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很愛他和曹知,曹章現在還能感受到她懷抱裡的溫度,是那麼溫柔讓他眷戀。
少年背影逐漸拉長,消失在紅色宮牆一角。等確定周圍沒有外人後,曹章對身側年長公公道:“那些人安排的怎麼樣了。”
“回殿下,都安排妥當了,也都適應下來沒人發現。”尖細的男聲,讓曹章心底的壓抑緩解了些許。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母親拚死生下的孩子。他這個做兄長的又怎麼會不護著些,那位想讓她們兄妹不和睦,想要報複地底下的母親,他沒辦法反抗。
隻能做這些小動作,將自己的人送入她宮中。好在,一切都還順利......可事情怎麼可能會那麼順利,這是那位的天下,那位的皇宮。
他或許知道,隻是默許了而已。
從沒有立後這件事上來看,他對母親還是有一份舊情。因為這份舊情,他沒有將他們三兄妹斬殺,還將太子之位留給他。
彆說什麼血緣關係他是他的兒子,虎毒不食子。可要知道天家最是無情,帝王更是,他能殺那些王叔,逼自己的父親讓位,就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兒子。
隻要他想,他可以有很多兒子。但沒有,十幾年來這座宮殿內隻有他們兄妹三人。
是因為喜歡母親,是因為母後。在曹章那有些模糊的記憶裡,威嚴的父親對他們兄弟很是嚴苛,也不怎麼愛笑,但對他們的母親極好,很溫柔,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父親也隻會對母親笑。
母親也隻會對父親坦露心事,言語中都是愛護。所以那麼恩愛的兩個人,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這是曹章一直不明白的一點。回到熟悉的東宮,看著那些記憶裡的擺件,曹章說不出的覺得刺眼。
就連倒映在水麵他這張臉,他也覺得刺眼。太像那位了,母親應當是不想見他的...自小他便沒有曹章受寵,如今又是這幅模樣,一定讓她不喜,讓她討厭。
在宮中如履薄冰,在前朝裡又沒母族勢力,曹章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過得那麼風光。他需要權衡朝中複雜的關係,也要謹防某些勢力做大。
太子,還是一個毫無根基的太子,從來都不好當。或許是磨練,又或許是不想管,他被所有人盯著,小心翼翼往前行走,生怕從繩索上掉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這時長廊儘頭突然出現一個太監打扮的男人,他弓著背低著頭急步走在長廊上。在離少年將近五米之後被人攔住,隨後跪下,將一封信呈上道:“殿下,二皇子來信。”
大太監接過信,再送到曹章身邊。
曹知的信?他給他寄什麼信。因為是雙生子,也因為是一起長大,兩人心意相通彼此信任。
是這世間最親密的兄弟。
他接過那封信走到室內,打開,而上麵的事情讓他手抖,那是關於他生母的事情。
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是淮北人士,更不是這座城內王公貴族家的嫡女。她來自何
處哪裡,無人知曉。
或許有人知曉,那位知道。
但是不想告訴他們,曹章知道的隻有一些片麵的信息。比如他母親是個瞎子,不會認字,再比如她似乎姓徐又或者趙。
在曹章模糊的記憶裡,他和弟弟一直有另一個名字。不是曹章曹知而是趙壯,趙小壯。
因是兄弟,名字很相想。
可他們的母親不姓趙,他們的父親姓曹,那個趙是從何而來。很快,有了答案。
那封信上寫到,曹知帶領隊伍打了勝仗回朝。途經晉州府休整事,在一處山腳下遇見一個四十好幾的婦人。
那婦人粗麻農衣,看著便是個普通的農戶家出身。可這農婦與曹知記憶裡的母後長的很像,輪廓,樣貌。就連說話的口音,都有些相似。
唯一不像的是她眼角的細紋,以及粗糙偏黑的膚色。也是這時,曹知才知道他的母親很有可能是晉州府人士。
或許是因為相像,也或許是因為心中的那絲懷疑。曹知讓人將那中年婦人請進了營帳,可還沒等他問話,那位婦人便驚訝的瞪大雙眼。
因為太像了,像那個人。
她的驚訝曹知看在眼裡,自然也更加確定眼前人與他母親有些關係,或許這婦人是他母親的親人。
而接下來的對話,也確實如此。他從那名婦人口中得知,他母親原是這地一戶農家女,後麵嫁給了同村一戶姓趙的人家。
“我那妹子可憐,成婚四年也未能替夫家生下一兒半女。夫家的長輩便要趙家男人休了她,趙家男人心疼我那瞎眼妹子,不肯休妻,又受不得族中長輩施壓便帶了妻子一同去了外頭過日子。”
“對了,您父親?那位姓曹的大人還在我們村住過,當時也不知受了什麼傷,昏死在山穀裡,我那妹夫心善見了便救了回去,後麵治好就走了。”
“小將軍如若是想報恩,估計有些難了。他們夫妻走的時候也未與我們這些親人說上一句,這麼多年也沒回來過,現在我們也不知他們在哪裡。”那微胖的憨厚婦人,或許是近些年生活的還不錯,心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