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武皇 好好的孩子都讓他們教壞了……(1 / 2)

李成器幾人看見阿夙停下來, 腳步也跟著停下來,身後的鑾儀衛更是嚴陣以待,手按在刀柄之上,生怕發生什麼不測。

隻見阿夙臉上露出笑容, 伸手叩門, 抬頭看見其他人不解的樣子,連忙解釋道:“沒事沒事, 我聽到裡麵有熟悉的聲音。”

正說著, 包廂的門打開, 露出一位六十多歲的男子。男子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看見阿夙後,臉上的笑容更絢爛了:“阿夙,你怎麼來這裡了?昨晚怎麼沒和你祖母回家?”

阿夙行禮道:“昨日晚上姨祖母設宴,吃完就很晚了, 所以就沒有回來。今天, 姨祖母允了我們出來玩,就隨意逛逛。叔爺爺,你和友人也來這裡吃酒?”

阿夙的目光透過雲川, 隱隱約約看到裡麵有一個人影。

“雲兄, 什麼人啊?”裡麵傳來一個爽朗清越的男聲。

雲川轉頭回道:“我家的小娘子, 和朋友一起過來玩。”

“既然是自家的人, 進來唄。”

雲川讓開身子,笑道:“你和你朋友一起進來吧。”說完這話, 雲川猛地回神, 阿夙自從回京就在宮中上學,那她的朋友自然武家和李家的孩子。

裡麵的人可是薛懷義啊!

武家的孩子還好說,魏王和梁王對薛懷義殷勤備至, 牽馬執轡,口呼薛師,視之如祖宗。

但李家的孩子就不好說了,薛懷義是聖上的愛侍,然而先帝才是這些孩子們的親祖父。

想到此處,雲川的目光又落在姿態挺拔麵無表情的鑾儀衛身上,不禁身上一寒。據說,這些鑾儀衛無孔不入,說不得王府中也有許多這樣的侍衛。

一向與人為善的雲川在心中祈禱,這些孩子千萬不要得罪薛師,否則若因此惹怒聖上,怕楚王一係都要受到掛落。

李成器幾人聽到雲川和阿夙的對話後,就明白了這人的身份。雲川,前司農司郎中,楚王的愛侍,跟隨楚王幾十年,傳言被南平郡王一家視為家人。

今日見阿夙和雲川說話的語氣,果然如此。

阿夙進去了,李成器幾人躊躇了一下,也跟著進去。不知道和這人相交的人是什麼人。

阿夙進去一看,隻見主位上坐著身披紫色袈裟的青年和尚,容貌俊朗,桌案上擺滿了雞鴨魚肉以及幾壺酒,屋內還縈繞一股淡淡的酒氣。

“大師?”阿夙歪頭疑惑道。這個大師好奇怪,竟然喝酒吃肉。

“哈哈哈。”薛懷義聽到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雲川經過這些年的曆練,早已喜怒不形於色,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介紹道:“薛師傅,這家我家的阿夙。阿夙,這是白馬寺住持薛師傅。”

“我知道!我知道!”阿夙的眼睛瞬間亮起來,道:“明堂就是大師您修建的?我從未見過如此宏偉雄奇的建築。”

相比於阿夙的驚喜,其他聽到雲川的介紹後,臉上的神色異彩紛呈,尤其是李成器和李重潤。

薛懷義的注意力都在阿夙身上,沒注意到這些少年的表情。

他聽完阿夙的話,又暢快地笑起來:“明堂就是我建的,又高又大,彆說是你,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沒見過這樣高的建築。”言語中帶著自豪。

薛懷義也是武周建立的功臣,組織人編纂《大雲經疏》,又修建了明堂。這兩樣都是武周受命於天的重要理論支撐。

“那大師你真厲害!”阿夙由衷地稱讚道。阿夙初來京師,又經常宮中上課,自然不知道薛懷義真正的身份。

薛懷義一揮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和朋友過來玩,今日的花費都記在我賬上,隨便吃,想點什麼就點什麼。”

阿夙看了眼雲川,雲川點頭笑道:“聽薛師傅的。薛師傅家財萬貫,這些不值什麼。隻記得一條,不許點酒水。你們去吧。”

阿夙笑著應道:“多謝大師,我們先走了,不打擾大師和叔爺爺的雅興。”

說罷,阿夙又帶著小夥伴們離開包廂。雲川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聽到薛懷義疑惑道:“你家小娘子身後跟著這幾個小郎君怪俊俏的,是不是你家專門找的小童養夫?”

雲川笑著連忙擺手道:“阿夙回來後就在宮中上課,這剛才宮裡出來,你說這些郎君娘子是什麼人?”

“咳咳”薛懷義聽了,被口水嗆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們,我說這幾個孩子都長得鐘靈毓秀。”

雲川端起一盞酒,敬薛懷義道:“歲月催人老,小一輩都長這麼大了。”

薛懷義回敬,一飲而儘道:“你怎麼就辭官不做了,聖上誇讚了你好幾次,說你行事機敏知進退。”

雲川笑著解釋道:“我才能有限,又因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不如空出位置留給年輕人。自己辭官還能得幾年悠閒,像今日這樣與老友相逢小酌一杯,實乃人生快事。”

“人各有誌,管彆人怎麼看,隻要自己活得開心就好。”薛懷義如是說道:“我現在就痛痛快快喝酒吃肉,無聊了,帶人騎馬出去耍耍,彆提多快意。”

這邊說著話,阿夙和小夥伴們來到西側的一間包廂。眾人坐定,跟隨的鑾儀衛則守在門外。阿夙吩咐店家給其他鑾儀衛送上一桌席麵。

包廂窗戶打開,窗外長著一株高大的木槿,粉紫色的木槿花點綴在綠葉叢中,秋風徐徐吹進來,花葉微微顫動,生機盎然。

阿夙大手一揮道:“叔爺爺說薛大師有錢,咱們隨便點,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但不許點多了浪費。”

武崇訓歡呼道:“來一套燒尾宴。”

阿夙數了一下人頭,眉頭微微一皺道:“燒尾宴菜太多,咱們吃得完嗎?”

武延基拍拍胸脯道:“阿夙,你沒聽過‘半大小子餓死老子’這話啊?我們現在可是大人的飯量。”

阿夙想了下,暫且信了武延基,然後將目光看向李成器幾人,問道:“你們覺得燒尾宴如何?”

李重潤點頭道:“就這個吧。”李成器和薛崇胤、長寧都沒有意見。

阿夙點了這個,坐下來,就感到衣擺微微有拉扯之力傳來,低頭看見長寧衝自己使眼色。

阿夙不明所以湊過去,長寧以手捂嘴,對著阿夙的耳朵,小聲說道:“那個大師是聖上的……麵首。”

阿夙明顯驚訝了下,和長寧耳語道:“哦哦,咱們吃完飯,若他們還在,還得去拜彆一下。”

“為什麼?”長寧咬耳朵道。

阿夙回道:“他們是長輩呀。”

長寧瞪大了眼睛,李重潤見兩人竊竊私語,笑問道:“你們姐妹在說些什麼?”

長寧連忙搖搖頭,搪塞他道:“小娘子家的話,你也要聽嗎?”李重潤忙做投降狀,道:“行行行,阿姐,我不問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店家領著人上菜,先上來的是冷盤點心,有巨勝奴、婆羅門輕高麵、貴妃紅、曼陀樣夾餅……①

“來來來,大家都吃。”阿夙看見尚未動筷的長寧、李成器、李重潤以及薛崇胤招呼道:“大家快吃呀,不要拘謹。”

阿夙不知道的是,這些幾人遲遲未動筷,不是因為拘謹,而是因為請吃飯的人是薛懷義,一個讓人尷尬的名字。

“長寧來,這個水晶桂花糕瞧著不錯,你嘗嘗這個。”阿夙給長寧夾了一塊糕點。

長寧深吸一口氣,夾起水晶糕,轉頭對李重潤說道:“重潤吃,吃不飽飯就沒力氣逛街,吃!”

說吧,自己就咬了一口晶瑩剔透的水晶糕,口感軟糯,桂花的香甜順著舌尖一直傳到了心裡。

李重潤三人也拿起了筷子,但頗有些食不甘味,然而一旁的武崇訓和武延基早已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酒樓裡的燒尾宴隻是簡略版的,但冷盤熱菜羹湯均備,一共上了三十多道菜,吃得肚子滾圓的武崇訓靠在椅子上,大呼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乾不動飯了。”

武延基連連擺手,亦有氣無力道:“我也是。我看重潤和成器根本都沒怎麼吃。”

阿夙也注意到了這種現象,問道:“你們是不是不喜歡吃這些,我要不再叫一些?”

“早上吃得飽,現在還不餓呢。”李重潤三人連忙說道。

阿夙聽到後,心中仍然疑惑,難道這三人是心中存著什麼事情嗎?早上出來還是好好的。

不管了,武崇訓和武延基□□趴下了,又指望不上其他幾人,阿夙叫停了上菜,然後將盤盞的食物吃乾完,這讓其他幾人目瞪口呆。

“你好能吃啊!”武崇訓脫口而出道。

阿夙抬起頭,冷嗬一聲,揮了揮拳頭,道:“我還能打呢。”武崇訓聽了忙討好一笑,繼續縮在椅背上躺著。

吃了飯,眾人歇了一會兒,就準備下樓。阿夙想了想,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去謝下薛師傅,你們要一起去嗎?”

李成器的嘴張了張,但沒有說出話來。今日的事情實在超乎他的預料,能出來是意外之喜,但見到薛懷義是十足的驚訝。

他阿耶雖然從不置評政事以及聖上的私事,唯知道手中的笛笙,為數不多的麵見聖上也隻是唯唯諾諾,就像一個影子。

這些都是他阿娘、竇娘子和他們兄弟說的。

李成器心中仿佛存了一股鬱氣,它衝散了出宮的喜悅。難兄難弟李重潤,以及家族無存的薛崇胤想必也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聽著武崇訓和武延基的附和,還有長寧歎氣說好,李重潤隨後也跟著應了,薛崇胤不想不合群亦同意了。於是,他也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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