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趙曙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總算知道先帝為什麼被噴的滿臉唾沫還能心平氣和的和臣子們說話。

氣勢不如人,尤其他還不占理,可不就不敢還嘴?

經過諸宰輔推心置腹的勸說,年輕的官家終於不再繼續搞小動作,親政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遼國通知大宋換了皇帝的消息。

遼國上次出使各種意外不斷,這次提前給他們時間準備,可以再派使臣來汴京覲見新帝了。

彆說不願意來,拒絕之前先想想能不能擋住大宋的火炮。

有了官家的配合,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妥當,朝堂有條不紊的運行起來,看上去並沒有因為皇位更迭而產生動蕩。

但是滿朝文武都知道這隻是看上去穩定,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位更迭就從來沒有不出事過。

新官家看上去膽小怕事什麼都不想沾手,可這隻是暫時,等他坐穩了皇位,將來會發生什麼還尚未可知。

這不是隨隨便便從宗室中挑出

來的皇位繼承人,而是切切實實學過帝王術的皇子,雖然他當年並沒有皇子的名分。

官家最初被接到宮裡教導的時候年紀還小,衣食住行皆由曹太後一手安排,到了啟蒙念書的年紀挑的老師全是當時大儒。

當時宮中沒有皇子,隻有他養在曹太後膝下,無論是吃住還是教育都是皇子的規格,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皇位的繼承人。

沒想到精心教導好些年,宮中皇子剛剛誕生他就被送走了。

人都是偏心的,想把皇位留給親兒子是人之常情,先帝的做法雖然有些不講情麵,但也可以理解。

然而送走接回來連著發生三次之後,他們就不能理解了。

不管中間如何折騰,好在結果沒有差距,先帝駕崩之後即位的還是這位幼年便在宮中接受大儒教導的養子。

官家學過帝王心術,知道如何治國,對朝堂現狀心知肚明,現在沒動靜隻是因為剛剛即位韜光養晦,等他覺得能在朝中遊刃有餘,兩府三司必定會發生大變動。

官家即位之前不顯山不露水,平時連門都很少出,大把的時間都花在相妻教子上。

平時提起被先帝幾接幾送的十三團練說的最多的就是倒黴,除了倒黴之外還真沒幾個人知道他的脾性如何。

朝中眾臣最近都低調的很,怕官家沒主見,又怕官家太有主見。

新官上任三把火,希望新帝登基的火不要燒到他們頭上。

先帝駕崩後京城處處縞素,罷市巷哭數日不絕,連乞丐和小兒都會到皇宮門口給他燒紙錢。

不管先帝在位時的對外政策有多麼不妥,對汴京百姓來說,那都是讓他們能過上安穩日子的好皇帝。

喪期內的京城不似往日熱鬨,坊間提起先帝除了念及他的好就是可憐他因為皇宮有毒而沒兒子,說到傷心處再去皇宮門口給他燒幾張紙錢。

去京郊彆院會打擾到曹太後和新官家一家,皇宮已經空無一人,在皇宮門口燒紙錢不怕打擾到未亡人。

唉,古往今來數千年,就沒見過這麼慘的皇帝。

再燒一張。

百姓的哀思直到入秋後先帝下葬才漸漸收起,大宋的第四位皇帝趙禎,諡號神文聖武明孝皇帝,廟號仁宗,葬入河南府永安縣的永昭陵。

秋風卷起落葉,眨眼間已經到了九月。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馬上要放授衣假。

太學設在京城,太學生卻來自大宋各地,授衣假是為了方便學生回家取衣服而放的假,為時一個月,且這一個月的假期不包括學生來回奔波的時間,算起來比後世的寒假時間還長。

放假之前有考試是慣例,授衣假是長假,長假之前的考試是大考,這次考完出成績,放假回來就要重新分班。

自周勤和王雱離開,蘇景殊住的寢舍就隻有他和周青鬆兩個人,倆人一邊收拾行囊一邊說話,好像不是放假回家而是生離死彆。

隔壁寢舍的同窗聽不下去他們的膩歪,扭著身子探頭道

,“隻是分班又不是分寢舍,你們至於嗎?”

“至於!”

兩個人異口同聲。

京城的學生旬休可以回家,蘇景殊很快收拾好他的小包袱,跑到門口和同窗比劃,“授衣假足足一個月,要是你們離京城遠,加上來回路上的時間兩個月見不著都有可能,足足兩個月見不到,兩個月啊!”

門口的同窗滿頭黑線,“景哥兒,青鬆家就在中牟縣,以他的腳程一天就能到京城,一來一回也隻需要兩天。”

雖說授衣假不包括學生來回奔波的時間,但是進太學學習的機會寶貴,家離的太遠的話即便有一個月的假期學生也不會回家,會在田假和授衣假回家的大多家住京城周邊,最多最多也就三五天的路程。

不然來回路上花兩三個月,時間全花在路上了還怎麼學?

隻是一個月不見,真的不至於。

同窗搖頭回自己屋,一邊走一邊說,“聽說中牟境內有好些適合秋天遊玩的景致,景哥兒要是閒著沒事兒直接跟青鬆去中牟得了。”

周青鬆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我家附近有個土山,土山上有座土山寺,雖然寺廟很小,但是景色非常好,景哥兒可要隨我去看看?”

蘇景殊有些心動,但是一放假就跑舍友家裡玩有些不合適,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還是彆了,你家裡還有哥哥嫂嫂,我過去太打擾了。”

“沒事,雖然我家條件沒你家好,但是客房還是能收拾出來的。”周青鬆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我哥人可好了,你想去就去,不用擔心他有意見。”

先前京城爆發疫病的時候他去過蘇家,禮尚往來,請景哥兒去他家做客他哥肯定隻會掃榻相迎。

蘇景殊想了想,回道,“等我回家問問我爹娘能不能讓我出去,我還沒一個人出過遠門呢。”

周青鬆一想也是,他人高馬大的乾什麼都不怕,小同窗年紀小,單獨出門遇到劫道的連跑都跑不了。

雖說開封府在包大人的治理下很少有劫匪出現,但是萬一路上遇到個不講道理的江湖人也很難纏。

中牟縣歸開封府管轄不假,可畢竟不是汴京城,縣城裡的地痞惡霸耍起無賴來他們也沒法招架。

嘖,他們直接棄文從武得了。

蘇景殊搓搓下巴,“學文救不了大宋?”

周青鬆嫌棄的離他遠點,“你又瞎說。”

學文救不了大宋學什麼能救?

這話要是讓先生們聽見,非得把他喊去直舍打手板不可。

蘇景殊訕訕笑笑,他隻是忽然間想起來“學醫救不了中國”下意識接了一句,不要那麼認真嘛。

周青鬆利索的收拾好東西,找出紙筆把他家的地址寫下來遞給蘇景殊,“授衣假這一個月我都在家,你隨時可以去找我。”

京城到中牟有很多來往的牛車驢車,要去的話直接去城門處租車、額、蘇家好像有馬車,那沒事兒了。

周青鬆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憤憤

的表示有錢人家的小孩兒想怎麼去就怎麼去,不用在意他的想法。

蘇景殊煞有其事的解釋道,“我二哥三哥離京赴任,現在家裡隻剩下一輛馬車,我要出遠門也得自己租車。”

周青鬆:……

並沒感覺哪裡不同。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各回各家,太學門口都是放假回家的同窗,這邊打個招呼那邊打個招呼,等蘇景殊找到家裡的馬車時天都快黑了。

不愧是放假的日子,連太學門口都能堵車。

今日蘇宅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剛到太學放學的時間,皇長子趙仲針便帶著隨從前來拜訪,指名道姓要找蘇小郎。

蘇洵規規矩矩的將人迎到正廳,雖然小孩兒隻有十歲出頭,但是身份在那兒擺著,不規矩也不行。

除了先帝駕崩之前的那次召見,他們家景哥兒和光國公應該沒有見過麵才對,光國公為何突然找到他家?

趙仲針故作老成的和蘇小郎的爹說話,小孩子強裝大人的樣子讓蘇洵忍俊不禁。

蘇景殊回家看到有客人還挺奇怪,這個時間點兒來做客的不多,不知道是他爹的那路關係。

然而被喊過去之後就發現不是他爹的關係,而是他的關係。

蘇洵掩唇咳了兩聲,“景哥兒和光國公說話,爹出去看看廚房的飯菜做好了沒。”

趙仲針對蘇小郎他爹的貼心特彆滿意,等人走遠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快走幾步覺得這樣不太穩重,然後雙手背後慢吞吞說道,“蘇小郎,遼國使臣即將入京,我已經說服我爹爹在皇宮檢閱火器以震懾遼國壯我軍威。到時在閱兵台給你留一個位置,你敢不敢去?”

蘇景殊:!!!

真炸啊?!

敢去!當然敢去!

這幾炮要是轟實在了沒準兒能給大宋添個兵種,他就是生病燒成噴水壺都得爬過去親眼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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