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飄渺間門,小虎走路已經很穩。她帶著孩子來到祠堂燒香祭祖,玉荷不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她來過很多很多次,基本上每日一來。
因裴府有個規矩,那就是祖宗祠堂裡的香火不能斷,隻有香火不斷裴家才能一直昌盛興旺。有專門的人在這裡看守,也有專門的人在這裡伺候。
薑氏玉荷身為裴家的長媳,每日當然要來上一炷香。她的兒子,身為裴家這一代的嫡子長孫,自然也是這裡的常客。
玉荷其實並不喜歡孩子來這裡,因她覺得裴家除了她丈夫,沒一個好東西。祠堂裡那群死鬼,也不會保佑她的兒子。
但為了正統繼承人的身份,玉荷點完香,還是拉著孩子下跪。
她告訴孩子,裴家的長輩會保護她。這話當然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他們為什麼不保護裴玄之。
那可是他們一家子看中的龍子鳳孫,還不是死在了她的手上。已經過去了好幾日,那人還沒找到,因此玉荷的心態也有了明顯轉變。
從一開始的惶惶不安,總怕他會回來,又或者被人找到帶回。到現在逐漸鎮定自若,完全不被那事情影響。
因為玉荷可以確定,裴玄之就是回不來。如果能回來,早就回來了不是嗎?
他又受了那樣重的傷,眼瞎,掉進冰冷的河裡。在醒來的第二天,她可是聽綠兒說了,昨夜大雪封城,那條河被凍住了。
估計屍體都快被魚兒啃完了吧,接下來的節日也確實如她設想的一般,那些人沒找到他。
時間門越久,玉荷的不安就越少。到了後麵,已經不太在乎。
就剩那群公主府和宮中的人,還在努力尋找。聽說那位遠在封地的大長公主,因這事也要回京了。
不過這些,就和她沒關係了。
春節過去,開始走親訪友。裴家實在沒什麼親戚,有的也隻有那幾家,玉荷家中連著出了三喪。
有些人家忌諱,這今年的禮也就免了。玉荷本就不想和他們往來,這樣更好。隻不過就是要委屈一下她兒子的周歲宴了,不能大辦。
小家夥最近見不到陪他玩的爹爹,發了很久的脾氣,他覺得是娘親不讓他和爹爹見麵。
小家夥雖然小,但已經有了自己的人想法。他有喜歡的人,也有討厭的人。裴玄之就是那個他喜歡的人,甚至為了這個事情,還和玉荷鬨過。
哭哭啼啼,眼淚流個不止。
後麵或許是時間門長了,也鬨不出一個名堂。小家夥漸漸不在問,也不鬨著要見他。
好像似乎把他忘記了。
隻是在某一個瞬間門,它會看向玉荷,嗲嗲的問:“娘親,叔父會來看小虎嗎?他去哪裡了,為什麼不來見小虎。”又是四個月過去,小家夥吐字越來越清晰。邏輯性也越來越好,他也不再叫那個人爹爹。
因為娘親不許他叫,一叫就拿戒尺打他的小手。娘親也說,他有爹爹,他的爹爹是閣樓上的那塊木頭。
但不對,那塊木頭怎麼會是他的爹爹?他見過隔壁寶慶的爹爹,那明明是和叔父一樣的大人。
叔父才是爹爹。
不過娘親不許叫,小虎便不在叫。他也不想叫那塊木頭爹爹,但為了不讓娘親生氣,小虎每次還是會乖乖聽話,甜滋滋的叫那塊木頭爹爹,父親。
不過小虎其實有點想那塊木頭爛掉,爛掉了,他就不用叫了。他想要寶慶那樣的爹爹,會抱著他玩的爹爹,會給他做木馬的爹爹。
長呀長,又過了三月。
日子進入荷月,天氣也越來越炎熱。小虎一歲零六個月大了,按照虛歲來說已經兩歲了。
隔壁的寶慶已經開始請先生開蒙,她家小虎就比那孩子小了三月,也要提前物色先生了。
除了開蒙的先生,還要物色以後的書院,以及拜師,大大小小的事情一點都不少。
一想起這些事,她就覺得糟心。因為知道自己丈夫是個什麼德性,也知道這孩子成不了大器,玉荷原本是不想弄那麼早的,但隔壁鄰居家的伯爵夫人是個嚴母,對她家的孩子也是教育大過一切。
才兩歲不到的年紀,就會了很多詩詞。她家小虎跟在旁邊,如同一個小智障,啥也不會,隻知道要糖吃。
一開始她還能說,伯爵夫人教育太激進,也有些太早。後麵發現京中差不多人家的孩子,都是這樣。
隻有她兒子什麼都不懂。
如果隻是這樣,她也並不擔心什麼。但問題是小孩子之間門也需要交流,需要社交,每次她們幾個婦人聚會,把孩子帶上。
其她人家的孩子都玩的很好,就她家小虎什麼都不會,也插不進嘴,似乎和他們之間門有了一層隔閡。
玉荷才有些急了,也想給他請幾個先生,教一下君子六藝。
而裴玄之,這半年一點消息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