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次你沒準備瞞我。”
原來指得是自己攜錄音專程來一趟事情。林津渡揚了揚眉,瀟灑表示應該的。
信息量有了,同時催化了男主心中懷疑的種子,他準備當甩手掌櫃離開。
然而虞熠之長臂一伸,攔住去路:“那現在是不是該談談錄音的緣由?”
早前林津渡說過對陸醫生印象不佳,但攜帶錄音器一看就是有所準備,此前自己可從未說過陸醫生會催眠。
林津渡壓抑著歎息。
自從男主變得日漸清醒,越來越不好糊弄。
偏偏有些事,無從解釋。
他措辭片刻,道:“因為我雙重人格,另一重人格遇到邪惡的人時,會產生共振。”
“?”
“你可以看做是,同類間的量子糾纏。”
量子理論大師在虞熠之進一步刨根問底前,火速找借口開溜。
這次虞熠之沒有再阻攔。
他站去窗邊,夕陽如火。良久,虞熠之沙啞著嗓音道:“江舟能活著回來,我很高興。不過他和我記憶裡的那個人,好像……不太一樣了。”
虞熠之敘述完酒店泳池發生的事情,問:
“你覺得江舟臉上的紅印是林津渡刻意設計,還是他自己陷害不成……”
管家就事論事:“一邊溺水一邊扇自己巴掌,難度有點大。”
虞熠之這時冷冷道出一件事:“我帶他上岸的時候,他手腳都嚇得在顫抖。”
尤其上岸的瞬間,江舟第一下都沒握住扶梯欄杆,更何況自我傷害。
管家一怔。所以大概率是林津渡故意為之?
他更詫異的是,虞熠之明知道是林津渡設局,居然沒有直接拆穿。
“扇人巴掌這種事,也不太像是林津渡的手筆。”虞熠之捏了捏眉心。
直到太陽徹底下山,他才重新開口:
“一句謊話要用一百句來圓。”
“但林津渡經常用一百句謊言來圓一個真相,你說……他最後想放在我麵前的真相,是什麼?”
·
“比我想象得還要快一點,好,我知道了……”
林津渡回去的時候,沒看到虞諱的人,循著聲音飄來的方向一直找去書房。
虞諱坐在高檔的實木書桌旁,正一邊看著電腦,一邊接打電話。看到林津渡,先是避開了和他的對視,修長的手指一按,匆匆合上筆記本。
電腦裡模糊混淆的音質戛然而止,林津渡可疑地眯了眯眼。
好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片子呢。
一邊看片,一邊打電話處理公務?
霸總的時間都安排地這麼緊密嗎!
虞諱把手機放在一邊,說:“是冉雪的電話,之前得安排奏效了。”
管家不止一次去探望冉元青並強調江舟回來的事實。
“冉雪今天過去後,冉元青向她求證江舟是否真的回來了。”
林津渡挑眉:“然後她這個當姐姐的,轉眼就找上了你全盤托出?”
虞諱:“冉家人的眼中隻有利益。”
冉元青走到今天,要說冉雪什麼都不知道,不太可能。隻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著,一直在等覆水難收這天。
林津渡視線瞄向筆記本的方向:“你繼續。”
說著準備走人。
背後傳來一聲歎息。
“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津渡擺擺手:“我懂,我懂。”
不就是看個片,有什麼好害羞的?
虞諱凝視他的背影,在林津渡走出門前問:“假設我們中即將有一個人尷尬,你會選擇誰?”
林津渡想也不想回:“死貧道不死道友,尬道友不尬貧道。”
如果虞諱遇到什麼危險,他肯定衝上去救,僅僅是尷尬的話,抱歉,他選擇圍觀。
虞諱尊重,並選擇了林津渡的選擇。
筆記本被重新打開。
“虞諱疑似暗戀我。”
第一句播放的話就險些讓林津渡被創死。
“……那天我坐他的車……幫我係了安全帶。”
林津渡漂亮的臉蛋微泛煞白:“錄音怎麼會……”
虞諱:“網絡暢通的時候,程序設置自動上傳到雲端。”
林津渡徹底被創死了。
這豈不是說明他的那些普信發言,全部被聽見了。
他深吸一口氣:“實際當時我是清醒的,隻是為了配合陸醫生的表演。”
虞諱也淡定配合他的表演:“嗯。”
越描越黑,林津渡準備出去喝口冰水冷靜一下。
這時虞諱手機又響了,他站起來,路過林津渡身邊說:“你不普信。”
說完去外麵接電話。
林津渡立刻想去電腦端銷毀黑曆史。
有些物證,他一個人保留就夠了。
掌心剛搭上鼠標,視線被虞諱的屏幕吸引,白紙黑字的款式,上麵隻有四個字母:nsdd。
從實名製感謝,到係統回話,最近怎麼都愛上了首字母說話?
你不普信,你是對的。
兩句話連起來,林津渡頓感臉頰的溫度在升溫。
虞諱該不會真的對他……
係統:【宿主不是自稱長嘴了?去問啊。】
“……”
草,臉皮厚和不要臉是兩種境界。
林津渡自認還沒進化到後一種,直接衝到虞諱麵前,問你電腦桌麵是不是為我換的?你暗戀我對嗎?
他一口氣衝到冰箱門旁,咕嚕嚕喝了小半瓶可樂,一陣涼意驅使理智歸來。
一直到晚上林津渡還在反複思考這個問題。
係統忽然說:【宿主沒有想過回去嗎?】
嚴格意義上說,林津渡最後的記憶是在現實世界成為植物人,又不是死人。
但從綁定第一天起,對方從未問過這個問題。
係統四零第一次進行人性化思考。
明明看到沒有澱粉腸都會難過,明明對另外一個世界還有留念。
所以是不敢問嗎?害怕幻想被打破。
係統仿佛窺見了陽光青年外表下內心的脆弱。
“貨幣不流通。”
係統回神:【什麼?】
林津渡問:“這個世界的錢包括任務費用,能帶回去嗎?”
【當然不能。】
林津渡:“錢回不去,我回去乾嘛?”
【……】
晚上輾轉反側,淩晨兩點也沒能睡著。
【想想你銀行卡裡的餘額。】
林津渡想了一下,覺得不夠,又想了一下,隨後踏實進入夢鄉。
·
第二天醒來,他精神抖擻地去吃早餐。
虞諱已經在餐桌旁,如山間青鬆,看著就賞心悅目。
林津渡坐下後立刻找一個話題切入:“江舟和陸醫生一個比一個能裝,虞熠之不知道會信幾分。”
虞諱笑了:“他們有他們的人設,你有你的人設。”
“啊?”
虞諱:“你對熠之說過謊嗎?”
“浩如煙海。”
虞諱:“但你所有的謊言最終都引導出了真相,不是嗎?”
林津渡若有所思。
虞諱這時對他昨天沒有直接把錄音給警方表示同意。
“如果得知你是目的不純地去做谘詢,石榴汁的事情你不會這麼快摘乾淨。”
有些薛定諤的證據,單出是死牌。
“這份錄音自有派上用處的時候。”虞諱沒有多說,提到近期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再過幾天是熠之的生日。”
林津渡喝了口豆漿,說:“我還挺好奇賓客名單。”
主要好奇江舟會不會去。
他猜是會的。江舟是個聰明人,肯定明白從前不爭不搶那套放到現在行不通了。
虞諱想法一致。
林津渡擦了擦嘴角的豆沫:“亡者歸來,勢不可擋。”
黃毛等人都認識江舟,突然看到他場麵很容易混亂。
議論紛紛間,說不定有人就會暴露他和虞熠之的事情。
虞諱淡淡道:“那他估計要失望了。”
言下之意,似乎是另有安排。
林津渡:“江舟的事情,要和你父母說嗎?”
虞諱搖頭,虞家的資源他都能調動,他爸媽查和他查是一樣的。
畢竟都上了年紀,沒必要讓他們多擔心。
當然,這都是建立在虞熠之沒有對江舟執迷不悟的基礎上。
但凡那天在飯桌上,虞熠之有一點要把傳家寶給江舟的表示,虞諱會私下直接告知二老江舟有大問題,這樁婚事他不同意。
林津渡:“然後你父母從堅強的後盾化身盾牌戰士。”
“你一邊手藏在背後鼓掌,一邊輕聲對虞熠之說無條件站他嗎?”
直到吃完飯,虞諱才說:“總需要有人配合唱紅臉。”
冉元青的事情上,他們瞞得做得夠多了,不能一個基調唱下去。
眼看虞諱要操這麼多心,林津渡說:“還好我被動“獨生子女”了。”
獨自生存長大的孩子,主打一個無父無母,無牽無掛。
一雙大手伸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
林津渡抬眼。
虞諱說:“往後你不會獨活的。”
林津渡微微定了下。
虞諱:“等今年生日,我就為你許這個願。”
“……”你確定搞這個願望是為我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