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視野 陸醫生進入視野範圍。(2 / 2)

傳統的一問一答,快要結束之際,負責做記錄的年輕小警員冷不丁提到了陸醫生的名字:“你很懷疑這名醫生?”

太突然了。

林津渡神情中的詫異如何也掩飾不住。

年輕警員一直觀察他的表情,點頭:“果然。”

同事不知道這個結論從哪裡出現,但並未打斷。

年輕警員繼續開口:“先前在爛尾樓時,我打給了栗城的同學。”

他看著林津渡:“你說你在栗城領過懸賞金,所以我求證了一下。”

幾人語塞。

林津渡是說過可以求證。

但任誰都會覺得那不過是挺身而出時的一個借口,就算真的有這件事,和案件也無關,誰還會去特意問?

根本沒有意義嘛。

事實證明,剛入職場的愣頭青會。

不但去問了,還問的特彆細致,包括林津渡如何找到犯罪團夥,舉報過程等等。

他的同學提到了一件詭異的事情,林津渡從白乘風那裡拿走一張畢業照,還詳細問了其中一名叫季非的男人信息。

“那邊傳真過來了季非的照片,和剛剛來的陸醫生應該就是同一人。”

“我了解到,季非迷戀過虞熠之的母親,後來虞熠之被領養,沒多久季非也離開栗城,據說是要到天海市發展。”

“陸醫生資助江舟,江舟長大後和虞熠之關係不錯。”

“你不是什麼賞金獵人,你去栗城,根本就是為了從白乘風口中套話。那麼你提起陸醫生,讓江舟報平安,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他手撐著桌子,目如刀鋒銳利,死死盯著林津渡。

林津渡:“……”

媽啊。

係統40:【爹啊。】

這才是手握劇本的人吧?

林津渡深吸一口氣,一係列的問話讓他措手不及。好在警方沒有拿他當犯人對待,實施乘勝追擊。

半晌,林津渡目光變了又變,有了決定。

“事情要從三個月前開始說起。”

“當時我因為相似的一張臉被虞熠之注意到,成為他的居家密友……”

負責記錄的人寫到後四個字時,手腕一抖。

“後來……”

可以說,這個故事,比前麵的還炸裂。

哥哥發現弟弟情況不對,雇弟弟的居家密友去找證據,過程中雙方成為彼此的另一摯友,攜手共同探查真相。

警員:“……”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警員太陽穴一跳:“之前怎麼不說?”

林津渡:“我也是最近才覺得這名醫生可能有問題。”

距離他知道是沒有多久,最初還是靠係統補充的劇情確認,之後就去了栗城,回來後也才沒幾天。

警員:“你不是有錄音?”

林津渡先前講述時,特意登陸過雲端,播放了被催眠時的錄音。

問完不等他回話,警員自己跳過了這個問題。

催眠術並沒有被明確規定為非法行為,這份錄音很難作為證據。正如當初虞諱所想,光是這個片段,甚至都無法說明林津渡真的被催眠。

與其打草驚蛇,不如靜候些日子,隻要不放棄搞事,總會露出馬腳。

林津渡說了句:“為多行不義必自斃。”

老銀幣再三用催眠搞事情,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筆錄環節結束。

門開了,虞諱看向林津渡:“怎麼這麼久?”

林津渡認真:“一會兒你應該也會挺久的。”

“?”

後方老警員開口:“虞先生,我們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虞諱倒是沒具體問什麼事,對林津渡說:“不用等我,讓小魏先去送你吃飯。”

林津渡還是等了,坐在椅子上,看著另外一邊緊閉的房門。

也不知道滿腹陰謀詭計的陸醫生此刻在接受什麼問話。

·

和陸醫生主談話的是年輕警員的師傅。

雙方相談甚歡,老警員身上沒有一點銳利之氣。

“陸先生,請問你和這次綁架案的受害人江舟,是什麼關係?”

“他父母早亡,江舟上學是我資助的。”

“綁匪去你那裡做心理谘詢,有沒有打聽過和江舟相關的事情?”

“我印象中沒有。”

陸醫生:“而且我和他遇見是偶然,一天我見他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便過去關懷了兩句。”

“哦,對了,以前我給他們公司員工提供過心理谘詢,當時這人的精神狀態就不大好。”

老警員順勢問道:“現在很少有公司關注員工心理健康,是領導專門請你去嗎?”

看似隻是尋常的一個問題,陸醫生卻立刻提起警覺。

保險起見,他如實回答:“這倒不是。我和他們公司領導有些交情,主動幫忙的。”

陸醫生看了下手表,暗示要走了。

老警員:“再次感謝你專門來一趟。”

雙方起身的時候,老警員和他握手時忽然問:“陸醫生是天海本市人嗎?聽口音不大像。”

陸醫生:“我老家在彆的地方。”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犯了錯誤,大部分人都會直接說明是哪裡來的。

在已經有所懷疑的時候,這種含糊很容易招致懷疑。

而陸醫生現在已經感覺到老警員對自己的懷疑。

“栗城。”他補充了一句。

老警員:“冒昧問一下,您認識一位叫白乘風的先生嗎?”

陸醫生的手指有瞬間門不自然地屈起。

緊接著雙方都笑了下。

一個是苦笑,一個是意味深長地笑容。

陸醫生主動重新坐下,神情中帶著淡淡的悲傷,喉頭苦澀:“認識,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最後一個問題,讓陸醫生延遲了十幾分鐘出來。

林津渡感覺他的發型塌了一點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流汗。

虞諱這邊還在做筆錄,老警員送走陸醫生,帶著慈祥溫暖的笑容坐在林津渡身邊。

林津渡的肚子正好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老警員:“餓了?”

林津渡點頭。

老警員:“分享一個故事吧。”

他說了一個一往情深默默守候的故事,男人在知道心愛的女人去世後,因為不滿足收養條件隻能眼睜睜看對方被送去福利院,用自己的方式進行關懷,提供心理輔導。後來小孩被領養,男人不放心,便跟去了那座城市,一天天看著對方健康地成長,他滿懷欣慰。

係統40:【宿主,我有點……】

“敢吐在我腦子裡,你就死定了。”

老警員餘光一直注視著林津渡的神情變化,笑容依舊溫暖:“看來你不餓了。”

“……”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吧。

與之相比,陸醫生頂多算是陰溝裡的老鼠。

林津渡遲疑了一下,問:“您相信這個故事嗎?”

“很合理啊。”

林津渡沒有否認。

確實很合理,畢竟用正常思維理解,真要心懷不軌陸醫生早就有下手的機會。

誰能想到一個變態會用漫長的時光接近一個孩子,再慢慢摧毀他的精神,最後擺布他的人生,從而獲取愉悅感。

就在這時,虞諱終於出來了。

他看了下椅子上的一老一少,對林津渡說:“走吧。”

老警員卻叫住兩人,給他們留下聯係方式:“想到什麼可疑隨時聯係我。”

和老警員說了再見,走出警局的刹那,林津渡分享了先前的對話。

虞諱穩得一批,聽了這比扯淡更扯淡的故事也能麵不改色。

林津渡:“陸醫生不會無緣無故交代這些,不知道警方是怎麼展開問話。”

虞諱:“隨便編個理由就行。”

他說:“比如提一嘴白乘風涉案被抓,在他那裡發現陸醫生年輕時的照片。”

林津渡:“但白乘風人在栗城。”

虞諱笑了:“人會自己找補邏輯。比如他涉跨省大案……邏輯鏈多了去,這位心理醫生不是還在瞬息間門,就編了個漂亮合理的故事。”

稍頃,他又說:“可惜太合理有時不是好事。”

·

深夜,警局開會。

小白板上寫著近來幾起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案件,分彆是:

《豪門下毒案件》;《最年輕美術館館長涉違禁品案》;《十七選二綁錯人事件》。

一名警員上前公布梳理完的人際關係。

“林津渡是虞熠之在尋找江舟策劃中,十六個麵孔裡的其中一張。後受虞諱聘請,查找虞熠之頭疼的原因。”

“虞諱又應林津渡所求,給剩下十五張麵孔牽線搭橋,成立組合出道。”

“再說江舟,兩年多前,海上遊艇出故障,為了把淡水口糧全部留給虞熠之,打暈對方跳海。”

“江舟失憶歸來,被冉元青舉報犯有包庇罪了。”

“最新案件中,綁架江舟的綁匪是陸醫生的病人,江舟受陸醫生資助長大,綁匪似乎陰差陽錯恩將仇報。”

有人忍不住憋出了三個字:“人乾事?”

其他同事深以為然,這些真的是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經驗豐富的老警員都忍不住深深懷疑起這個世界。

“最後,新出現在我們視野範圍內的這位陸醫生,原名季非。據他所說,他暗戀虞熠之的生母,所以一直在關注守護虞熠之的成長,具體體現在虞熠之年幼時,去福利院給孩子們做輔導……”

洋洋灑灑說了一堆,警員問:“差不多就是這樣,大家怎麼看?”

眾人盯著小白板不說話。

沉默中,年輕警員正想說一下林津渡的證詞,有人先小聲嘀咕了句:“最後一個,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啊。”

一群神經病中間門,突然混入一個合理的人物線——

他是幾人共同的心理醫生;

他資助江舟長大,無私無償不求回報;

他正直,善良,深情。

這……怎麼看著那麼彆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