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先說完了前幾天查的東西,隨後才說起了現在這個柏縣的縣令。
“柏縣縣令萬銘是外派而來,上任不足兩年。”
“他的性格清廉,但為官並未做出任何政績。”
“兩天前,萬鳴的奴仆上報,說萬鳴被土匪掠走了。刺史大人召集了人馬,一邊要剿匪,一邊在選任新縣令代職。”
這裡離都城遙遠,刺史在此地的權力還是很大的。
都城未派出官員過來時,刺史可以自己選任縣令。
小崽崽聽了這麼多信息,他擰著眉頭,把聽到的每一個人物,都記在了腦袋瓜裡。
“壞人可真多。”
通緝他侍衛的平縣縣令,有了十房小妾看著就不清正的刺史,還有這些天他走訪的其他地方,所知道的庸才官員……
“有這麼多的蛀蟲,這裡怪不得會窮。”
小崽崽抬手搓搓臉,喃喃完後,嚴肅問道:“我們帶的人夠多嗎?”
“小少爺,臨來時,陛下叮囑了,若是用兵,可調度隔壁南州的。”
“南州的刺史之子,跟慕容五少爺是至交。”
侍衛的這話,讓小崽崽的心放回了肚肚裡。
他點點頭:“等萬鳴醒了,我跟他談談。”
萬鳴的事,聽著跟燕州刺史,似乎有點關聯。
在小崽崽的這院子裡,萬鳴躺了三天,才蘇醒轉好。
他在醒來後,本來是想急著回去的。
可小崽崽攔著沒讓他走。
一大一小僵持著,萬鳴麵色帶著幾分急意,他壓著自己的著急情緒,語氣竭力溫和地對著小崽崽道謝。
“小少爺,救命之恩,萬某感激不儘。但萬某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實在沒辦法在這裡耽擱。”
“你說的重要的事,是要去找刺史大人嗎?”
小崽崽問的很直白。
萬鳴被問懵了。
他抿直了唇,看著麵前的漂亮小少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為什麼會在棺材裡?是誰害的你?”
“你跟刺史之間,有什麼事?”
小崽崽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他問完了後,還衝著萬鳴眨了下眼睛,保證道:“你可以放心說,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縣令是朝廷命官,而被他大哥親自外派而來的朝廷命,在這裡竟被人塞進棺材裡。
這是對朝廷的挑釁,也是對他大哥的挑釁!
小崽崽不會放任這件事不管的。
“你,你是誰?”萬鳴微微沙啞的嗓音,問出了這個問題。
如今能替他討回公道的,隻有一個人——
當今聖上。
可聖上不會出現在這裡,萬鳴對自己僥幸撿回來的這條命,沒打算留多久。
他隻希望他死之前,能多拉幾個惡人陪葬。
“我叫淩瑞。”
在萬鳴昏睡的這幾天裡,小崽崽已經查清了他所有底細,所以對他還是放心的。
“你是我大哥派來的人,以後我會罩著你的。”
小崽崽說著,踮起腳,想拍拍萬鳴的肩膀。但萬鳴太高了,他踮著腳,也隻能拍拍萬鳴的腰。
萬鳴:“……”
萬鳴還在犯愣著。
他抬手揉了下耳朵,像是在懷疑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東西。
“小少爺,你,你說你是誰?”
“我叫淩瑞,彆人都叫我小七,或者小殿下。”
小崽崽的脾氣一直是很好的。萬鳴沒聽清楚他的話,他還會耐心的重複第二遍。
他重複了兩遍,萬鳴徹底聽清了。
可萬鳴還是不敢置信:“七皇子,不可能,七皇子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全天下都知道,七皇子有多麼受寵。
陛下不可能讓他來這裡!
萬鳴已經震驚到語無倫次了,小崽崽看他不太相信,索性把自己來時帶的一堆小牌子都拿給了他。
就代表著皇子身份的牌子,還有代表著皇帝親臨的牌子,還有能夠調動士兵的牌子……
不得不說,小崽崽帶的東西,還是挺多挺全的。
小崽崽證明完了自己的身份,萬鳴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微臣萬鳴,參見七殿下。”
萬鳴對著小崽崽行了一個周全的大禮。
小崽崽把他扶起來,讓他不用這麼客氣。
“你的身體還沒有痊愈,以後不用總對我行禮。”
小崽崽讓萬鳴落座後,他直接道明了自己到這裡的來意。
他說自己是代表著大哥,來這裡推行改革的。
“殿下。”
雖然小殿下年紀小,但小殿下剛才倒出來的一堆牌子,足以證明小殿下人小,權利不小。
萬鳴紅著眼圈,又想跪了:“平縣縣令跟劫匪勾連,傷我柏縣數十人性命,損我柏縣財物錢糧,我柏縣的救濟款,至今不見分文。”
“平縣縣令是仗著刺史大人的勢,才敢如此猖狂的。微臣搜集了他的罪證,想要檢舉告發,可折子剛寫完,微臣就被歹人找了上來。”
“要不是微臣裝死,恐怕現在屍身在棺材裡,都已經生蛆了!”
萬鳴一口氣告完了狀,他告完狀後,也沒想著小殿下具體做什麼,他隻希望自己的折子,能由小殿下轉交給陛下。
“你把折子寫一下吧,我幫你寄給大哥。”
小崽崽讓他重寫了折子,替他發了出去。
“我幫你寄折子,再幫你把壞官乾掉,唔,你也要配合我一件事。”
“小殿下儘管吩咐,微臣萬死不辭。”
“不用你死,就是讓你配合我。”
小崽崽揚了揚下巴,一副要跟他公平商討的小模樣:“我要做改革,從你的柏縣開始。”
“好。”
萬鳴沒有任何猶豫,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小崽崽對識趣的萬鳴,也十分滿意。
一大一小還在這裡說著話,平縣縣令的家裡,從學堂回去的小少爺焦倉,正在家裡發著脾氣。
“他一個外來戶,拽什麼拽!”
“本少爺讓他伺候,是抬舉他,他竟然敢給我一拳!”
白日裡,被小崽崽順手收拾過的焦家小少爺,在屋子裡砸摔了一通,他一雙三白眼裡滿是狠意:“敢得罪我,我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少爺,少爺您消消氣,他敢對您不敬,讓小廝綁了他來,隨您發泄就是,您莫要氣壞了身子。”
“少爺當心,彆被劃傷了手。”
圍著焦倉哄的一眾奴仆,急嚷嚷的罵著得罪了他們小少爺的人。這些人還賭咒發誓著,說明日一定把這可惡的小孩兒給帶來。
他們熱熱鬨鬨的嚷了好一陣,才稍微消停。
到了第二日。
焦府還在想著法的要把小崽崽給弄到府裡,當事崽就帶著六哥,還有蔣言跟陳州,徑直去了焦府。
“這小兔崽子,還自己上門了。”
知道小崽崽來了的縣令夫人,眼底劃過了一抹訝異。她對焦倉這個小兒子的溺愛,滿府皆知。
平日裡誰惹了焦倉,比惹了當今陛下還了不得。
當今陛下人在都城,這天高皇帝遠的,得罪了皇帝也不一定能讓皇帝知道。
可得罪了焦倉不同,焦倉在這平縣的身份,跟個太子沒區彆。
“把他帶去後院,我要親自見見他。”
縣令夫人自己見不說,她還問了丈夫焦達,要不要去。
焦達沒興趣去看個小孩兒,他淡淡道:“你要去就去,不必管我。”
一個小孩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
讓他屈尊降貴的去看這小孩兒,這小孩兒怕是沒這麼大的臉麵。
“讓焦達來見我。”
被焦達輕視的小崽崽,站在後院裡,小表情嚴肅地吩咐道。
他站在焦達的院子裡,吩咐著焦達的下人。
而被大樹遮擋的院牆上,一抹巨大的赤白身影,正在安安靜靜地看著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