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意已經不加掩飾, 又或者說他從沒有過遮掩,第一次見麵時的視線,與此刻沒什麼兩樣。都滾燙的讓玉荷不知所措, 以及不喜。
她討厭那樣的視線,就像是在看一個貨物,注定會落入他手中。
可她是他的嫂嫂, 就算他不喜歡裴慎,但她也是他的嫂。裴玄之這樣的行為不僅是冒犯, 也是一種輕視。
誰家小叔會對嫂嫂生出這樣的心思。他是個聰明人,說話做事都是如此。她不信他不知道他這話這事做出會對她有什麼影響。
蓮院裡的眾人麵麵相覷, 心思各異。蘭院來的高查也如此,不過比起彆人的一無所知, 他就知道的很多。比如自己公子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這位夫人起了那樣的心思,比如昨夜又是怎麼叫了一夜這位夫人的名字.....
“嫂嫂不必與我如此見外,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他將盒子往她身邊推, 又一次解釋。
男人神情平常,語氣也和往日沒有區彆。但玉荷就是察覺出了怪異感,這樣的感覺, 讓她惡心極了。
她的臉色也逐漸冷了下來:“小叔以後還是不要再做這樣的事,為好。
“時間不早了。”都未挑明, 卻都又挑明了。他的心思她猜到了,而她冷下的態度也讓裴玄之知道, 女子的不願,她並不想與他有牽扯。
讀過聖賢書,也知廉恥知進退的裴大人。在得到對方準確回複之後,應當尊重她的選擇,禮貌道歉再離開。
可裴玄之不願,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可以。嫂嫂,又為什麼要拒絕他?
他那裡比不過大哥,是不是因為她心中還有大哥?才會拒絕他。
裴玄之不想生氣的,但當真的聽到明確拒絕時,心中還是多了一絲惱羞成怒。那種感覺就如他養的雀鳥,傻乎乎的將自己認為好的,一股腦的都往心愛之人家裡送,想著這些東西都送了,就能討她歡心,也能讓她喜歡喜歡他。
可現實是,被嫌棄了。
雖未表明,但從女子冷下的態度就能看出她的不喜與厭惡。
他很想問,問為什麼?可這話問出口顯然不合規矩。最後裴玄之隻能帶著淡笑,強迫自己不去計較道:“那我就不打擾嫂嫂休息了。”
他告訴自己,大哥才去世一年。嫂嫂是個很規矩的女子,年之期不到,又怎麼會與外男有牽連。
何況他不是外男,他是她丈夫的弟弟…這樣的關係更應該避嫌,也需要時間。
她與他不同,她是女子需要臉麵。再者,這一屋子的下人,有些還是大哥在世的貼身奴仆,就算對他有心,也不敢在此時露出。
裴玄之隻能自己給自己解釋,說到底就是不願意承認嫂嫂不喜他。他總覺得是因為外在的原因,嫂嫂才不承認。
可他心裡又很清楚,那一瞬間的嫌棄,不是假的。他看得清清楚楚,也有些被傷到了…
他語氣很好,眉眼裡也沒有不清白…似乎同意了她的話,變得清白起來。也對,本就是因昨夜那事起的愧疚心,又怎麼會有多喜歡她,多放不下。
說完,不能玉荷反應裴玄之便帶著高查離開。
一出蓮院,男子的臉色立馬差了下來。終是無法維持那副清高不在乎的模樣,他在乎,很在乎。
微頓的身形停在院子裡,他轉身向後看去,看那房間裡的女子是不是也在看他?
又或者說,要留他一留。
可沒有,那女子始終都沒有抬眼看他。目光全然在那搖籃中的幼兒身上。
小家夥身邊擺了很多玩具,棉子做的小動物。老虎,大雁,以及木頭的小木馬。
唯獨沒有他送的白玉,以及白日在府外工作時帶回來的小玩意。
他給她們母子送了很多東西,可此刻那間房內竟然看不到一個。那種被人嫌棄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堵得他心口發疼。
他這次再也沒法用倫理來解釋,嫂嫂就是嫌棄他,嫂嫂也不喜歡他。
皎潔的月光落在他肩頭,為男子平添了一番清冷。可此刻著他,卻不能用清冷兩字來形容,他的眼尾很紅,卻又不是難過的那種紅。
很彆扭,很彆扭。
最後還是沒等來她的視線,裴玄之隻能離開......
他走的很快,桌子上的東西並沒有拿走。玉荷看著那堆財務,臉色說不上來好也說不上來差。
她是愛財,可這不代表她貪圖彆人的錢財。她隻要她自己那一份的,也隻想守住夫君給她和小虎留的那一份。
其它的,她不要。
綠兒看著這些東西,神色有些踟躕,過了好片刻才小聲問:“夫人,這東西怎麼處理。”
“讓小六給他送回去吧。”
“好。”綠兒點點頭,就立馬去找小六,隨後玉荷就與小家夥一起睡下。
第二日,清晨,因昨天下了些小雨,今日道路潮濕。她走在石子路上,輕咳兩聲。
天氣冷下,她這身體就不好了。
從老夫人那處回來,玉荷就見小六一臉不高興的站在廊下,似乎是在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