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現在居住的宮殿設計之初是作皇上或皇後寢殿之用,不獨李顯想住在此處,就是韋後對此也勢在必得,不願意屈就其他偏遠的宮殿。兩人都盯著武媚娘現在居住的宮殿。
老資曆的劉仁軌遠在長安,現在以裴炎為首幾位宰臣和李顯坐在貞觀殿中,對請天後移宮一事一籌莫展。
李治去後,留下三股政治勢力,占據名分大義但是光杆司令的皇帝李顯,譽為朝臣之首的裴炎等幾位宰臣,以及執政多年根深蒂固的武媚娘。
三股勢力相互製約平衡,尤其是武媚娘和幾位宰臣,李顯雖然勢單力薄卻是前兩者都需要爭取的對象。若李顯偏向任何一方,宰臣和武媚娘的力量就會出現明顯的差距。
裴炎等人以“忠臣”麵貌率先向李顯伸出橄欖枝,幫其先行占據了貞觀殿。
但移宮一事,他們不敢觸武媚娘的黴頭,也想看看李顯的能耐如何,值不值得他們冒死追隨。
於是,在李顯問策之時,裴炎幾人均苦著臉表示無計可施。避居內室的韋後聽完,徑直走出,說既然諸卿無措,那讓她試試。
於是韋後找到了武婧兒請起幫忙。
在韋後看來,這位姨娘性格溫順,知情識趣,與天後關係親密。天後年邁,若自己以她子孫後代的前途相惑,想必此事必成。
茶盞的溫熱讓韋後回過神來,想起正事。她放下杯子,臉上露出笑容道:“姨娘,我來給你報喜呢。”
武婧兒詫異了下,問道:“喜從何來?”
韋後笑道:“皇上說秦家表兄勞苦功勞,要封他為郡公,這可不是大喜事兒?”秦夢年的爵位現在隻是一個臨汾縣公。
武婧兒聞言,臉上如韋後預料那樣露出笑容:“皇恩浩湯。”
韋後笑吟吟看著武婧兒道:“以爵酬勞,秦家表兄早就能當得起郡公。皇上說了,若表兄再打個勝仗,就是封他一個國公之位也是可能的。”
武婧兒謙虛:“皇上謬讚了。”
韋後接著道:“這些日子,姨娘忙上忙下未曾歇息一刻,皇上和我看了都十分心疼,特彆是皇上,他一向是將姨娘視為母親,將表兄當做自家兄弟。”
武婧兒聞言連道不敢當。
韋後:“皇上常說姨娘慈愛,隻是他忙於政務。於是,我就想著替他日日向你晨昏定省。可是家裡有三個小的,不能離了人,而且東宮離這裡又遠。”
“長寧這幾天在東宮裡還念叨著要見姨娘你呢。冬天天冷,東宮離這兒太遠,若長寧住在宮中,她就能天天跑來向你請安問好呢。”
武婧兒麵帶微笑地聽著韋後說話,待她說完,道:“天寒地凍,還是以小孩子的身體為重,莫要得了風寒。”
“是呀,”韋後見武婧兒不搭話,心中急了,咳了一聲又道:“彆說小孩受不住,就是大人也容易得風寒。我這幾日往來東宮和宮中,感染了風寒,喝了好幾碗藥,直到今日才見好。”
武婧兒道:“皇後玉體尊貴,要多保重身體。”
韋後歎一聲,無奈道:“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年節將至,宮中要舉辦各種慶典,我身為大唐皇後自然要日日從東宮前來宮中主持大局。”
韋後將武婧兒依然不接話,於是把目的進步一步挑明,接著道:“姨娘,你可知曆史有住在東宮的皇後嗎?”
“未曾聽說。”
韋後起身向武婧兒行禮,道:“還請姨娘幫幫皇上。若春節大宴之時,皇後仍住在東宮,那皇上在宗室公卿前的顏麵何在?天皇若知此事,想必在九泉之下也會憂心不已。”
武婧兒也跟著站起來,扶起韋後,才道:“天皇和天後鶼鰈情深,如今天皇去了,僅留下天後一人,住在之前的宮殿中隻不過追念天皇罷了。”
韋後不起,仍道:“逝者已矣,且天皇已停靈在彆殿,天後若要追念,不如選一處離停靈近的宮殿居住。請姨娘為了皇上威嚴,勸太後移宮。”
武婧兒長歎一聲,道:“罷了,我去勸下天後。”韋後得到允諾,臉上大喜,道謝之後開心地帶著宮女離去。
武婧兒怎麼辦?隻能硬著頭皮去了武媚娘的宮殿。
“事情就是這樣的。”武婧兒將她和韋後的談話一一道來,然後看向武媚娘,等待她的吩咐。
武媚娘的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道:“我還以為顯兒和裴炎會過來勸我,沒想到竟然是你。”
武婧兒聳聳肩道:“誰讓天後你天威難測,眾人皆懼,而且太子又礙於孝道。他們不敢來,隻好讓我探探口風。”
武媚娘道:“你難道就不怕我嗎?”
武婧兒笑道:“我心向朗日,當然不怕烈陽。”
武媚娘聞言笑起來,從梳妝鏡前起身,歎了一聲道:“雄雞大了尾巴長,兒子大了忘了娘。”
“且隨他吧。”
武媚娘對於李顯讓她移宮出的招式,感到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