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阿無呀。”
嚇得坐到了地上的小崽崽,眼裡包著淚花,小臉受驚的看著阿無:“你來這裡乾什麼?”
阿無來這裡當然是有事要做。
可自從進入到這裡, 事情就跟他想象中的有所出入, 剛才小崽崽的一砸, 徹底把他要做的事,給砸了個稀爛。
這回估計也不用要名額了,要不到。
“沒什麼。”
阿無把小崽崽從地上抱起來, 他又在小崽崽的提醒下, 摸了摸大考官的腰間。在大考官的腰間,他摸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奇怪東西。
像是武器。
小崽崽就是看見他要摸武器,怕他會傷害到阿無, 所以才砸了一下。砸完後的小崽崽, 忍著懼意, 沒立馬跟著阿無走。
他站在考官麵前, 給考官仔仔細細的檢查了遍。
他砸的地方, 還有砸的力度, 是加訓過的,砸在這裡不會流血,人隻昏迷一會兒就能醒過來。
“好了, 崽崽, 我們可以走了。”
眼看著小崽崽還在給人蓋被子,塞錢袋,阿無看不下去了。
他把小崽崽拎起來,轉身離開。
小崽崽本來還想再留一封道歉信的,可他在這裡沒有找到毛筆,阿無也不給他留信的機會。
在離開的途中, 小崽崽又遇到了會自己亮的燈,他緊緊的摟住阿無,把小臉都埋在了阿無的脖子裡。
“阿無,這裡有鬼呀。”
“沒有鬼,不要怕。”
阿無拍拍他的背,用更快的速度把他帶了出去。
而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被小崽崽打暈的男人,就睜開了眼睛。
男人抬手,按了按還有些發疼的位置。他低低道:“小兔崽子們,還挺個性。”
這一回進來的小孩兒,真是一個又一個的,都很有膽量。
其他小孩兒們也在暗地裡摸索著關山居的一些東西,隻有今晚的這兩個,膽量要更大一些。
這兩隻崽,摸到他地盤上了。
男人被兩隻崽找上門,除了有些深夜被擾的不悅外,其他的倒沒覺得被冒犯。
他按了一會兒後,起身站了起來,喃喃道:“讓我看看,還有一個小家夥,是誰。”
在站起來後,男人注意到了剛才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還有放在桌子上的錢。
原本是有個小錢袋的,到小錢袋被阿無給帶走了,裡頭的錢留在了桌子上。
男人對著錢挑了挑眉:“真是個又禮貌又不禮貌的小家夥。”
屋子裡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甚至積灰的窗戶上,一個小手印都沒有。
可男人站在窗邊,卻絲毫不急。偷襲他的小家夥,他想看見,再容易不過了。
另一頭。
小崽崽已經被帶了回去,他回去後,纏著阿無問了許久,才問出來了他砸的人是誰。
“完蛋辣。”
小崽崽得知是大考官後,目瞪口呆:“崽崽要完蛋辣。”
“完蛋不了,他沒有看見你,不會知道是你的。”
霍欽無抱著小崽崽,把小崽崽放到了床上。他自己也換了衣服,跟著上床。
經曆了這一次事後,霍欽無再次動搖了把小崽崽留在這裡的想法。
“崽崽,你如果回去的話,我是會每天給你寫信。”
“不要!”
這個話題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小崽崽直接張了嘴,對著阿無的胳膊咬了一口。他今天變了回小團子,這會兒又想磨牙,又想磨爪爪的。
“我才不走呢,我要留下來。”
阿無看他張牙舞爪的,索性變回了獸形,讓他在自己的肚皮上玩兒。
大一小一邊玩,一邊說著話。
“來這裡的……有人讓考官通融,都是想離開這裡。”
被送到這裡的,都是些不太受重視的,而這些人裡,有一些刺頭,自然也有些懦弱的,懦弱的恨不得來了就走。
總之,沒幾個人想費儘心思的留在這裡。
他的崽,算是很特殊了。
“阿無,看呀。”
小崽崽不理會阿無的這個話題,他在阿無的肚皮上,變回毛茸茸的小白團子。
小白團子嗷嗷一聲,撲向了阿無的尾巴。
阿無動了動尾巴,小白團子跟著尾巴亂撲著。
房間裡沒有亮燈,但兩隻崽在黑暗裡,都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小崽崽喜歡這樣玩兒。
他撲尾巴撲累了,最後仰著白嫩的小軟肚皮,四爪朝天,睡了過去。
阿無在他睡著後,輕輕張嘴,把他叼到了懷裡,圈住了他的小身子。
兩隻崽就這麼依偎著睡去,彼此都睡得很好。
次日。
小崽崽出門找了蔣言跟陳州,還有隨夫子跟絕夫子,兩位夫子對小崽崽的去留,其實一直跟阿無持相同的看法。
可他們這些人的嘴皮子都說破,小崽崽也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小模樣。
他長著一張小乖臉,脾氣執拗起來,卻是能把人氣的腦殼疼。
“隨夫子,最大的考官夫子,你認識嗎?”
隨夫子聽小崽崽提起這個,臉色有些微妙:“認識是認識,不過你問他乾什麼?”
小崽崽貼貼隨夫子,軟軟道:“我,我隨便問問呀。”
隨安被小崽崽主動貼貼著,他把小崽崽抱過來,說道:“那是我們老大,老大心眼小,你記得不要招惹他。”
小崽崽一聽說心眼小,頓時更緊張了。
“老大的心眼,多小呀?”
“比針還小。”
隨安給他比劃了一下,然後捏捏他小臉,寬慰他道:“你見不著他幾次,不用管他。”
小崽崽想想自己昨天砸的一下,結結巴巴的問道:“夫子呀,要是……要是崽崽打了老大,你說崽崽去道歉,老大會原諒崽崽嗎?”
隨夫子:“?”
隨夫子的腦袋瓜裡,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
他低頭,看著滿臉寫著心虛的小崽崽,嘴巴動了動,愣是沒發出聲音。
兩人的目光對視,後者的小崽崽眼神閃爍,就差沒把“我做了壞事”這幾個字貼到門上了。
“你打老大了?”隨安問的平靜,可心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小崽崽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做撒謊的小孩。他乖乖的點了頭,說道:“打了一下下。”
隨安一聽隻打了一下,稍微平靜了一點:“還好,就一下。”
這隻小崽崽個頭小小的,跳起來都還沒有老大的腰高,這一下應該打不疼。
可沒想到,他的心還沒有放回肚子裡,小崽崽就期期艾艾的補充說明:“打一下,老大就暈過去辣。”
“他,他坐著的,崽崽在後麵打他,他沒有看見。”
隨安:“……”
隨安兩眼一抹黑,當場給自己掐起了人中。
把全關山居心眼兒最小的男人給砸暈,他懷裡的這隻崽崽,沒救了!
隨安自己給自己掐人中,硬生生把自己給掐了回來。
“小七。”
他也不抱懷裡的崽了,而是把懷裡的崽往椅子上一放,站起來衝他說道:“明日考核,我第一個就把你送回家。”
“你快點走吧,正好,把你的兩個小跟班也帶走。”
“你用不用收拾行李?我現在去幫你收拾。”
隨安急匆匆的要把小崽崽給送出去,可小崽崽,坐在椅子上,一點要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夫子,老大沒有看見我。”
小崽崽雖然自己也緊張,但他還是努力安慰起了隨夫子:“不怕呀,崽崽不會完蛋的。”
“小傻子,你都進老大的房子裡了,老大怎麼可能看不到你。”
隨夫子又絕望又心累:“你聽我的,乖乖回家,要不然在這兒真不好待。”
“不走不走。”
小崽崽在隨夫子這裡,待了大半天,最後隨夫子被他折騰累了,也認了命。
“走一步看一步吧。”
隨安說道:“實在不行,到時候還有一個人能救你小命,你去找他。”
“他是誰呀?”小崽崽好奇道。
隨夫子頓了下,說道:“他是唯一能管住老大的人,至於他的名字,他說他是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路人。”
小崽崽:“……”
小崽崽呆了呆。
這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路人,聽起來就很特彆。
在隨安這裡待到傍晚,阿無過來接走了崽崽。
他們終於要迎接考核了。
這是考核,也是他們最後選擇的機會。
“崽崽,決定好了嗎?”
“好辣!”
“嗯。”
阿無最後一遍問了小崽崽,然後跟小崽崽一起,開始了考核。
在考核期間,他們被劃定了考試的區域,他們隻能在考試區域中活動,不可到區域外。
考試有六天,考的是中規中矩的君子六藝。但考官審核沒有任何標準,也沒有人知道考官的標準。
在考核君子六藝時,幾乎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遇到了一些事兒。
比如,一把弓,五個考生。
時間有限,五個考生挨個用,肯定有人會超時。
還有考核路上有人向他們求助,他們幫了,必定趕不上時間,不幫,來求助的人極其悲慘。
除了這些課,還有文化課。
他們要寫自己若是為君為王,最想做什麼。
一項又一項的考核,一件又一件層出不窮的意外事故,短短幾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疲累。
這些非常規的考核意外,讓他們都意識到了——
這都是有意的,有意刁難他們的。
刺頭們被壓久了,總會想著反抗。
他們又剛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之前還不敢打考官主意的滕良,這回都找了霍欽無,跟他傳達了反抗考官的意思。
考官給他們設置了這麼多的屏障,禮尚往來,他們也要讓考官知道自己不是軟柿子。
“不呀。”
小崽崽沒有同意,他雖然也累累的,但他對夫子們有天然的尊敬,所以反抗夫子,甚至去給夫子們一個教訓,這種事他做不來。
他不做,他還不讓阿無做。
阿無聽他的,沒有參與這次集體活動。
滕良看他不參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也不參與:“咱們是一夥的,我得跟你共進退。”
滕良說道:“他們想參加,還是讓他們先衝一波吧。”
一天後。
除了小崽崽這邊的幾個崽,其他大小刺頭們全部被夫子們給鎮壓。
具體的鎮壓方式,小崽崽不知道。
但他看見了被鎮壓的小孩兒們,這些小孩子站在一塊兒,有些慘白的小臉上,眼底還透著點驚恐。
夫子還有夫子的老大,站在高台之上,給他們開了個會。
小崽崽站在底下,一眼就看見了老大。
老大沒有留長頭發,而是留了很短的頭發,這樣的短頭發,小崽崽從來沒有在大人身上見到過。
留著短發的老大,模樣很好看,他明明是站在高台之上的,可是說話的聲音,卻能響很遠。
他清冷的嗓音透著點兒慵懶的味道,他說道:“你們的挑戰精神,我很欣賞。以後這樣的挑戰,還可以再來幾次。”
“我不介意。”
老大在說完這話後,小崽崽清楚的看下被鎮壓的小孩兒們,臉色更難看了。
翟白死死的攥著手指,也看向了說話的老大,他的指尖泄露了一絲的顫抖。
“為時七天的考核,已經結束了,我知道,你們很多人肯定要說,你還沒有考過射,沒有考過禦……沒關係,反正考了我也不一定錄。”
老大這話說的輕鬆,可一些孩子已經被氣的不行了。
“這裡是關山居,跟你們所想象到的學堂,不一樣。”
“你們來到我的地盤,就要遵守我的規矩,接受我的理念,聽從我的教導。”
“我可以讓你們在這裡學到你們在外麵絕不會學到的東西,但你們在我這兒學到的東西,如果將來濫用,或者說,不好好用,我會收回。”
“我收回的方式,很簡單。”
老大輕描淡寫的道:“我會收掉你的命。”
他的話,小崽崽站在地上有點聽不懂。
但霍欽無全都聽懂了。
霍欽無知道他的意思是,他教的東西,如果將來在外麵亂用,他會去清理門戶。
小崽崽在努力的聽了,他一邊聽,霍欽無一邊時不時的給他解釋著。
聽到最後,小崽崽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嗯呀,對呀。”
老大有的話,說的對。
但老大有的話,也有點不靠譜。
這場開會持續了半個時辰。老大拍拍手,宣布了散場。
小崽崽被阿無牽著,沒有急著走。
翟白他們在散場後,一個個的走了過來。
翟白瞥了霍欽無一眼,鐵青著臉沒說話。
葉笑笑從他們身旁路過時,看見小崽崽,她停了一下腳步。
“關山居的人,要殺我們真的是輕而易舉。”
葉笑笑這回臉上難得沒有看見笑臉了,她繃著張臉,說道:“總之,我們乾不過他們。”
葉笑笑留下了這話後,不想再多說。
場上的人慢慢散去,小崽崽看了看還沒有走的老大,發現他正在按捏著脖子。
想到自己砸過的地方,小崽崽沒忍住,多看了他幾眼。
他正看著,台上的老大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抬眸朝他看了過來。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小崽崽揉揉眼睛,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老大對他笑了一下,笑的不明顯,就是嘴角牽動了一點弧度。
“阿無。”
小崽崽晃了晃阿無的手,他說道:“老大這麼可怕,我們跟他道歉吧。”
他們這幾天也折騰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