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知道你們做了什麼,就有說辭幫你應付。”
淑妃緩聲說了一堆,見淩寧還是不吱聲,她沒了耐性:“母妃一片苦心為了你,你若是還不領情,然後就繼續待在房裡吧。”
淑妃的意思,是讓她再不去出去。
淑妃發完話後,轉身去了德妃宮裡。她近來在德妃宮裡出入的很頻繁。
而淩寧被關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淩寧對著淑妃點了頭。她在出去後,終於能跟小七玩兒了。
但她在跟小七玩之前,就低著頭坦白道:“小七,我母妃說,讓我把跟你一起玩了什麼,都告訴她。”
“我要是不告訴她,她就不讓我出來了。”
淩寧說著說著,聲音更小了:“我母妃說,她怕你欺負我。”
“我不會欺負你的。”
小崽崽認認真真的告訴著淩寧:“你是姐姐,小七是弟弟,小七會保護你的。”
又偷拿了點心在外麵吃的淩福,也點了一下頭:“嗯,五姐,我跟小七一塊保護你。”
淩寧聞言,剛才垂著的頭抬了起來,她抿著嘴笑了。
小崽崽讓五姐答應了淑妃的話,而他們也能天天都玩在一塊兒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小崽崽在宮裡跟哥哥姐姐們還有狗蛋一塊玩著,他沒有輕舉妄動什麼。
舅舅答應了會查狗蛋的事,大人做事,小孩子不可以搗亂的。
在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後,距離朝夕宮最近的另一座冷宮,又有鬼影浮現。
鬼影浮現的第二天,夜深人靜,四周俱靜。
一隻毛茸茸的雪白小團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冷宮裡。
小團子還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衣服,他的毛毛太白了,在夜裡有點顯眼。
可他也不想把毛毛給滾臟,所以在白天,他特意拜托了水水給他縫了小衣服。
水水給他縫了好幾套的小衣服,就是縫完了小衣服,水水對著他的肚肚還有爪爪,又親又捏的玩了好久。
水水給做的小團子牌黑色夜行衣,簡直酷極了,這衣服還是小鬥篷的款式。
穿著夜行衣的崽崽,迎風站在屋簷上,他的小鬥篷被風吹的往後騰起,這種感覺,讓小崽崽覺得自己就是話本子裡的大俠。
“嗷嗚。”
小團子的喉嚨裡擠出一聲低低的吼叫,他吼叫完,跳下了屋簷,開始尋找鬼影兒。
小團子不放過任何位置,他一雙漂亮的圓眼睛,將黑夜裡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找到後半夜,小團子甩了甩爪爪,都覺得有點磨爪爪了。
他甩完爪爪,正想低頭再看看爪爪,忽然,有聲音響了下。
是很細微的聲音,但在這樣安靜的夜裡,這聲音還是被小團子敏感的捕捉到了。
小團子被阿無訓了好一段時間,他踩著爪爪走路時,已經可以做到不發出聲音了。
黑暗裡。
小團子無聲的循著聲響發出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跑了過去。
由於昨夜裡剛鬨出了鬼影兒的事,堅持宮中沒鬼的淩帝,抹不開麵子,目前還沒有下令封鎖這裡。
許是淩帝的不封鎖,讓“鬼影”又活動了起來。
小團子追著鬼影,在追了好一會兒後,他追到了。
鬼影的輕功極高,不輸給宮裡的侍衛。
但小團子跟著跟著就確認了,這鬼影除了跑步快外,攻擊力並不強。
簡而言之,他就是跑得快些。
他快,可快不過加訓過的小團子。
“嘰嗷!”
小團子蹬著後腿,在叫了一聲後,朝前俯衝了過去。
他一爪子,就將鬼影後背的衣服給撕開了。不出意外,鬼影的後背也傷著了。
小團子在撓完了一爪子後,愈發來勁兒了。
他又是幾爪子撓過去,鬼影頭都沒回一下,隻不停的在逃著。
從被小團子撓第一爪子開始,扮作鬼影的人,就以為自己是真撞了鬼。
他不敢回頭,隻想方設法的要擺脫著身後的鬼。
追逐持續了好一會兒,小團子很有信心把鬼影拿下,可他的自信,招來了不太好的運氣。
他在俯衝到鬼影的後背,張嘴要咬人時,嘴巴裡的牙齒突然痛了一下。
痛的這一下,讓小團子的爪爪沒抓穩,小身子也踉蹌著歪了歪。
他的爪爪捂著腮幫子,牙齒痛得他眼淚汪汪。
後背被他撓的不能看的鬼影,趁著他停下來的片刻工夫,更加不要命的往前跑了。
等小團子揉著腮幫子,好不容易緩解了疼痛後,再想追出去時,鬼影已經沒了。
小團子吸了吸鼻子,看看爪爪上殘留的血痕,他自己安慰著自己——
這也不算沒有收獲。
最起碼,他確認了鬼影就是人。因為人才會流血,人才會有體溫。
小團子揉著腮幫子,回到了鳳華宮。他回去的時候,還把儀貴妃給驚了驚。
“小七,你不是說去找水水睡了麼?”
“崽崽想娘親了。”
已經變回來的小崽崽,大半夜的回來了,他回來後,重新洗了小手小臉,換了衣服,這才爬上床跟儀貴妃一起睡。
“娘親,崽崽找到鬼影了。”
收拾好自己的小崽崽,沒有說牙痛的事,隻說了自己變小團子去抓鬼影。
儀貴妃聽他去抓鬼影,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崽崽在房間裡變的,侍衛大哥沒有看見。”
他睡的房間,外麵是有侍衛的。
侍衛們在暗中保護著他,可他小團子的模樣,就算從侍衛跟前跳過去,侍衛也不會在意的。
侍衛們眼裡隻認準著小殿下,他們可不會想到一隻小團子,會是他們的小殿下。
“娘親不要生氣,崽崽發誓,崽崽很安全的!”
在小崽崽的發誓聲裡,儀貴妃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
小崽崽貼過來,賣乖的蹭了蹭。
他蹭完,把夜裡抓黑影的細節,都告訴了儀貴妃。
“崽崽的爪爪很厲害。”
小崽崽有點得意的把自己的小手伸了過去,他的小手肉乎乎的,指甲也被儀貴妃給修剪過了。這麼一隻小肉手,倒是看不出來有多厲害。
“娘親,把後背受傷的人找出來,鬼影就出來辣。”
“嗯,娘白天去找。”
能出現在宮裡的鬼影,隻可能是宮裡的人。
若是來自宮外,哪怕輕功再好,也過不了一關又一關的篩查。
而確定完了是宮裡的人,就更能找到了。
宮裡的人數都是記錄在冊的,拿著冊子一個個的去找,沒有任何人能逃得過。
“小七,我是不是說過,不可以去冒險?”
“崽崽沒有冒險。”
小崽崽不覺得自己冒險了,他覺得自己這樣是萬無一失的。這個宮裡,能在夜裡找到鬼影的人,隻有他這隻崽。
小崽崽這一趟出門雖然有收獲,但儀貴妃還是以他不聽話為由,打了他的小屁股。
小崽崽掙紮著小身子,想跑都沒跑得了。
挨完了打,小崽崽還抹著淚,念了好幾遍:“崽崽下次會聽話,不會變成小團子亂跑,不會變成小團子打壞人。”
小團子經常自我膨脹,儀貴妃不得不硬著心腸收拾他。
這世上沒有絕對安全的事兒,她也不覺著麵前的這隻小團子對上壞人來,能永遠十拿十穩,戰無敗績。
隻要小團子對上壞人敗了一次,這後果,她想都不敢想。
儀貴妃收拾完了小團子,還狠著心腸沒哄他。
小團子自己紅著眼睛,眼裡含著大淚泡,委委屈屈的睡著了。
他睡著後,儀貴妃這才把他摟到懷裡,看了看他的小屁股,還給他的小屁股塗了屁屁膏。
一夜過去。
小崽崽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儀貴妃已經不在了,他剛要揉眼睛,就想到了夫子的教導。
夫子說,眼睛是不可以這麼揉的。
他在揉眼睛的時候,會讓眼球產生劇烈的擠壓,眼球在被揉的過程中,變化十分可怖。
當時夫子說完這個,小崽崽可嚇得不輕。
他平時就愛揉眼睛。
“唉。”
大早上的,小崽崽放下了小手,小小聲地歎了口氣:“好想夫子呀。”
他想夫子還有老大他們了。
他臨走前,連清叔叔搬到了他在老大家的小房間裡,現在也不知道搬出去了沒有。
如果沒有搬出去,等他回去了,也不知道他要住在哪裡。
小崽崽大早上的可能比較多愁善感,他在想了一會兒後,情緒還沒有被自我安撫下來。
於是,他連小臉都沒洗,就去給老大還有夫子寫信了。
他們這些學生是可以寫信的,隻是他們寫信,老大他們極少回複。
小崽崽都等的捉急急了。
他給連清寫信問:“連叔叔,你好嗎?你還在我的房間住嗎?我的房間可好看啦,是老大給布置的房間。”
“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讓老大給你布置一個呀。”
小崽崽對自己的小房間,還是很喜歡的。
他也喜歡連清叔叔,但他還是怕連清叔叔不把他的小房間還給他了。
畢竟他跟連清叔叔一起玩兒時,連清叔叔就很愛讓他這隻崽買單的。
小崽崽給連清的信裡,是在要自己的小房間。
他給老大的信裡,又重新換了句子:“老大,你跟連叔叔玩的怎麼樣了呀?”
“你可以給連叔叔一個新房間嗎?”
“你的房間好大的,可以睡兩個人。”
小崽崽還沒有開學,就已經提前打小算盤了。
他給連清還有大考官的信,沒有得到回複。但他從大考官那兒,收到了其他小孩兒寫給他的信。
其他小孩把信寄到關山居,關山居再把這些信分發出去。
隻是關山居分發這些信的次數不多,畢竟這裡也不是真正的信件中轉站。
小孩子們的信,關山居的人會打開檢查。他們要確定信中的內容安全,才會把這些信發出去。
如果信裡有太敏感的東西,把信寄出去,是會引起麻煩的。
小崽崽寫了好一會兒的信,寫完後,他的小臉上都沾到了不少墨汁。
他寫信時,還有很多字不會寫,不會寫的字,他都是自創出來寫法的。
如果實在自創不出來,他就塗一個小疙瘩,代表著這裡有一個他想要寫的字。
“我們小殿下可真是用功。”
吉燕看著小臉黑乎乎的崽崽,笑著把他牽到了水盆邊,給他洗起了小臉。
等洗過小臉兒,小崽崽還仰臉問道:“娘親呢?”
“娘娘出門了,晚點回來。”
吉燕應著他的話,隨後讓翠喜過來,領著他去吃飯了。
至於吉燕,她又去找儀貴妃了。
儀貴妃忙了一整天。
小崽崽沒去打擾儀貴妃,他坐在涼亭裡凳子上,晃著小胖腳,聽淑妃還有德妃問他話。
淑妃跟德妃路過涼亭,看見他在這坐著,這才走了過來。
德妃微微皺眉,問他道:“小七,宮中鬼影的事兒,你可知道?”
“沒有鬼。”小崽崽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道。
德妃其實也不相信宮中有鬼,但她麵上還是在相信著這個說法。
宮中若有鬼,且鬼是這隻崽的親生母妃。這樣的結果,是她樂意見到的。
所以,她堅持著這個說法,對著凳子上的小崽崽繼續道:“彆人都親眼瞧見了,這可不是子虛烏有的事兒。小七,本宮原是不該說的,但看你年紀小,本宮還是提醒你一聲,這宮裡的鬼,最想找的人估計是你,你夜裡要當心一些,省得被衝撞了。”
許是在外頭的緣故,德妃這會兒說話的語氣,比她在自己宮裡跟小崽崽說話時,要和緩很多了。
但小崽崽不吃她這一套。
“崽崽不怕。”
小崽崽的臉蛋上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他甚至還彎起了眼睛,小嗓音糯糯道:“崽崽有桃木劍,鬼害怕崽崽。”
“鬼可不怕這個。”
陪在德妃身旁的淑妃,冷不丁開了口:“小七,鬼都是有執念的。”
“宮裡頻頻出現這些事兒,說明這惹事的鬼,是有執念未散。”
淑妃說著,俯身湊到了小崽崽的耳畔。
她輕聲的,用的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母妃的執念,大抵是你忘了她的生育之恩,認了她生前最厭惡的人為母妃。”
淑妃一副悲憫的姿態,像是在好心提點著小崽崽。
小崽崽瞅著她,聽到了這些話,都沒反應。
淑妃垂眸,目光跟他對視。
一大一小就這麼看著對方,淑妃見他情緒這麼平和,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最後,淑妃跟德妃一起離開。
小崽崽看看她們的背影,扭頭去找了四哥:“不要讓德妃娘娘在跟淑妃娘娘一起玩了呀,淑妃娘娘好壞的。”
小崽崽把淑妃對自己說的話,全都告訴了四哥。
他說完後,四哥的臉色都變了又變。
淑妃能說出來這話,足以見其壞心思快要憋不住了。他要是再任由母妃跟淑妃一起走,恐怕也會受到牽連。
“小七,謝謝你跟四哥說這個。”
四皇子揉了揉小崽崽的腦袋,對他說了感謝。
小崽崽在這做著好事,儀貴妃也不動聲色的讓人查了一遍。
她查的仔細又謹慎。
在查了兩天後,她查出了一個後背有抓傷的人,這人私底下求了藥,說是被野貓抓傷了。
儀貴妃聽到這消息,眉眼都冷了下來。
她的小崽崽,可不是什麼小野貓。
“娘娘,人是德妃宮裡的,但這件事,奴婢總覺得有異樣。”
儀貴妃聽著吉燕的話,她“嗯”了一聲,淡淡道:“不是德妃,她的腦子不夠。”
“那……會是淑妃麼?淑妃跟德妃走的極近,她近來可是做了不少小動作。”
淑妃對小崽崽做的事,說的話,都已經落到了儀貴妃的耳朵裡。
儀貴妃搖著手裡的折扇,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她坐在美人榻上,在心裡淡淡的想——
這麼多年了,宮裡時不時都要出一些事來。
而回回出事,總有一個人能置身事外。
儀貴妃在宮裡搖著折扇,慕容煦再次進了宮,跟小崽崽說著他查到的一些事。
他還沒有把事查全,他過來,是想讓崽崽一定要老實點兒,不可以再招惹釋空。
小崽崽聽著小舅舅說釋空。他聽著聽著,漂亮的小臉蛋上,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下一秒。
他又揉了揉腮幫子,同時,怒道:“崽崽知道了!”
慕容煦:“?”
慕容煦:“你知道什麼了?”
小崽崽醍醐灌頂,出離憤怒:“壞和尚克崽崽!”
他一聽到壞和尚的名字,牙都痛了。
他聽大人說過,如果對一個人很生氣,會氣的牙癢癢。
他現在升級了,他被壞和尚給氣得牙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