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草坪，戀人。
場景很唯美，不過多多少少有些“目中無人”了。
馴鳥師頭上還頂著隻鳥, 問：“你說他們能看到我們嗎？”
還有兩大活人在這裡, 怎麼就開始互訴衷腸了？
你對他們要求過高了。
助理說：“我覺得看不到。”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是自己最好的使命。
確定已經全場發光發熱後, 助理自覺帶著馴鳥師離開：“走吧。”
至於為什麼不留下看精彩的告白後續，不是他有眼色, 而是今天屬周末, 助理拒絕更多時間門的加班。
加班吃瓜也不行。
鳥去樓空, 人也一樣。
重新冷清下來後，林津渡終於遲來地想起局外人的存在，抬頭說：“助理呢？”
虞諱：“他來過嗎？”
“……”明明先前和自己一樣包裹著頭巾, 你還用奇異的視線掃了對方一眼。
林津渡歎道：“先進屋吧。”
黃鸝鳥美則美矣, 鳥群散儘後的空氣著實不太好。
虞諱也正有此意。
兩人並肩朝彆墅內走去。
林津渡心情有些複雜，誰家告白就出個門，在落日中成功確定戀愛關係後，再走回同一屋簷下？
虞諱的話喚回他的注意力：“我原本也有東西要給你看。”
林津渡隨口開了句玩笑：“也屬鳥綱？”
筆記本電腦就放在躺椅上, 虞諱點開一小時前才傳來的文件, 一聲嘹亮的清唳傳來。
林津渡：“？”
什麼鳥，叫得這麼高端？
他定神看去，原來聲音來自背景配樂：“是設計師先前的手稿？”
完整版本明顯要比手稿精細很多，因為做成了動圖, 仿佛裡麵那隻和鳳凰融為一體的虛擬形象，下一秒便會化虛為實, 從畫裡走出來。
虞諱：“月底前，公司會正式推廣新的代言人形象。”
【真霸總的喜歡果然拿得出手。】
就連係統也稀罕地給出了高度評價。
虞熠之會找替身，冉元青會讓小舟一起犯罪, 趙黎會妥協送滿月組合出道。隻有虞諱，在他這裡，從始至終林津渡都是獨一無二的。
虞氏旗下所有的產業，很快都會出現以林津渡為模板設計的代言人廣告。
“虛擬的鳥好。”林津渡大發感慨：“不會在半空中掉金豆豆。”
還有，虞熠之這是造了什麼孽？不但以後進公司要看到自己的宣傳牌，出公司隨處可見滿月組合的代言。
主打一個無處可逃啊。
虞諱：“……”
加了情感濾鏡就是不一樣。
林津渡之前當模特時，沒太把虛擬代言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如今看著栩栩如生的圖稿，目光可謂是流連忘返。
不會再有比這更合心意的藝術形象了。
“我宣布，這就是禮物中的NO.1！”
剛說完，一枚玉佩突然出現在眼前。
玉質溫潤，上麵雕刻著純粹的鳳凰圖案。虞諱是從後方忽然拿出這玉佩，從林津渡的角度看，上麵那隻小鳳凰的倒影剛好烙印在瞳仁裡，
他眨了眨眼，總覺得有點眼熟。
“傳家寶，原本是一對龍鳳呈祥。”
林津渡立刻想起來了，虞熠之對家裡人坦誠性向的那個晚上，原本蘇嬙就要把其中之一給他。
說起來，自己和鳥類還真是有些緣分。蘇嬙是隨機把傳家寶拆分開，虞諱剛好拿到了鳳凰這枚。
“給我的？”他明知故問。
虞諱：“當然。”
林津渡也不矯情，欣然接受。
虞諱幫他戴上。
這不是虞諱第一次給林津渡戴東西，那種指尖在皮膚上帶的來顫栗感，難以言喻。
頸間門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原來是虞諱解下來之前那條細長的鏈子。
林津渡嘀咕：“其實我還挺喜歡銀鏈。”
乾淨素雅，戴在脖子上也不顯誇張。
虞諱：“回頭請設計師，附在胸針上作點綴。”
玉佩說不上多明亮，但林津渡戴上後，仿佛多了一絲沉穩的氣質。
和大部分人一樣，他將玉佩塞進衣服。
T恤下隱約可見玉佩凸起的形狀，它緊貼著皮膚，也貼近心臟。
虞諱輕聲：“晚上和我一起回家吃趟飯吧。”
他頓了一下：“……我爸媽都很喜歡你，不用擔心，他們會支持我們在一起。”
很紳士，知道事先征求同意。
問題在於……為什麼要擔心？
林津渡下意識脫口而出，好在及時踩刹車，想起了中間門還有一個信息時間門差。
他強行把話鋒一轉：“家宴嗎？那晚上虞熠之來嗎？”
虞諱：“我打個電話問問。”
他去打電話的功夫，林津渡連忙逐一群發私信：
演員請就位，我們要歡聚一堂了！
記得，不要露餡。（鳥啄月餅.jpg）
·
莊園，宅內。
從昨天起，虞熠之做完體檢沒多久，就驅車來見父母。
折騰一天實在太累，外加藥效影響，他幾乎是倒頭睡到第二天。等醒來後，才有機會和父母聊一聊。
蘇嬙和虞正初正坐在庭院內，安靜聽他說著這兩天的事情。
車禍的事情虞諱是也是最近才知情，還沒有來得及告知家裡人。
這會兒聽到陸醫生不但玩了個邪惡的養成遊戲，甚至很可能一手主導了肇事殺人案，兩人皆是眉頭一緊。不過他們沒有立刻開口，繼續做一名合格的傾聽者。
那些黑暗的過往，哪怕言兩語，講起來也很艱澀。
直至全部說完，虞熠之如釋重負。
蘇嬙沒有過度詢問肇事案的內容，那是在傷口上撒鹽。等警方調查清楚後，他們自然會得到詳細的反饋。
“當年老太太說要找個八字硬的孩子壓一壓，我原本是不同意的。”
這種收養理由，荒誕又帶有功利性。
像是第一次見麵時，蘇嬙輕輕用手摸了摸虞熠之的腦袋：“但看到你後，我們改變了主意。那時候的你，滿臉都寫著渴望……”
她陷入回憶：“不是渴望被收養，更像是要尋找到一座能指引你前進的燈塔。”
誰知道最後在刻意引導下，虞熠之反而把江舟當成了這盞明燈。
虞熠之眼眶一熱。
“哦，真是個目中無人的小家夥。”蘇嬙薅了薅他的頭發。
“？”
虞正初也是皺眉：“我和你媽兩個大活人在身邊，你怎麼會想到舍近求遠到彆人身上尋求安慰？”
是不是得帶這孩子再次驗一下智商？或者眼科。
這是怎麼長得眼神？
虞熠之：“……”
父母教育孩子的時候最煩被打斷，虞諱的電話就是這時候來的。
“喂，媽。晚上我們準備過來一趟。”
“我們”一詞被他用稍重的語氣加持。
“嗯嗯，來吧。”
太過隨意的語氣讓虞諱怔了怔，為了防止晚上出現會令林津渡不適的場景，虞諱直接挑明：“媽，我和林津渡，我們在一起了。”
“哦。”
蘇嬙納悶，這孩子不是一向不喜歡廢話，怎麼今天反複強調？
那邊短暫沉默了幾秒。
虞諱：“您不驚訝嗎？”
上次自己說還沒有告白的時候，對方仿佛並不看好他能成功。
蘇嬙：“我該……”
我該驚訝嗎？不對，我是該驚訝一下的。
她故意壓低聲音：“你爸就在旁邊，我稍後還要給他打預防針，當然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媽媽很驚訝，要先消化一下這個消息。”
“掛了。”
無情地撂下兩個字後，蘇嬙掛斷緩了下神。
這時她才看到林津渡發來的私信，深呼吸道：“差點就露餡了。”
嘟嘟嘟——
另一邊，虞諱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微微皺了下眉。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必要情況下，林津渡還是很重視社交禮儀的，晚上出發前，他特意挑了一身顯莊重的衣服。
“如何？”林津渡站在虞諱麵前，“你看我有幾分像從前？”
深藍色的襯衫，紐扣係得很嚴謹，腰細腿長。如此沉悶的顏色搭配，在他身上還是頭一回。
額前碎發全部疏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這個發型對於一般長相的人來說是災難，但對於林津渡天生精致的五官，隻會讓他顯得更有氣質。
古怪的點在於乍一看過去，這穿著搭配很像是辦公時間門的虞諱。
陽光開朗大男孩當久了，普通人的驚豔放在熟人眼裡，仿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
“如何？”林津渡又問了一遍。
去見長輩，穿得正式些，總不會出錯。
虞諱努力壓抑住上揚的嘴角，雖然麵對麵不超過一米的距離，但選擇發表情包。
【虞諱】：頑皮。
這兩個字是曾經林津渡給他發過的，如今物歸原主。
【林津渡】：……（憤怒的小鳥.jpg）
虞諱收起手機，沒有再開玩笑，看著他說：“不用在意穿著，你穿什麼他們都會覺得很好。”
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當然很好。
林津渡懶得再換，拉他站在鏡子前：“那就這樣吧，當穿情侶裝。”
看著裡麵的兩道身影，頓了一下：“其實更像是親子裝。”
“……”
這倒不是林津渡故意揶揄，他的長相很有欺騙性，貼合傳說中帶著清澈愚蠢的大學生。不然也不會當初泡個溫泉，就有不少人給遞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