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突然出現的小幼崽,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麗妃眼皮子猛跳,她不認識七皇子的臉,但正抱著儀貴妃小腿的幼崽,從身形年齡來看,跟本該死在池水裡的七皇子,太像了。
儀貴妃幾乎抽乾了一池的水,也沒找到淩瑞。
眼下,看到這個小家夥全須全尾的出現在自己跟前,她心頭的大石都驟然落下,眼底原本的戾氣也被另一種情緒取代。
“娘娘,抱。”
淩瑞的小身子雖然擦了藥,臨來時還喝了藥,但他還是有點吃不消。隻站這麼一小會兒,他就站不穩了。
儀貴妃察覺到他小身子晃了晃,於是彎下腰,伸手把他抱了起來。
淩瑞被抱起來,小手摟住了儀貴妃的脖子。
一大一小挨的近,儀貴妃嗅到他身上的藥味後,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皺,她想問點什麼,但這個場合實在不合適。
“娘娘,不打我。”
淩瑞穩當當的坐在儀貴妃懷裡,他扭過小臉,看向了眾人:“嬤嬤打我,好疼的,嬤嬤說,娘娘打我。”
“嬤嬤,騙人。”
淩瑞人太小,自然不能指望他說話有多流暢,但他眼下能出現在這裡,還說了這些話,足以證明儀貴妃謀害皇嗣一事,純屬是被陷害的。
剛才給儀貴妃潑臟水潑的最賣力的令嬪,臉上開始慌了。
她死死的攥著錦帕,讓自己不露怯:“皇後娘娘,朝夕宮的嬤嬤死在鳳華宮,這可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她不再提七皇子,卻咬死了儀貴妃殺害嬤嬤這事兒。
這事兒其實並不大。
彆說是在後宮了,就是各個府上,死個嬤嬤丫鬟的都不是稀罕事兒,想用一個嬤嬤來扳倒儀貴妃,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果然,她這話落下,在場的人沒一個搭腔的。
來赴宴的一眾夫人裡,國公夫人跟儀貴妃的交情最好,她輕笑了聲,開了口:“絮兒方才指證的是,貴妃娘娘謀害七皇子及七皇子的貼身嬤嬤。”
“現在七皇子好好的在這兒,說明絮兒滿嘴謊言,她的話自是不可信。貴妃娘娘素來心善,彆說是殺人了,就是讓她殺隻雞,她都是不忍的。”
“皇後娘娘,貴妃娘娘今日被人這麼陷害,實在委屈,您可要替貴妃娘娘做主呀。”
國公夫人的一番話,聽得當事人儀貴妃,嘴角都抽了抽。
她性子驕縱跋扈,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委屈,一般敢給她委屈受的人,當場就被她解決了。
令嬪上次得罪她之前,是令妃。
國公夫人替儀貴妃訴委屈的這話,在場沒人信,除了一隻好糊弄的小幼崽。
小幼崽湊過去,用軟乎乎的小臉蛋貼了貼儀貴妃,他哄著儀貴妃:“不,不難過。”
儀貴妃:“……”
儀貴妃的眼角餘光,已經掃到了國公夫人在忍笑。
她這麼大一個人,大庭廣眾之下,被隻小崽崽給哄著,她自個兒都臉熱:“好了好了,本宮不——”
“的確是委屈貴妃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由遠及近響了起來,駐足看戲看到現在的淩帝,終於肯露麵了。他一露麵,皇後立即起了身,領著眾人給他行了禮。
淩帝擺擺手,示意她們起身。
有淩帝在,這事兒處理的很快,帶頭汙蔑儀貴妃的令嬪,被降為了答應,罰俸禁足半年,其餘宮妃也一一被罰。
至於指認了主子的宮女絮兒,由儀貴妃親自處置。
她瞥了眼痛哭求饒的絮兒,伸手捂了淩瑞的耳朵,淡聲道:“杖斃。”
她沒審絮兒,她清楚,審也審不出來什麼。
淩帝罰完了人,又給儀貴妃賞了不少東西以示安撫,他溫聲軟語的跟儀貴妃說著話,俊美的麵容再配著這麼柔情的眼神,引得麗妃嫉恨不已。
“他一醒來就鬨著找你……”
“身上的傷是重了些,這幾日都要擦藥喝藥……”
淩帝在說這些時,儀貴妃抱著懷裡打哈欠的崽,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淩帝的表情,揣摩著他的心思。
她原以為淩帝會厭惡她懷裡這隻黏人崽。
但目前看來,淩帝對黏人崽的態度還不錯。
揭過了剛才的小插曲,這場秋日宴繼續進行著,淩帝很給儀貴妃麵子,在宴會上待了大半程。
他要走時,還特意叫了叫淩瑞:“小七,要跟父皇走麼?”
淩帝的慈父卡還沒有失效,他看著黏在儀貴妃身上的小崽崽,回想著小崽崽在承華宮,問自己要抱抱的黏人樣兒,還有點不過癮。
儀貴妃看他開口,心思一動。
黏人崽要是真被淩帝給帶去養,毫無疑問,他的地位將扶搖直上,最起碼不用再被任何人欺負。
這樣的好機會,可是連皇後膝下的大皇子還有三皇子都不曾有。
想到這裡,儀貴妃垂眸看看懷裡的崽,想給這隻崽一點暗示。
但坐在她懷裡的崽,隻搖了搖腦袋,就困呼呼的開了口:“要娘娘,爹爹,不走呀。”
他要貴妃娘娘,還不讓淩帝走。
淩帝明明是被拒絕了,但看看小家夥這困倦又迷糊的小模樣,愣是一點被拒絕的惱怒都沒有。
他略無奈的對著儀貴妃笑了下:“小七這是要你,不要朕呢。”
淩瑞半刻鐘前喝了藥,正犯著困,可他困了不代表就聽不清淩帝說的話。他茫然的仰著小臉,對著淩帝說道:“要爹爹呀。”
他沒有說不要爹爹。
淩帝被他逗的笑出了聲。
“行了,朕還有事兒,你們繼續吧。”淩帝抬手,揉了揉淩瑞的小腦袋,隨後,把腰間佩戴的一塊玉佩,給了他。
淩瑞小手攥著玉佩,當著淩帝的麵兒,就轉送給了儀貴妃:“娘娘,好康。”
儀貴妃:“……”
儀貴妃:“你自己帶著。”
她不缺玉佩。
淩帝看著他倆相處和諧,笑笑,離開了。
淩帝一走,宴會上的氣氛都輕鬆了不少。
國公夫人湊過來,坐到了儀貴妃身旁。她打量著淩瑞的小臉,眼底滿是喜意:“七皇子長得可真好看。”
誇完了人,她摸出來一個錦囊,遞給儀貴妃:“給七皇子的見麵禮。”
兩人是閨中好友,彼此打個照麵兒,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儀貴妃撇撇嘴,沒接她的錦囊:“給他的見麵禮,你遞給我做什麼?我可沒說要養他。”
國公夫人挑挑眉,把錦囊強塞到她手裡,放低了聲音:“跟我裝什麼裝。”
要真是不想養,這會兒也不會還把小家夥抱在腿上了。
小家夥困得把腦袋埋在儀貴妃的臂彎裡,眼睛已經閉上了,他呼吸輕而綿長,蒼白.精致的小臉哪怕是睡著了,也能引得人挪不開眼。
國公夫人握了握儀貴妃的手,她的聲音很輕,輕到隻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見:“儀兒,我看這孩子跟你有緣,你把他養在膝下,我也能放心。”
儀貴妃進宮多年,從未懷過孩子。
宮裡的禦醫,還有將軍府從民間找來的大夫,都給她看過,但都無濟於事。
國公夫人是知道的,她一直想要個孩子。
“他是夕妃的孩子,我跟他哪來的緣?有也是孽緣。”
儀貴妃人長得美,但說話卻總是不太好聽。
國公夫人聽她又說這不好聽的話,給她丟了個白眼,還在她的手背上掐了一把。
儀貴妃怒:“你放肆!本宮可是貴妃娘娘!”
國公夫人冷笑著又掐她一把:“我就放肆,有本事你杖斃了我?”
儀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