了一聲,“你要把自己種進地裡,帶上我做什麼?”
言檀在院子裡環視一周,找到一小片空土地,飛快地化為小樹紮根其中。
“你幫我叫早,在天亮前提醒我,我得在其他妖醒來前回屋去。”
小雀把自己窩在言檀的枝椏間,發出一聲明顯的嘲笑。
“也對,要是被其他妖撞見你睡在土裡,怪丟妖的,有損形象。”
言檀不理會小雀的碎言碎語,他感受著根須處傳來熟悉的土壤氣息,安心地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每一晚,言檀都會在夜深妖靜時,偷偷把自己種在院子的泥地裡,再在天亮前悄悄回屋。
種在土裡,同時沐浴著日月精華,他總算不失眠了。
隨著去長生池許願的日子越來越近,自以為動作隱蔽的小樹內心雀躍,開始期盼那日的到來。
……
同一時間,喜歡滿地亂竄的禍鬥搖著尾巴找到白若。
白若正在和小草一起打理藥圃。
她不在族裡的這段時間,小草獨自一草把藥圃打理得欣欣向榮,漂亮極了。
禍鬥繞著藥圃跑了兩圈,試圖引起白若的注意。
白若小心撥弄一片草葉,頭也不抬,“小心你的爪子,彆踩到苗了。”
禍鬥飛速扭身避開一株幼草,“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碰藥草了?”
白若輕哼一聲,就禍鬥這性子,一天不霍霍點什麼,他就不安分。
禍鬥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輕咳兩聲,開口道:“白若,你知道客院來了一個怪家夥嗎?”
白若“唔”了一聲,“你說來長生池排隊許願的妖嗎?”
禍鬥“嗷”了一下作為應答。
“我聽那隻耳聰目明的小兔妖說的,說是隔壁院子有個怪妖,每晚都偷偷出門,天亮才回來,不知道鬼鬼祟祟地在做什麼。”
“小兔妖膽子小,也不敢半夜出來查看,就怕是有妖心懷不軌,比如去靈芝貝那裡順個珍珠什麼的……”
白若打理藥草的手微微一頓,皺了下眉。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有外族妖嫉妒長生池的紅火生意,想來探聽機密或是使壞。
“是得警醒些,現在客院妖多口雜,就怕混進來有壞心思的妖。”
禍鬥興奮地抖抖耳朵,“那我們是不是得去查查,抓那可疑妖一個現形?”
白若瞅一眼躍躍欲試的禍鬥,覺得他就是日子過太安穩了,非得找點事情做。
不過這件事確實得早點查清,不然來許願的其他妖也不安心。
白若拍拍掌心,“成,我們今晚就去客院守株待兔!”
夜幕降臨,白若和禍鬥輕手輕腳地走在前往客院的小路上。
後麵還墜著一難、二難兩隻小龜。
二難意外得知白若和禍鬥的計劃,強烈要求必須帶上他。
“抓壞妖這種重要事,怎麼能少了我?”
一難:“我來看著二難,免得他衝動壞事。”
白若看著一不小心就壯大的小分隊,隻能無奈應下。
禍鬥一身純黑毛發幾乎融入夜色之中,隻有一雙眼睛閃著微光。
“就是前麵那個院子。”
小龜們齊齊放輕腳步,屏息凝神。
朦朧的月色從牆頭灑下,照亮屋前的一方土地。
小龜們等了約莫兩刻鐘,“吱呀——”
一扇房門被輕輕推開。
白若微微眯起眼睛,隻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門縫裡滑出來,腦袋上還頂著一坨巴掌大的不明物,他無比自然地走到院角的一方空地前。
禍鬥的眼睛瞪得溜圓,生怕錯過對方的一點小動作。
一難、二難全神貫注,試圖從背影上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下一秒,白光一閃,那道身影化作一顆身姿挺拔的小樹,把自己筆直地紮進地裡。
那坨巴掌大的不明物將自己團在枝椏間,隱約可以分辨出小鳥的形狀。
白若:“……”
她眼神複雜地瞥了禍鬥一眼,他說的有妖做壞事,總不會是指這株小樹妖半夜偷偷來院子裡汲取土壤的養分吧?
禍鬥尷尬地垂下尾巴,用眼神垂死掙紮——
萬一,這小樹一會兒還要做點彆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