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的皇後堂妹 遼東×風疾(入v)……(1 / 2)

任雅相是蘇定方的好搭檔, 當年他們一起合作滅了西突厥,而今又在一起征高麗。

秦夢年出了屋子,仍然放心不下。

他的父親就是死於風寒。

秦夢年找到任雅相的親兵, 囑咐他每天晚上要用熱水給任將軍泡腳,任將軍身體有什麼情況及時稟告蘇將軍或者他。

秦夢年又悄悄和蘇定方說了下任雅相的病情。蘇定方探望之後, 強行讓任雅相休養, 把軍務分到幾個小將手裡。

任雅相為人公正,認為人員選拔遷黜都是朝廷的職能,他從不推薦自己的親朋故舊。

然而秦夢年的任職就恰恰和他的人生準則相反,兩人初見麵,他雖嘴上沒說, 但心中有些輕視。

但相處下來, 任雅相發現這孩子聰明謹慎,作戰勇猛,知識淵博, 目光長遠,敏銳機智, 能文能武, 他有時忍不住將人帶在身邊教導一二。

若他沒有猜錯, 秦夢年將來不夭折, 有皇後和太子在, 他定會為成為年輕一代將領之首。

任雅相與蘇定方閒聊時,曆數當朝的將領,從隋末走來的他們這一代已經老了, 比他們年輕的一點要數薛仁貴、程名振的兒子程務挺、梁建方、高侃以及尚未顯露鋒芒的裴行儉。

薛仁貴這一代之後,往下數就是秦夢年了。

歲月催人老,任雅相感歎, 好在看到後繼有人,不然他不會甘心。

任雅相和蘇定方都明白,這次出征高麗要無功而返了。

糧道不通,冰雪霜凍,平壤城久攻不下,士氣低落。

即使朝廷派援軍來,最快也要等到四五月。將士們饑寒交迫,已經到了險境,而且作為配合的熊津都護府陷入百濟殘部的騷擾,盟友新羅妄想漁翁得利躊躇雁行。

恐怕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這次作戰失利,他們二人怕是沒有機會再次出征高麗。

就差那麼一點,北路和南路軍就要完成合圍,就快要拿下平壤!

就差那麼一點啊!

進軍容易退軍難,尤其是作戰失利的軍隊。蘇定方一麵布陣紮營,表現出誓死攻克平壤城的架勢,一麵暗地裡尋找時機退軍。

任雅相的風寒拖拖拉拉一個多月終於好了,但他的身體現在很虛弱,需要多休息。

二月十九日,軍中傳來噩耗。

沃沮道行軍總管龐孝泰與高麗戰於蛇水之上,大敗,父子十三人都戰死了。

蘇定方大怒,罵道:“這個混……”

任雅相連忙打斷他道:“死者為大,又是父子皆戰死。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怎麼辦?”

龐孝泰大敗,死傷慘重,高麗的氣焰囂張起來,對唐軍極為不利。

蘇定方拍了下桌子,冷哼一聲道:“老子征戰沙場時,泉蓋蘇文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看我怎麼收拾他。”

泉蓋蘇文是高麗的莫離支,實際掌權者。他其實並不如蘇定方所言的那般無能,人家相貌雄偉,意氣豪逸,威勢壓得高麗左右莫敢仰視。①

莫離支是高麗內權臣篡位之前的一個特殊官職,這和中國南北朝的“宇宙大將軍”類似。

蘇定方挑選軍中精銳,攻克葦島,大敗高麗軍。

隨後,他趁士氣高漲,猛攻平壤城。蘇定方等一眾將領身先士卒,勇猛無匹,高麗守軍捉襟見肘,慌亂無比。

蘇定方平百濟,來平壤之前攻城克地無數,他在高麗威名赫赫。

高麗軍很快從蛇水的勝利中醒過神來,重新陷入苦戰。

蘇定方率軍在前麵進攻,任雅相等人在軍營收拾糧草,待蘇定方等人回來,眾人就一起回大唐。

秦夢年帶人將糧草最上麵一層抬下來裝車。

有士兵舍不得下麵的糧草,問道:“小將軍,這下麵的咱們也一起帶走吧。扔了怪可惜的。”

秦夢年道:“下麵的糧草,蘇將軍自有用處,咱們不用管。”

“好嘞。”士兵應了聲。

他們對蘇定方極為信服,信了這句話。

但其實剩下的麻袋裡裝的根本不是糧草,而是沙子和泥土。正是這些沙子和泥土營造出糧草尚可支撐的假象。

正當高麗慌亂地調兵譴將抵擋唐軍後續攻擊之時,蘇定方帶著大軍悄悄離開了平壤。

唐軍身後,平壤城飄起了鵝毛大雪。

五月,蘇定方率軍回到長安,向李治請罪。

李治沒有怪罪蘇定方等將領,反而多加撫宥,對傷亡士兵亦有撫恤。

李治回到皇宮抱著武媚娘,委屈道:“媚娘,朕的錢都花沒了,朕的士兵也沒了許多……”

武媚娘安慰道:“糧草補給跟不上,蘇將軍能將軍隊帶回來,已經算是很好了。陛下,熊津都督府的人你怎麼安置?是回來還是留下?”

蘇定方平百濟後,大唐分其境為九都督府,熊津都督府就是其中之一。這裡地理位置重要,是唐軍登陸遼東最重要的渡口。

李治直起身子,思索道:“朕不懂行軍打仗,朕給熊津都督劉仁願和帶方州刺史劉仁軌一份敕書,讓他們能守就守,不能守就回來。“

武媚娘:“劉仁願和劉仁軌都是朝中宿臣,他們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李治想起這一次出征高麗的損失,心又痛了起來。

武媚娘安慰道:“陛下,這次出征雖然無功,但極大地削弱了高麗。再等幾年,我大唐就可再率百萬雄師征伐高麗。反觀高麗人少地狹,元氣大傷,想必幾十年都未必恢複過來。”

李治歎息一聲,道:“非我好戰,實乃高麗是我朝心腹大患。

從隋文帝到李治,隋唐兩代政權,一直都在試圖解決這個心腹之患。

秦夢年平安歸來,武婧兒欣喜若狂,張羅著為秦夢年看病補身體。

秦夢年今年二十一,該成親了。

武婧兒遣媒人去了趟邢國公府,得到應允後,繼續走剩下的三禮。秦夢年和蘇月蓮的婚禮定在了八月初十。

武婧兒在聽到秦夢年說到戰場的傷亡後,突然想起了大蒜素。大蒜素可是目前這個時代,她能製造出來的唯一抗生素。

感謝張騫帶回了大蒜。

除了大蒜,還是高濃度的酒精,都是消炎殺菌的良藥。

武婧兒在長安郊外有一個莊園,裡麵也有一套蒸餾設備,她讓人到鄉下大肆收購大蒜,製造大蒜素以及蒸餾酒。

弄出大蒜素後,武婧兒去找蘇懷幫忙試驗。

蘇懷初開始不怎麼重視,大蒜麼,誰家不吃。但將使用過大蒜素後,一位患者的傷口沒有發炎,蘇懷對大蒜素起了濃厚的興趣。

試驗下去,他發現大蒜素對多種病症都有效果,比如傷寒、痢疾、肺炎、百日咳等等。

蘇懷如獲至寶,將此事告知老師孫思邈。孫思邈加入試驗後,發現果真如此。

兩人將資料整理,上報朝廷,李治大悅,賞賜了蘇懷、孫思邈和武婧兒三人,並命令大醫院製造大蒜素。

孫思邈私下得到了一個任務,那就是研究大蒜素是否對風疾有效。

不過,這大蒜素確實對心腦血管疾病有良好的療效。

武媚娘得知後,又厚賞了三人,直呼武婧兒是她的福星。李治亦是十分讚同。

武婧兒進宮謝恩,隻見武媚娘挺著大肚子正在處理公務。

“娘娘。”武婧兒趕緊上前正要起身的武媚娘,心中大為佩服。

武媚娘這精力真是眾人難敵,怪不得人家能夠當女皇。

武媚娘看著武婧兒一臉焦急擔憂的樣子,安撫道:“我的身子我知道,哪有那麼嬌貴。你扶我走走。”

現在已經到了五月底,天氣炎熱。

武媚娘住的含涼殿,北臨太液池,綠樹成蔭,古木交柯,比著其他宮殿十分涼快。

武婧兒心驚膽戰地看著武媚娘的肚子,道:“這快生了吧,看樣子是個皇子。”

武媚娘在曆史上育有四子,這胎想必是睿宗李旦。

武媚娘撫摸著肚子笑道:“太醫說還有半個月。皇子調皮搗蛋,我想要個乖巧可愛的女兒。”

武婧兒搖搖頭,客串了一個神棍,搖頭晃腦道:“我瞧著是個皇子,娘娘要不要打個賭?”

武媚娘起了興趣道:“那我猜是個公主,彩頭是一套頭麵。”

武婧兒:“娘娘和陛下的兒子一定天資聰穎,滿腹才華。嗯……我出一盒極好的印泥。”

武媚娘:“多好的印泥?”

武婧兒:“冬日不凝,夏日不油,遇水不化。”

武婧兒之前隨口和雲川提過一句龍泉印泥,雲川竟然找人做出來了。

武婧兒、雲川和秦夢年三人都不善詩畫,而且武婧兒又嚴格禁止家人在名家字畫上蓋章,所以三人各留了一盒,將剩下的幾盒送人。

武媚娘:“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試試。”

武婧兒:……

“娘娘你能怎麼耍賴呀?”武婧兒道。

嘴上抱怨武媚娘耍賴,武婧兒回來之後,還是老實送上了一盒印泥,並附上配方。

因著裡麵有麝香朱砂,武婧兒將印泥交給武媚娘身邊的女史,囑咐道:“娘娘生產完再給娘娘使,裡麵的麝香有活血化瘀的效果。”

女史笑著將印泥收起來,道:“奴婢曉得了,公主請放心。”

即使武婧兒不知道武媚娘這一胎是男是女,她也由衷地希望這胎是皇子。

無他,在皇宮這個殘酷的地方,兒子就是保證。

當年武媚娘能封後,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她已經生了皇子。

與武媚娘並稱的呂後,若她有兩個兒子,也不至於身死族滅,呂氏血脈幾乎斷絕。

六月,武媚娘在含涼殿產下第四子,取名旭輪,這也是李治的第八子。

武婧兒隔天就得了一套藍寶石頭麵。

武婧兒疑惑:媚娘精力怎麼這麼好?

秦夢年忙過之後,就去千牛衛當值了。

他身上千牛衛的官職還沒有去掉,理所當然地去當值了。

李治初見到他堅毅的臉龐,驚訝了下,這小子經過曆練成熟起來了啊。

李治將他招進殿內,詢問遼東的戰況。去年,他本想像太宗皇帝那樣禦駕親征,但被武媚娘上表勸諫住了。

秦夢年沒有隱瞞,他將在遼東的經曆如實道來。

李治聽完,對當時的險境更加了解。糧草不濟、士氣低落、又逢大敗,難為蘇定方能將軍隊帶回來。

“邢國公真良將也。”李治歎道。

次日,李治賜絹帛給邢國公等人,慰其遠征辛勞。雖然出征失利,但蘇定方當機立斷及時止損,保存了唐軍主力。

這份決斷,這份擔當,常人難及。

如遇到庸碌的將領,他會一直等待朝廷援軍,這份不作為會將軍隊帶進絞肉機裡。

當時,高麗和大唐攻守之勢已經開始發生轉變,並非唐軍圍困平壤,而是唐軍這隻糧草不濟的遠征軍被圍困在了高麗。

一旦高麗反應過來,這支唐軍恐怕要重蹈隋軍“薩水之戰”軍隊潰逃的覆轍。

蘇定方見識卓越,目光敏銳,見情況不對,不等高麗反應過來,當機立斷帶著軍隊趁敵人沒有反應過來離開平壤,順利回到大唐。

七月,八皇子旭輪滿月,李治大赦天下,連開三日宴席,與百官同樂。

皇子旭輪是李治的最後一個兒子。李治八子中,武媚娘所出占一半,其餘四子,一人被廢,三人母親為宮人。

八月初十,秦夢年大婚。

他騎著高頭大馬,帶著迎親隊伍,前往邢國公府。身邊簇擁著他的好友們和賀蘭敏之。

黃昏,秦夢年曆經艱難險阻終於將新娘接了回來。

李洋揉了下胳膊,對旁邊的小夥伴,道:“你們沒看見那群小娘子可凶了,打人賊疼。”

小夥伴一挽袖子,露出泛紅的手臂,同病相憐道:“明天應該泛青了。賀蘭,你呢?”

賀蘭敏之神情高傲,道:“我沒挨打。”

李洋酸溜溜道:“小娘子看見他的臉隻顧著臉紅羞澀,哪舍得打他。夢年也沒被打……”

除了娘家小娘子拿著棒子打人,秦夢年還遇到障車。

女方親朋擋在路上,不讓迎娶新婦的車過,除非男方給予酒食或者讓他們高興。

蘇定方的親朋故舊都是武人,人家文人障車可能需要賦詩幾首意思意思就過去了,但武人嘛……

秦夢年仗著身手敏捷,又和障車的一些人是同事,僥幸才逃了出來。

但秦夢年帶來的小夥伴就不是那麼好運了,多多少少都和來人過了幾招,身上挨了幾拳。

賀蘭敏之被娘子們簇擁起來要他賦詩。因而與那些粗人隔絕,才免受“皮肉之苦”。

李治和武媚娘沒有來,但他們派來了十一歲的太子李弘。

李弘容貌俊朗清秀,彬彬有禮。他向武婧兒傳達了父母的旨意,送來賀禮,恭賀表兄新婚。

府中燈火輝煌,熱鬨非凡,直到深夜才漸漸安靜下來。

武婧兒又是高興又是悵惘,當年那個貓大的孩子已經成家立業,再非躲在她庇護之下的小人兒了。

晚上,武婧兒靠在雲川的懷裡,歎道:“時間過得真快呀。”

雲川的下巴擱在武婧兒的肩膀,帶著困意道:“嗯,早點睡覺,明天要一早起來。”

武婧兒轉過身,擔憂道:“你說那兩人會不會相看生厭?”

雲川這一天腳不沾地,又喝了幾杯酒,意識模糊,就要睡著,敷衍了一聲,將人抱在懷中,安撫地拍了幾下。

武婧兒見狀,泄氣,低聲道:“睡得真快。”然後自己也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新婚夫婦攜手而來敬茶。

武婧兒看著新娘容顏嬌媚,眉眼間透著一股羞澀,溫和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話音一落,就見新娘的頭垂得更低,更加羞澀了。

武婧兒:咳咳……

“請郎君和娘子敬茶。”一邊的春蘭見狀道。

小夫妻跪下捧著茶,武婧兒先接過蘇月蓮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放到丫鬟手中的托盤,道:“月蓮,邢國公和夫人將你許嫁秦家,是我們的榮幸。若是家中什麼不合意的儘管說。”

蘇月蓮道:“兒媳能遇到像公主這樣開明仁善的舅姑,也是兒媳的榮幸。”

武婧兒笑了笑,道:“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說完,她接過秦夢年的茶盞,喝了一口,讓兩人起來,並給兒媳送上了一套首飾作為見麵禮。

蘇月蓮送給武婧兒一尊羊脂玉藥師像,末了又取出一套文房四寶送給站在武婧兒身側的雲川。

雲川驚訝了下,隨後高興地收下,真誠地道謝:“多謝小娘子。”

武婧兒亦笑著道:“你們都是好孩子。”

蘇月蓮鬆了一口氣,知道這禮物是準備對了。

成親之前,蘇月蓮曾旁敲側擊問過秦夢年該如何對待雲川。

秦夢年答道:“以父妾之禮待之。”

蘇月蓮心中琢磨半天,突然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兄長對待阿娘的方式嗎?

阿娘是父親的繼室,蘇慶節對年齡和他差不了多少的王夫人概括起來就是敬而遠之,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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