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婧兒來到皇宮的時候, 太陽已經升起來,無風無塵,天氣澄淨,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紫宸殿前對放著兩隻巨大的花盆, 花盆裡種植臘梅古樹, 枝乾虯曲, 微微向著對方傾斜,一條條花枝在頭頂處舒展開來, 鋪滿了上空。
一朵朵如玉雕的臘梅花在枝頭綻放, 花朵小巧精致,清香撲鼻。
武婧兒行走在花樹下麵, 抬頭望去, 臘梅花在陽光下更加玲瓏剔透,玉雪可愛。
這讓武婧兒感受到了冬天的清冷,梅花的暄妍, 冬陽的和煦, 不禁讓人讚歎在殿前擺放這兩株臘梅的人的巧思。
今日天氣好, 紫宸殿的長窗全部打開,就像熱情地邀請暖融融的陽光和清淩淩的花香長住。
武婧兒一進門就看見武媚娘麵帶激動之色朝自己快步走來。
“娘娘。”
“三姐姐。”
武媚娘緊緊抓住武婧兒的手, 不住地上下打量她, 嘴裡道:“瘦了, 又黑了。”
說她瘦了, 武婧兒可以接受。她在泉州時天天跟著雲川一起鍛煉身體,身上的肉緊實了不少,挽起袖子還能看到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呢。
但說她黑了,武婧兒就有話要說,這分明是健康紅潤的膚色嘛。
武媚娘看到武婧兒欲言又止的小表情, 稍一思索,就想起了武婧兒對膚色不同的看法,情不自禁地笑出來。
“辛苦了。”武媚娘笑著對武婧兒道。
“不辛苦,為……為娘娘服務。”武婧兒仿佛咬了舌頭般。
武媚娘聽到後,眉眼彎彎,拉著武婧兒並肩坐下,道:“從今往後,你就留在京師享福,不用再去什麼偏僻的邊地了。”
武媚娘現在有自信說這些話,李治已經管不了她了。她也不需要自家姐妹到處奔波替她做事,在民間門為她積累聲望。
武婧兒回道:“嗯,我以後就在京師長住。但是那些邊地並不偏僻,它們都是等待開發的大好河山,大唐的壯美河山。”
武媚娘聽了,笑道:“你那雙眼睛與旁人不同,看到的景色也與旁人不同。哦,來人上茶。”
這時一位清秀通雅的少女端著茶盤款款走來,在姐妹二人麵前各放了一盅茶。少女身著淡粉色裙襖,行走間門留下一陣陣清冷凜冽的木質香。
腹有詩書氣自華。
武婧兒看到少女,腦海中驀地浮現這句話。她朝少女點頭,少女回以溫柔的淺笑,然後恭敬地退出去。
“看傻了?”武媚娘端起茶,拿眼瞥她道。
武婧兒轉頭看向武媚娘,嘴裡不住地道:“這姑娘滿身都是靈氣,仿佛淩波仙子下凡塵。你怎麼忍心讓她端茶倒水?”
武媚娘眉頭一挑,喊道:“婉兒,你過來。”
一聽到“婉兒”兩個字,武婧兒睜圓了眼睛,驚訝道:“婉兒?她是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聽到天後叫她,就從殿外進來,恭敬道:“天後,你有什麼吩咐?”聲音柔軟清透而又空靈,就像江天一色無半點纖塵的春江花月夜。
武媚娘指著武婧兒對上官婉兒說道:“她剛才說我讓你端茶倒水委屈了你,你給她說說平日裡我是如何讓你給我端茶倒水的。”
上官婉兒聞言,低聲笑起來,朝武婧兒一拜,道:“是婉兒久聞殿下大名,故搶了端茶的活計,想一睹殿下風采。沒想到讓殿下誤會了,是婉兒的不是。”
武婧兒忙道:“快快起來。”說話間門武婧兒還不忘讚歎上官婉兒鐘靈毓秀,腹有詩書,令人見之忘俗。
說完,武婧兒轉頭對武媚娘道歉:“是我冤枉你了,以你的慧眼這樣的千裡馬不用我提早就被你發掘出來了。”
武媚娘聽了,眉宇之間門露出一抹得意,哼了一聲,讓上官婉兒先下去。
“哎呀呀,我從沒見過這麼集天地文采精華於一身的女孩。”武婧兒還在感慨。
武媚娘眉頭輕蹙,十分不解:“徽音和房如雪的才乾不輸婉兒,還有庫狄雲珠膽略過人。你這個樣子,很讓我覺得你沒見過世麵啊。”
武婧兒聽了一頓,雙手比劃著激動道:“她們不會寫詩啊,也不會把文章做得花團錦簇啊。徽音、如雪和雲珠三人當中如雪的文采最好、徽音次之、雲珠又次之。
“即使最出眾的如雪也比不上你的文采,上官婉兒比你的文采還好,可不得讓我羨慕?”武婧兒理直氣壯地解釋道。
武媚娘仿佛恍然大悟,還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這是因為你文采不行,所以對文采好的人特彆羨慕,就像……你之前說過的……什麼學渣膜拜學神……”
武婧兒:……
武婧兒聽了又羞又氣,伸手亂撓武媚娘的腋下。武媚娘不禁癢大笑起來,一麵躲,一麵拍武婧兒作亂的手。
“你可是惱羞成怒了?”武媚娘還不忘嘴上占便宜。
武婧兒不顧其他隻亂撓一氣,道:“你服不服?服不服?”
武媚娘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好了好了,我服了。”武婧兒這才收回手,冷哼一聲。
兩人這麼一鬨,仿佛回到了幼時。
武媚娘攏了攏散亂的頭發,嗔了眼武婧兒:“全大唐也就你這麼敢和我開玩笑了。”
武婧兒沒有絲毫害怕道:“誰讓你揭我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