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犯罪集團棘手、危險又難纏。
而現在最現實的問題在於——Hiragi真的能夠繼續支撐下去、順利活到被救出來嗎?
毫無疑問。
Hiragi已經傷痕累累、不堪重負了。
鬆田陣平很在意他在昏睡中看到的記憶。
那段回憶裡,他以柊的第一人稱視角觀察四周時所聽到的、見到的、察覺到的一切,都讓他心急如焚。
Hiragi那莫名無法睜開的右眼,那狹窄的隻有一半的視野……都像是某種糟糕的
() 預示。
說起來,那個笨蛋的腿好像也有哪裡不太對勁。
除此之外,那在皮膚上如同枯萎的爬牆虎般縱橫交錯的猙獰切割傷,感覺從來沒有完全愈合過的、總是會隨著掙紮輕易在身體某個角落湧出的血液,以及研究員口中的反複衰敗,又反複自我修複的內臟——
在看著那段記憶的時候,鬆田陣平無時無刻都有一種對方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的停止呼吸的可怕感覺。
然而現在,他卻什麼都沒辦法做。
要等待。
要忍耐。
敵人很危險,所以要聽從命令、一步步來。
道理他都明白。
但是鬆田陣平還是極度難以接受這種“什麼都不能做”的現實。
勝田江。
——在公安之前找到勝田江,然後去詢問對方知道的消息。
得知古賀製藥公司被炸毀、而實驗體H012很可能就是那個笨蛋幽靈後,鬆田的腦海裡就冒出了這麼個揮之不去的想法。
實驗體H012的情報很少。
而作為H012曾經的維護員,勝田江是他目前唯一知道的可能的情報源。
儘管鬆田也知道這肯定很危險,但是他還是沒辦法將那個想法按下去。
看了一眼諸伏景光,對方隱晦不明的眸子裡,不知道是否想著相似的危險內容。
……然而,現實沒給他們鋌而走險的機會。
在事件結束的第三天,公安的人秘密過來和養傷中的鬆田陣平進行例行筆錄的時候,帶來了一個讓鬆田神情空白的消息。
——勝田江死了。
在淩晨的時候,死在了某家旅館裡。
是槍擊而死,死前,身上甚至還帶著一張出國的機票,屍體不遠處還有著一箱子行李。
這下,線索完完全全的斷掉了。
。
另一邊。
某座研究所地下,穿著縮小版的白色外套,年幼的、留著一頭栗色短發的女孩邁步走到了最深處。
厚重的電子門在識彆了來人的眼膜之後緩緩打開,隨後,露出了內部滿是醫學設備與各種各樣基礎藥物的實驗室。
其中最顯眼的,無異於是中央那個巨大的圓柱形實驗缸。
非常的巨大,淡綠色的液體填充其中。
而實驗缸內部,一位渾身上下包括頭發在內都蒼白無色的青年被黑色的束縛帶拘束著四肢、牢牢的固定在了實驗缸的中央。
青年身上接滿了各種各樣的探測線,心率、血壓、血氧等基礎數據,都穩定的在電腦上同步。而在那各式各樣的線下,青年看上去就仿佛一隻被沾到蜘蛛網上動彈不得的可憐獵物、沒有絲毫逃離的希望。
栗色短發的女孩麵無表情的走到實驗缸前,然後抬頭看向裡頭的青年。
半晌後。
裡麵的青年動了動。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然後遲鈍的扭過
頭、和實驗缸外的女孩對上了視線。
青年在看見女孩的時候似乎愣了愣,片刻後,他神情閃過一絲茫然。
但很快,他就從女孩身上的白大褂意識到了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女孩過於年幼的外表,一向抗拒著研究員的青年意外沒有過激反應。他隻是安靜又無聲的與其對視著,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遲疑,甚至還為此歪了歪頭,最後,目光變得柔和了下來。
“……”
栗色短發的女孩看著青年的眼睛,心底閃過一絲愕然。
……那是個很好看的青年。
哪怕是額頭和臉上有些許淤青,一隻眼睛完全睜不開,那也並不妨礙對方五官上的出色。
但是外表在這裡是最不重要、最不受關注,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真正讓女孩為之愕然的,是對方的眼神。
……那完全不像是一位被當做“實驗動物”對待了十幾年的實驗體該有的溫柔眼神。
被粗暴的從外界緊急轉移到新的研究室、狀態顯然並不算多好的實驗體,看向女孩的目光是擔憂又溫和的,就仿佛對方不小心進入了什麼龍潭虎穴一般,純粹的為她的狀況感到擔心。
那種溫和至極的擔憂目光,讓即將成為新一任劊子手的女孩忍不住心底一顫,然後狼狽的扭頭躲開。
後方,緊閉的大門又一次打開。
一位研究員快步走了進來。
他無視了實驗缸中一瞬間門緊張起來的實驗體,自顧自的帶著滿麵笑容走向了女孩。
“哎呀,宮野小姐,你已經到了啊。”
“嗯。”
被稱為宮野的女孩幾乎是一瞬間門就恢複了麵無表情。她看向來人,冷淡的點頭。
“我來給你送點東西。”
研究員一邊說著,一邊把兜裡的幾個U盤和光碟放在桌上。
他笑眯眯地繼續道:“這些是H012過去實驗的記錄,你可以記得抽時間門看看,了解一下這個實驗體的特性,至於BOSS讓你繼承的你父母生前所進行的研究資料……我們也已經提前存進那邊那台電腦了,你可以隨時進行翻閱。”
“嗯。”女孩依舊麵無表情,繼續冷淡的回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聽到了。
研究員對女孩的冷淡並不在意。
在他看來,天才的性格古怪是可以被理解的。
比起斤斤計較對方的態度問題,他反而非常現實的想要討好麵前的女孩——畢竟女孩相當被BOSS重視,不僅在歸國的第一時間門就接受了組織最重要的研究課題之一,甚至還擁有了組織最珍貴好用的實驗體的完全使用權。
有這麼個體質特殊的實驗體在,隻要這個女孩的學識有一半的真材實料,有所成果不過是時間門的問題。
提前和前途無量的同僚打好關係,在這位研究員看來,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所以他對女孩還是很熱情。
甚至還把“恭維”和“拍馬屁”那一套用在了麵前這個才堪堪到他腰部高的孩子身上:
“我看過宮野小姐的履曆哦,你可真是了不得的天才,加上那個好用的實驗體,你延續那個課題、得到新的成果肯定不在話下,隻要有所成果,想必你很快就會得到代號,成為組織裡的正式成員了!到時候啊……”
“如果你沒有彆的事情的話,還請離開吧,我現在需要時間門安靜的翻閱這些資料。”
女孩打斷了研究員的喋喋不休,然後毫不客氣的下了驅逐令。
研究員頓了頓,然後依舊笑容滿麵,在又磨蹭了幾句客套話之後,他終於打算離開了。
可剛離開沒多久,他又匆匆的走了回來。
“哎呀,我還忘記了一件事……”
研究員匆匆從褲子口袋裡翻出了一卷錄音帶,然後一並放在先前給的U盤堆裡,“我忘記把這個給你了。”
女孩疏離的看向那卷錄音帶,總覺得那卷什麼標注都沒有的錄音帶有些格格不入,便隨口的問道:
“這個是?”
“啊,那是你母親生前留下的東西。”
研究員笑著回答道:
“裡麵不是什麼重要的內容,就隻是你母親哼的一首歌而已。”
“H012偶爾會有些應激反應,如果他出現了自殘的行為、影響了你的研究進程,你就把這個放給他聽,他會立即安靜下來的。”!